江淮,江泰和方徊都在家里吗?是宋弈让他们守在家里的?幼清又是一点都不知道。
    “你小心一点再去看看怎么样了。”幼清关了窗户,曾毅和宋弈的交易她是知道的,而且曾毅的身手远不如江淮,所以她并不担心。
    果然,过了一刻采芩回来道:“曾毅和江淮他们都不见了,奴婢估摸着江淮把人带走了。”
    幼清捧着肚子安静的坐在炕头上,心思却飞快的转了起来……周芳方才说曾毅昨天就出城了,那今天为什么突然到府里来?还是硬闯!
    “夫人!”周芳进了门,抱拳道,“锦衣卫持令上门,说要捉拿曾毅!”
    果然,看来曾毅硬闯宋府不是为了行凶,而是寻求庇护,她颔首道:“既然是持令搜查,那就放人进来。”又道,“曾毅安排妥当了?”
    周芳点点头。
    幼清就没有说话,周芳出去,过了一刻就听到胡泉带着人在院外搜查,动静并不大,采芩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往外看,和幼清道:“他们在院子外头张望了一下去后院了。”没敢来查正院,可见他们是有顾忌的。
    “他们找不到人,又没有证据一会儿就应该会离开。”幼清望着采芩道,“等他们走了你去请江淮来,就说我有话问他!”
    采芩应是,过了一刻就听到呼喇喇的脚步声,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夫人!”胡泉站在门口回道,“人都走了,没有闹出动静来。”
    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幼清凝眉道:“知道了,你带人检查一下家里,没什么事就派人去和老爷说一声。”
    胡泉应是而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曾毅查到了放走蔡彰那人的证据了,所以才会被锦衣卫搜拿?
    幼清由采芩扶着出了院子,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并没有受惊,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的事情,见着幼清出来纷纷躬身行礼又退了下去,幼清转去了封子寒的院子里,封子寒见着她过来奇怪的道:“锦衣卫的人今天抽的什么风,竟然拿着令牌搜到宋府来了!”
    “我也不清楚。”幼清摇了摇头道,“估摸着里头有什么事我们不清楚!”
    封子寒挠着头发摆着手道:“算了,你都不知道,我就更加想不通了。”便起了身,“我下午回医馆去,明儿回来……说是收了个疑难杂症,我去瞧瞧!”
    “哦
    重生王牌特工。”幼清回道,“您记得不要吃酒!”
    封子寒白了她一眼,哼哼的收拾了一番一个人回去了。
    幼清重回了正院,江淮在院子里等她,幼清见着他道:“你随我到暖阁里来。”便进了暖阁,采芩守在门口,幼清看着江淮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曾毅为什么来家里,锦衣卫的人又为什么抓他?!”
    “他昨天就潜出城了,今儿由我们的人护送回到城里来。”江淮并没有隐瞒,“锦衣卫抓他的名目是偷盗机要密函甚至还拿了几分锦衣卫独有的毒药……”
    幼清眉头微蹙望着江淮问道:“那搜查的手令是谁批复的?赖恩?”
    江淮点了点头。
    锦衣卫衙门内,宋弈负手站在内院,四周是一间间关门掩户的房间,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缩头缩脑的探视着,气氛极其的诡异。
    “宋阁老。”赖恩走了过来,朝宋弈抱了抱拳,“不知宋阁老驾到,多有失礼之处,还请担待!”
    宋弈转身,面上是淡淡的笑意,眸光中却是清冷森凉,他望着赖恩沉声道:“锦衣卫今日动静颇大,本官替圣上过来问一句!”
    赖恩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身材高壮,眉目一贯清冷不苟言笑,他一板一眼的道:“此事乃锦衣卫机密,本不该与阁老明言,不过既然阁老问起,那赖某也不好左右隐瞒。”他说着一顿,道,“经查实,曾毅自前年开始便偷盗密函买于各处,所得钱财不计其数。此等宵小之辈断不能容之,所以,下官才下令全城搜拿曾毅归案受审。但因事出猝然,下官还未曾报于圣上,还请阁老替下官与圣上解释一二,待擒拿人犯后,下官定与圣上细细回禀。”
    “竟有此事。”宋弈略显惊讶,颔首道,“若真如此,确实该拿。只是,赖大人遣人去宋某府中搜查,又因何事?”
    赖恩抱拳,含着歉意道:“搜查宋府实属有人举报曾毅出现在贵府之中。下官怕此人穷途末路伤及无辜,所以才会下令搜查宋府。若此事惊扰到贵府和宋夫人,下官在此向阁老赔罪!”
    “那倒不必,赖大人既然公事公办,搜查宋府也是你职责所在,谈何赔罪。”宋弈颔首,“既如此,那本官便回去和圣上交差,赖大人受扰了!”
    赖恩抱拳:“下官送阁老!”说着做出请的手势,送宋弈出门。
    宋弈出了锦衣卫衙门的大门,站在轿子前和赖恩微微颔首,江泰在轿子外头低声道:“爷,是回衙门还是回府?”
