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学尧唇角向上翘了起来,他说道:“没有试过,我又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干?”
    在场的都是男人们,对这些带着颜色的话早就见怪不怪,只有方沐卉,虽然上辈子也没少听,但这会儿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有些尴尬,于是瞥过头去,假装没有听到。
    张可心蹭着顾学尧,撒娇说道:“讨厌,这么多人看着呢!”
    坐在旁边的周一涵手臂搁在沙发扶手上,他笑着说道:“要亲热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顾学尧眼神一瞥,拍着张可心的手背,说道:“下次吧,今天晚上有事情。”
    那张可心也是个机灵的,她立时坐直了身子,笑着说道:“顾总既然有事情,那就下次有机会再说喽!”
    顾学尧抬着下巴,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了方沐卉一眼,最后移开视线,准备离开会场。
    他要走了,在场所有人自然都站了起来,因为今天这场发布会是华润举办的,会场离不开吴一涵,于是吴一涵将顾学尧送出大厅,又扭头对张可心说道:“可心,去送送顾总。”
    “遵命!”张可心调皮的冲着吴一涵眨了一下眼睛,便挽着顾学尧进入电梯。
    顾学尧走后不久,方沐卉见时间差不多了,跟人打了一声招呼,进洗手间换回自己的衣服,便悄悄下楼走出圆山酒店。
    ☆、第13章
    方沐卉出了圆山酒店,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只见喊她的人是曹凡。
    方沐卉楞了一下,会场里的社交宴会还在继续,对于经纪人而言,手里的人脉是第一位,她还以为曹凡此时应该在会场跟人打交道应酬呢。
    曹凡走到方沐卉身边,他先前就已经知道方沐卉是帝都影视学校的学生,于是问道:“是回学校吗?”
    方沐卉点了两下头,曹凡又见时间很晚,公交车也早已收班,于是说道:“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麻烦你了!”方沐卉没有拒绝,自从经过上次挎包被抢的事情,对于夜晚一个人独处,她都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方沐卉与曹凡并排走在小路上,一路上,她没有开口说话,曹凡也沉默寡言的。现在的帝都,不像几年后时常笼罩着雾霾,当然,也别指望能看到星空就是了,但在这个夏季的夜晚,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夜来香的沁人花香,方沐卉放缓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这股淡淡的香味。
    曹凡似乎也闻到花香,他开口说道:“闻到了么,有夜来香的味道。”
    “闻到了,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种夜来香呢!”方沐卉也笑着说道。
    曹凡脸上带着笑意,他温和的说道:“我小时候住在胡同里,那时候沿着胡同根儿,种了许多的夜来香,每到夏天花期,隔了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呢。”
    顿了一下,曹凡又说:“不过后来胡同被拆了,我也好久没有闻到夜来花的味道呢。”
    曹凡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怀念,方沐卉笑了笑,她望着曹凡,问道:“凡哥是刚进公司吗?”
    曹凡点了一下头,他说:“你们是我带的第一批艺人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有说话,方沐卉也不再开口,两人默默的走在路灯下,走在马路外侧的曹凡扭头望了一眼方沐卉,对于方沐卉,先前他已看过她的档案,见了本人后,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处事不惊,又镇定从容,完全不像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但她身上又少了年轻人追逐成功的热情,她表现得实在太淡定了,曹凡甚至还在想,她到底适不适合在娱乐圈发展。
    两个人是未来的工作伙伴,但在此刻,却几乎没有谈起关于工作上的话题,直到走出了很远,曹凡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体贴的打开车门,对方沐卉说道:“你先上去吧。”
    方沐卉对他道了一声谢,曹凡随后坐在她身帝,对司机说了一声:“帝都影视学院。”
    车子飞速而去,不知过了多久,出租车停在帝都影视学院,下车前,曹凡朝着她挥挥手,随后,车子便离开了。
    应酬了一晚上,方沐卉的腿早就隐隐有些胀疼,先前她的腿骨折过,前不久才刚刚休养好,此时她只希望赶紧回去泡脚,然后能上床休息。
    这会儿学校里已经很少有人在走动了,方沐卉回到寝室门口,她推了一下门,这才发现门被反锁,她有些疑惑,下午离开时,她还特意跟张可源打过招呼,请她们帮忙留门,门不应该会反锁的呀。
    现在门被锁了,方沐卉也不可能就在外面待一宿,她想了想,敲门喊道:“可源,你们睡了吗?”
