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蒋素桓,华氏果然不语,她很是后悔没有早点把蒋素桓按下去,一不留神让他出了头。
    “母亲,上次那件事情,真的没有留下后患?”尉氏担心地询问。
    “过了这么久了,有后患早已显示。”华氏摆摆手说:“你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回去看看你儿媳妇是正经,下去吧,我这里有丫鬟就行了。”
    华氏发了话,尉氏只好讪讪地离开。
    叫她去伺候薛彩莹,那是不可能的,顶多是吩咐丫鬟们仔细着点。
    兰氏听闻滑胎之事,依旧给薛彩莹送了点中规中矩的东西,并未多做表示。
    他们母子三人这个年,虽然过得不算热闹,但也算是温馨愉快。
    年初二上,夏俊轻和蒋素桓一起去蒋家探亲。
    蒋夫人十分开心,这嫁出去的儿子,一年半载回来个一次两次就算这样了,她虽然很想念,但也不好让蒋素桓经常回家。
    且看夏俊轻和蒋素桓两口子感情好,蒋夫人心里欣慰安乐。
    蒋素桓出于对蒋父的不喜,未曾把青牌之事告诉家里。反正蒋夫人心里不装事,她只要看到蒋素桓过得好,也就安心了。
    顺便跟蒋素桓吐露:“你大哥今年要下场考试了,因此最近特别忙,轻易见不到人。”
    蒋素桓就说:“俊轻也准备下场考试,没准能遇上也不定。”
    把蒋夫人惊一惊一乍地,对夏俊轻上下打量:“这孩子结实了不少,娘以为他要去考武官了呢?”
    二人都笑了,纷纷拿夏俊轻的变化打趣。
    “可惜了身体结实,脑子还是一样笨。”有时候两眼汪汪地,跟着巨型兔子没什么差别。
    “你呀,俊轻对你好着呢,二人好好过日子,娘等着抱外孙。”蒋夫人笑得开心。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在初三这天又是出门,去城外给阴山居士拜年。
    二人在这边住了一夜,第二天再回到夏家,准备闭关苦修,等待下场之前再出来最后一次透气。
    二月初,夏俊轻的文章全部拿到阴山居士那里,做最后的指点和修改。
    阴山居士与他说了许多,不单只是考试那点事,还有和其他考生们的相处之道,与考官的一些潜规则等等。
    二月中旬不到,县试正式开考,由本县的知县主持考试,连考五场,考中后才有机会参加府试。
    结果三月中旬可得知。
    夏俊轻在夏家静静等待结果,当有人来通知他,可以参加四月的府试时,三人欢心喜悦,这一仗算是打得漂亮。
    “去告知居士,让他也替你高兴。”蒋素桓笑道,陪夏俊轻一起去阴山居士那里。
    紧接着四月就来了,夏俊轻再次下场参加府试,这次是又当地的知府大人主持,需得连考三场,通过后可称为童生。
    这个倒也不难,夏俊轻再接再厉考过去了。
    下一次去参加院试,需得到省里去。他们二人收拾行囊,为了夏俊轻的学业一起离家踏上旅程。
    院试由声学政主持,考过了院试便是秀才,从此有了功名,可见知县不跪,还可免除徭役。
    夏俊轻勉强考过了院试,马不停蹄地又开始准备乡试,若是乡试能过,就是举人老爷了。
    他与蒋素桓笑道:“若是我能考上举人,你就是举人夫人呢。”
    蒋素桓笑了一声:“谁稀罕,要是你能考到状元,我倒是不介意状元夫人这四个字。”
    夏俊轻说:“好,那你等着,我就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连续过了这么多场考试,夏俊轻的心理素质算是锻炼了出来。即便心里压力很大,也不会再胡思乱想。
    反正蒋素桓说,就算考不过也无妨,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三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话又说回来,最近庶务繁忙,你都不曾好好亲过我。”考过了院试之后,夏俊轻一身轻松,便对蒋素桓腻歪起来。
    “秀才公,去给母亲和居士写封信报喜才是正经。”蒋素桓捏捏他的脸说道。
    “……我知道了。”夏俊轻笑着写信去,写完又回来腻歪着蒋素桓,甚至还说道:“我考中了秀才,你不应该奖励我么?”说着凑上脸去,连眼睛都闭好了。
    “是在下输了。”蒋素桓被腻歪得没办法,只好亲亲他。
    也是大半个月没有好好亲热了,今天晚上便肆无忌惮地翻云覆雨了一通。
    夏俊轻心中对未来充满了自信,去考乡试的时候状态极好,最终是拿到了举人老爷的身份。到了这里,他便可以直接做官,也可以参加明年的会试。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夏俊轻回身抱着蒋素桓不放手。
    如果身边没有蒋素桓,夏俊轻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怎么样,庆幸的是,他身边一直有他:“谢谢你,我不知道如何谢谢你,桓儿……”
    “先别谢得太早,这才举人而已,你的理想不是状元吗?”蒋素桓拍拍的他背脊,声声安慰:“好了,我替你高兴,你有成绩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又说道:“我想母亲和居士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会为你高兴。”
    夏俊轻低低地应:“嗯。”兔子眼睛红红地,饶是一直觉得自己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但依然本性如此,容易感怀心事。
    “嗯,既然考中了,必然要参加谢师宴。”蒋素桓一边替他正理仪容,一边说道:“距离明年会试还早,谢师宴玩了,再打点打点,咱们就回家去,明年直接上京。”
    “好。”夏俊轻再次紧紧抱住蒋素桓:“有你我很安心,是你陪着我,我才……”
    “傻瓜。”蒋素桓伸手过去,抹掉兔子的泪痕。
    这个人究竟想谁呢,兰氏虽然是女性,可是神经比夏俊轻坚韧多了,心内其实是个很强大的人。
    难道是像他过世的父亲?