    “回府。”宋弈放了轿帘,轿子缓缓而行出了巷子,赖恩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久久未动!
    宋弈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幼清听到他回来忙迎了出去,宋弈过来柔声问道:“可受惊了?”
    “没有。”幼清摇了摇头道,“曾毅的事处理好了?赖恩没有找到人肯定不会就此揭过的,你打算怎么做?!”
    宋弈和幼清一起进了暖阁,宋弈回道:“此事不急,曾毅手中已有证据!”
    “有证据了?”幼清看着宋弈,心头并未释然,“确认了吗?”
    宋弈点了点头。
    幼清叹了口气在炕头坐下来没有说话,宋弈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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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人各有志……谁也不知道别人到底怎么想的,又是如何打算的。
    “你现在要去见曾毅吗?”幼清给宋弈倒了茶,又道,“赖恩说他有曾毅偷拿机要密函倒卖的证据,那武威侯刘嗣祥会不会被牵连?!”
    宋弈放了茶盅,目光淡淡的:“不会,刘嗣祥乃从犯,只要曾毅不招,刘嗣祥便无大碍!”
    幼清松了口气。
    宋弈在家里待了一会儿就出了门,他走了一刻周芳回来了,她低声回道:“夫人,娜薇去而复返,奴婢查到她的住处了。”
    “真的是她?!”幼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周芳点点头,回道,“在双排巷住着。奴婢还看到她雇佣的婆子在市场买了许多生牛肉回去,后院也架着炉子在烤……奴婢出来的时候还碰到了舅三奶奶身边的周妈妈!”
    陈素兰身边的周妈妈,幼清惊讶的道:“什么意思?娜薇在卖烤牛肉,周妈妈在她那边买?!”
    “确实如此!”周芳点了点头,“至于期间发生过什么事,奴婢暂时还不得知。”
    还真是有点本事,不但去而复返,还能不声不响的在京城住下来,和陈素兰联系上……她想做什么?登堂入室,还是昭告天下?!
    “你去通知阿古,将她抓了带回望月楼去。”幼清想了想道,“先关几天若她不老实也就不要留她了!”
    周芳颔首应是。
    幼清脑子里就一直翻转着曾毅和娜薇的事……
    薛潋自学馆出来,马路对面就迎过来一位穿着桃红色春装面容姣好的婢女,笑着喊道:“三爷!”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薛潋顿时皱眉,低声道,“和你们姑娘说,我今天有事不去见她了。”
    婢女笑容满面,轻声道:“我们姑娘说若是三爷没空,就让奴婢告诉三爷,她明天便离开京城,还请三爷往后闲暇时能想起她一二,旁的事我们姑娘一概不求,三爷多保重身体!”话落福了福便要走。
    “你说什么。”薛潋拉住婢女,问道,“她要走?”
    婢女笑着点头:“姑娘说京城危险重重,她恐怕已经留不得了,却不想因此连累三爷,所以……”
    “被发现了吗。”薛潋脸色也沉了下来,回头看了眼二子,和二子道,“你回去和奶奶说我晚点回去,让她在家等我。”说着,将书包丢给二子和婢女道,“走!”
    双排巷离平山书院很近,走过去不过一刻钟的样子,薛潋弃车步行一会儿便到了院外。
    院门半掩着,他回头看看婢女,婢女望着他笑道:“姑娘在里头等您呢。”
    薛潋推开门,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有股子淡淡的香料味儿自后院飘来,他喊了声:“娜薇……”便绕过院中的葡萄架进了正院,就在这时暖阁里有人应了一声,“是闻瑾来了吗。”声音里满是欣喜,紧接着有脚步声迫不及待的传来。
    ☆、254 联系
    有女子撩帘而出。
    薛潋就看到她穿着一件银红色的素面褙子,里头搭着件湖蓝色对襟广袖,身段妖娆高挑,皮肤极白鼻梁高挺,唇瓣殷红如花瓣一般,尤其是她的那一双眼睛,微微泛着蓝光,若远眺的湛蓝湖泊,不管视线落在哪一处,就仿佛能勾着人似的,令人失魂落魄。
    薛潋觉得娜薇算不得极美,至少和幼清比起来她就少了一份精致和清雅,但是她那高挑的身材和热情似火的笑容,却又为她平添了另外一种韵致,薛潋曾认真想过用什么词来形容娜薇……
    每每如此,他脑海中便会想到“张生”那句: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
    用尤物一词来形容她,薛潋觉得很合适。
    “闻瑾!”娜薇走了出来,笑面如花的站在薛潋对面,“你终于肯来了!”她和阿古同为外邦人,但阿古说话发音生硬,舌头刷了浆糊似的,但娜薇却没有,字正腔圆,若不见容颜端听声音一定猜不到她是胡女。
    “小婵说你要走了,是吗?”薛潋望着她,眉头紧锁,眼底有浓浓的不舍,“怎么……怎么又要走了。”
    娜薇也不说话,看着薛潋笑,白白的牙齿晶亮如白釉一般,视线流连在薛潋的面上,过了一刻她柔声道:“闻瑾也舍不得我对不对?”