    一连喊了几声,屋里还是没有回应,方沐卉敲门的声音加重了一些,但没把张可源她们喊醒,反倒隔壁的寝室门打开了,出来的是孟苇,她穿着睡衣,吃惊的问道:“沐卉,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嗯。”见是她出来了,方沐卉低声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孟苇见了,便没有追问,她见方沐卉叫不开门,便上前帮着一起拍着门,喊道:“刘子露,张可源,你们睡了吗?沐卉回来了,请帮忙开一下门吧。”
    依然还是没人来开门,方沐卉冷笑一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人睡死了情有可原,总不至于整个寝室里的人都睡死了吧,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不给她开门。
    孟苇叫了几声,见没人开门,也就知道里面的人是故意在整方沐卉的了,她望了方沐卉一眼,说道:“要不你就跟我一起挤挤吧。”
    方沐卉没有吭声,自从重生见到孟苇后,她一直是能避则避开,虽然她一再叫自己看开一些,但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上辈子背叛自己的好姐妹,她仍旧无论如何也释怀不了。
    月光下,方沐卉看着孟苇,她实在很想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要背叛自己,但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于是沉声对她说道:“多谢你,不用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下了楼梯。
    昨晚被拦在寝室门外,方沐卉花钱在校外的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张可源见了方沐卉,眼神一直躲闪,显得十分尴尬。方沐卉什么话也没问,就像是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
    没过两天,方沐卉无意在报纸上看到娱乐版面上,有一条张可心的头版新闻,标题很耸动,写着‘张可心与某神秘男子亲密同行’,新闻所配的照片显然是偷拍的,地点是在圆山酒店,张可心一手攀在那男子的肩上,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这神秘男子没有被拍到正脸,倒是那辆保时捷的标志拍得很清晰,只看了那男人穿的衣裳,方沐卉就认出被拍的正是顾学尧。
    方沐卉知道,不是娱乐记者没有拍到顾学尧的正脸,而是拍到了也不敢放,这才放了这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再故意胡乱猜测一番,这新闻就够记者和张可心炒好几天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方沐卉发现似乎总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因为她跟班上的同学来往很少,会有种感觉,还是因为每回一群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时,只要她进去,她们说话的声音就会停下来,这实在是想让她不疑心都难,不过既然人家没当面说她坏话,她也就只能当作不知道,平时该做什么,就还是接着做什么了。
    这天下午,班上没有课,方沐卉在练功房练功,中途她去上完厕所,正要打门出去时,从外面传来女孩们的说话声,其中有好几个还是她们班上的,那刘子露的声音在里面尤其特别,她似乎在批评张可源:“可源,你要是再搭理方沐卉,就别跟我们说话了。”
    张可源委屈的说道:“都是同一个寝室的,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那天咱们把她关在门外,听说她大半夜的跑到学校外面去住旅馆呢。”
    “有什么不好的!”刘子露轻哼了一声,又说:“我就见不得她那个清高样儿,好像谁都不如她似的!”
    厕所隔间里的方沐卉听到刘子露这话,不禁有些意外,她表现得很难以亲近吗?
    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听说前几天,有个开名车的到学校来找她,也不知道是她什么人呢!”
    刘子露不屑的说:“她能认识什么有钱人,估计是问路的吧。”
    另一个人出声说道:“那可不一定,你没看到吗,前几天她拿出了一件小礼物,是迪奥今年的新款的,我们国内还买不到呢!”
    刘子露语气刻薄的说道:“谁知道她从哪里认识了不正经的人,你不是说有人开车来找她吗,说不定就是被包养了呢,这在咱们学校也不算什么新闻,只是谁都不像她,刚进学校,这么快就找到金主!”
    听到这里,方沐卉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打开隔间门,洗手台旁边那几个正在讲她闲话的女孩吓了一跳,尤其是刘子露,她瞪大双眼,似乎根本没想到,方沐卉就在厕所里面。
    有几个脸色薄的,这会儿根本不敢看方沐卉的眼睛,方沐卉瞥了她们一眼,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不急不缓的洗着手。
    刘子露脸上气得通红,方沐卉的态度,让她有种自己完全被无视了的感觉,她于是气鼓鼓的骂道:“不要脸,偷听别人讲话!”
    方沐卉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手,最后看了刘子露一眼,说道:“你敢造谣,还怕被人听到呀?”
    刘子露气得语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沐卉将手帕又塞回口袋里,便从她们身旁越过,快要到门口时,她又停了下来,回头望了刘子露一眼,说道:“有这闲功夫讲人坏话,还不如把自己的劈叉多练练,你们这群人当中,就数你的基本功最差了!”
    “你!”刘子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气得身子直发抖。
    在刘子露正要回骂方沐卉时,方沐卉已经出了厕所,她又回到练功房,不过等她进了里面,才发现她放在架子上的外套被人丢到地上,就连水壶也滚出很远,里面的水也泼了一地。
    她捡起自己的衣服,皱着眉头默默不语,是不是她脾气真的太好了,才让这群小姑娘这么得寸进尺?