    蒋素桓想不明白,只好继续安慰夏俊轻:“好了好了,你再这样我要笑话你了。”
    “不许你笑话我。”夏俊轻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一定要笑呢。”蒋素桓笑着问。
    “我就哭。”夏俊轻不要脸了,反正在蒋素桓面前他也没少露出脆弱一面。
    “……”蒋素桓服了他,郁闷不语。
    接下来,夏俊轻跟考中的学子们一起参加谢师宴,一起参加各种活动,算是提前跟未来的官员同僚们联络感情。谁也不敢说,身边的人不是未来的大臣,提前拉拢好关系还是必要的。
    夏俊轻经过一番学习,对这些人情世故总算是没那么白目。
    加上他好相处的脾性,倒是结识了几个意气相投的同学。
    回来兴致勃勃与蒋素桓说道,把他在外面遇到的事情,倒豆子一般通通倾诉出来。
    这样的夏俊轻,显得活泼多了,比以前的沉静温和多了几分朝气和跳脱。
    “你高兴就好,要不多留两天,你和同学出去玩儿。”蒋素桓问道,他自己在这边也没有闲着,每天有事情做。
    “不好,若是我跟你去,那还好。”夏俊轻坐在他身边,挤着他说。
    “想得美,你要是没正事要做,我们就回去了。”蒋素桓说道。
    “也好,咱们走了好几个月呢,眼看着又要过年了呢。”夏俊轻笑道:“明个去逛逛,给母亲和师傅买点好东西。”
    蒋素桓笑道:“你有多少钱,能卖多少好东西?”他这几个月,带着青牌到处行医,倒是赚了不少药钱。
    “现在没钱……”夏俊轻叹了口气,感叹钱是好东西:“桓儿,我以后会努力赚钱的。”
    “哦,怎么赚,做贪/官?”蒋素桓打趣道:“你不知道只有贪/官才赚钱的吗?清官都是穷人。”
    夏俊轻睁大眼睛:“真的?真有此事?”
    想必是蒋素桓的说法,刷新了夏俊轻的三观,夏俊轻一直以为做官就有钱呢。
    “那是当然,朝廷给的那点俸禄,还不如开个药铺比较赚钱。”蒋素桓真心说道。
    “……”夏俊轻想了想,可怜兮兮地说道:“原来做官这般不中用,如此说来,以后还是要桓儿养我。”他如今算是知道了,药师真是好东西呢。
    “不过你也别灰心,等你做到了内阁大臣,估计就有钱了。”蒋素桓给了他一个目标。
    “嗯。”夏俊轻念叨着内阁大臣四个字,在心里牢牢记住。
    本来想着过个几天没有什么事,便准备收拾行囊回家,奈何途中出了一件事情,令夏俊轻和蒋素桓都惊疑不定。
    原来是这样的,夏俊轻被同榜邀请出去应酬,说是去见一个内阁大臣。
    夏俊轻刚刚听蒋素桓提起内阁大臣,心里头对这四个字十分敏感,便分外有兴趣。
    不过他们这些学子,只算个举人,想跟内阁大臣寒暄还是太不实际了些。因此都是坐得远远地,隔着好些人才能看上一眼。
    夏俊轻本来以为不会有机会与内阁大臣说话,谁曾想那位大臣竟然朝他们走来。
    与一桌子今科的举人们亲切寒暄,真是令人惊喜。
    夏俊轻羞涩归羞涩,倒也跟内阁大臣说上了几句话。
    最后那大臣向他问道:“俊轻不是本地人士,那是哪里人士?现在又住在何处?”
    夏俊轻连忙一一作答,顺便在心里佩服得紧,这位大臣真是亲民和蔼,完全没有架子可言。
    回去以后,夏俊轻把这事当成一件好事,跟蒋素桓分享出来。那时蒋素桓也只是笑笑,说他遇到了一位亲切的内阁大臣,仅此而已。
    谁知第二天上午,门外来了位令他们惊讶万分的客人,就是那位内阁大臣余大人。
    “贸然来访,真是抱歉。”余大人笑容和蔼地向他们道歉道。
    夏俊轻简直就是傻了,呆在那儿手足无措:“大大,大人?”
    还是蒋素桓淡定一些,连忙把余大人请进屋里来。一个内阁大臣,突然来拜访一个新科举人,这其中要说没有事情,他是不信的。
    “大人请用茶。”蒋素桓去泡茶端来,顺便朝着仍在发呆的夏俊轻虚了虚,让他赶紧回神。
    “余大人,您怎么会来?”夏俊轻很疑惑,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说你是廉州人,我对廉州很感兴趣,特地来问问,那边的风土人情如何?”余大人笑容未减说道。
    “原来是这样?”夏俊轻作恍然大悟状,连忙组织语言,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给这位内阁大臣参考参考。
    “大人,廉州以药闻名,不知道大人对药材有没有兴趣?”蒋素桓随口插话,实则一直在观察这位余大人,他觉得来问问廉州风土人情什么的理由,简直毫无说服力。
    “这位是?”余大人好像这才看见蒋素桓。
    “回大人,他是在下的内子,是一名青牌药师。”夏俊轻说道,无论在谁人面前介绍蒋素桓,他都是自豪的。
    “你年纪轻轻,已经娶亲了呀?”余大人胡须笑笑,对蒋素桓上下打量,点头赞赏道:“这么年轻的青牌药师,真是令人惊讶叹服。”又道:“看见你,便让我想起了一位天赋极高的药师。”
    “大人过奖了。”蒋素桓说道:“不知哪位药师是谁?”
    余大人沉默了良久,说道:“他叫任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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