    “娜薇!”薛潋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娜薇眼中迅速聚集了泪花,又被她强压着,亮盈盈的蓄在眼睛里,“我也不想走,可是现在的情形,我不走也不行了
    [综]魔王。”说着叹了口气,伸出手摸着薛潋的面颊,眼泪瞬时挂在面颊上,“只要闻瑾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偶尔能想起我,我也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面上被她轻柔的抚摸着,薛潋的心几乎快要窒息了,他抓着娜薇的手心像是被人割了一刀似的:“我不会忘了你……永远!”
    “闻瑾。”娜薇一下子扑在薛潋的怀中,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脖颈上,低声哽咽道,“我也不会忘了你的。”她比薛潋只矮寸许。
    薛潋张着手臂迟疑着,可一等到娜薇的眼泪湿湿的落在他的皮肤上,他再坚持不下去,收拢了手臂紧紧的搂着她,声音沙哑着道:“嗯……我知道,我知道!”
    小婵关了门站在门口也抹着眼泪,哽咽的道:“三爷和姑娘太苦了……原是有情人,却因身份之别不得不被拆散在这浊世中,糟了这真情真意!”她捏着帕子嘤嘤哭着。
    “别哭了。”薛潋松开她,拿袖口给她擦了眼泪,“你风寒未愈,快去房里歇着去。”
    娜薇点着头,手紧紧攥着薛潋的手不放:“闻瑾……陪我坐会儿行不行。”
    “好!”薛潋点点头,娜薇便破涕而笑,拉着薛潋进暖阁,“我给你绣了一个扇套,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薛潋听着一愣忙托起她的手,娜薇一惊想要将手收起来,薛潋硬捏着摊开她的十指去看,就看到指头上皆是青青紫紫的针眼,指尖也肿了起来,他顿时皱眉道:“我也不缺这些东西,你何必要为难自己。”
    娜薇目光炙热的看着他,道:“我什么都不会,可我就想给你留点东西,将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看着它也能想起我来。”她泪眼汪汪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我才学的,这两天熬夜绣出来的,有些不大好看,你千万别嫌弃!”
    薛潋拿起扇套仔细看着,是靛蓝色的,上头绣着祥文浮云的图案,绣的高低不平确实不大好看,但娜薇是头一回做绣活,能做成这样已经非常难得。
    “好看。”薛潋笑着,仔细的将扇套铺平叠好贴着胸口放进怀里,又捧着娜薇的手对外头喊道,“小婵,拿伤药来!”
    小婵应了一声,转眼将伤药送了进来。
    “你这手可要仔细养着,也不能碰水。”他拉着娜薇坐下来,仔细的给她上了药,又用布包着才抬头看她,“你一个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娜薇咬着唇,含情脉脉的点着头:“闻瑾,你对我真好!”
    薛潋面颊微红叹了口气,想到娜薇要走,他便说不出来话,可到底他也不敢留她,他负不了责任就不能去害她。
    “闻瑾。”娜薇想要摸薛潋的脸,可手上抹着药她只能远远的停在一侧,拧着眉隐忍着痛苦,“你……你今晚留下来好不好,我想再为你跳支舞,弹首曲子,我还想和让你教我读书认字念诗词……”
    他答应陈素兰今晚早点回去的,薛潋有些犹豫,娜薇便走过来半蹲在薛潋面前,昂着看了他一会儿,又将脸贴在他的腿上,低声道:“闻瑾不要为难,你既然不能留下来,那就再陪我说一会儿话,就一会儿……行不行。”
    薛潋咬着牙,唇瓣发抖,他忍了许久点了点头,道:“好,我陪你说说话
    36计。”到底没有答应留下来。
    “闻瑾!”娜薇抬头看他,柔声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在台上跳舞,像往常一样枯燥的乏味的转着圈儿……眼前是屋顶上千篇一律的承尘,耳边是腻味的吆喝声,我厌恶的几乎想要立刻离开那里,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可就在那时,我收回目光的时候,在人群中看到了你,你像是一个明珠一样,那么耀眼,那么夺目,我一下子被你吸引了,心就如同插上了翅膀一样的,随着你飞走了……”她说着,迷恋的看着薛潋。
    “真神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神,而你……就是我的神!”娜薇抱着薛潋的腿,脸贴着他的手心,哽咽着道,“可是,明天以后,我就要和我的神永别了。”
    薛潋红了眼睛,痛苦不已。
    “如果可以,我真想即刻便死了,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心满意足。”娜薇抬头看着薛潋,薛潋摇着头,“不……不要说傻话,你要好好活着。”娜薇摇着头,“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生活一点色彩都没有了。”
    一句你留下来的话梗在喉咙里,薛潋怎么也不敢说出来,他紧紧攥着的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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