    ☆、第14章
    方沐卉被班上的女生们孤立了,有时看到这群小女生背后做的小动作,方沐卉感觉好笑的同时又有几分无奈,她骨子里毕竟是个成年人,没有精力为了一些小事跟她们斤斤计较,只要不是触犯到她的底线,她基本不会跟她们一般见识。
    马上临近考试,这次考试的内容是以小组为单位进行戏剧编排,每组人数不能超过五个,题材可以自由选择,因为这次是入学以来最重要的一次考试,班上的学生普遍都还是比较重视的,当老师公布题目后,没过多久,班上的同学基本搭配好了,方沐卉是跟两个男生搭档,那两个男生一个叫赵珂,一个叫宋少原。方沐卉以前对这两个同学都没什么印象,她只是隐约记得赵珂家里条件还不错,好像还没毕业,就中途退学去国外念书了。
    现在三人是一组的,方沐卉倒是跟他们走得比较近了,三个人当中,方沐卉主要负责写本子,宋少原负责排编,赵珂则是负责去借衣服道具,这次方沐卉编的是个短剧,根本莎翁的歌剧改编的,为了编写这个短剧,方沐卉又是上图书馆查资料,又是请老师帮忙修改,着实花费了她不少功夫,没想到在临了的时候,有人插了一脚。
    起因出在宋少原身上,原来他从开学见到刘子露,就一直在追她,不过刘子露眼界很高,根本看不上宋少原,所以对他一直是爱理不理的。这刘子露呢,别人都在为期中考试做准备,她却是一点儿也不上心,一直到离考试时间越来越近了,她这才有些急了,可是这一来,人家的组合早就确定好了,有的都编排很久了,不可能中间再把她□□来,二来,班上的女生们虽然平时喜欢捧着她,但真正遇到关乎学业和以后工作推荐的事情,谁的心里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划算,这个刘子露,基本功差不说,专业课还爱逃学,要是搞砸了考试,这不是该同组的人一起跟着倒霉嘛,所以班上所有的组都不愿意接收刘子露。
    宋少原听说刘子露还没找到组,心想,这正是表现得机会啊,于是上赶着去找刘子露,说是可以介绍她来他们组,刘子露听说他们组里有方沐卉,刚开始还不情不愿的,但架不住别的组不收她,只得别别扭扭的跟着宋少原来找方沐卉了。
    “什么,要加角色?”正在改本子的方沐卉一听,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她看了刘子露一眼,又瞪着宋少原:“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都已经开始编练了,你告诉我要加人?”
    宋少原身后就站着刘子露,这个时候,他怎么也不能在女神前面掉链子啊,他满脸恳求的望着方沐卉,还朝着她挤眉弄眼的,示意她在女神前面给自己留面子。
    赵珂也不乐意加刘子露,要是刘子露□□来了,他们前面做的努力都白费了,方沐卉辛苦写的本子还得重写,于是他看着宋少原,不高兴的说道:“你还敢再不靠谱一些吗?哦,就为了刘子露一个人,合着我们先前都白干了?”
    刘子露脸上涨得通红,她不敢跟赵珂发脾气,于是瞪着方沐卉,怒气冲冲的说道:“方沐卉,你少来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看那晚我把你关外面,现在故意打击报复吗?”
    方沐卉沉下脸,她冷冷看了刘子露一眼,说道:“是又怎么样?”
    刘子露见她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简直气得火冒三丈,她正要上前跟方沐卉理论时,被宋少原一把拉住了,宋少原哄了她几句,那刘子露本来想扭头走人,但现在班上别的组都不要她,她要是走了,考试该怎么办?于是刘子露忍了又忍,这才没有跟方沐卉吵架。
    安抚好了刘子露,宋少原又对方沐卉说道:“沐卉,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咱们就帮帮子露,总不能看她考试不过关吧。”
    方沐卉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宋少原双手合十,拜托道:“我的好沐卉,你只要帮了子露这一回,以后我给你当牛作马都成,行不?”
    宋少原在方沐卉和赵珂面前求爷爷告奶奶的,方沐卉被他吵得脑仁儿疼,她又见他可怜巴巴的,总算有些松口了,宋少原见此,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沐卉你不会见死不救,等期中考试过后,我请你去吃饭!”
    方沐卉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道:“角色可以加,不过没多少表现的机会,到时能不能过关,就看运气了。”
    这个时候只要能把刘子露安排下来,宋少原就谢天谢地了,他忙不跌的点着头,对方沐卉说道:“你看着写就是了。”
    方沐卉看了刘子露一眼,那刘子露撇了一下嘴,显得挺不以为然的,方沐卉也没指望她对自己感恩戴德,只要到时候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够了。
    因为要加入刘子露,方沐卉的本子又要重新改,好在先前本子都已写得很成熟了,中间加角色也没什么难度,方沐卉加角色时,给刘子露安排侍演一个侍女,总共台词也就三句话。她承认加这个角色时是故意的,这个刘子露天天背后说她坏话,她现在手里有了一点儿特权,小小的整一下她,正好给自己出口恶气。
    当刘子露知道自己的角色后,差点就摔本儿不练了,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方沐卉故意羞辱她,凭什么方沐卉饰演贵族小姐,而她却要当她的侍女?
    方沐卉在知道刘子露不想演侍女后,态度很明确,她爱演不演,反正有没有这个角色,对他们排的这出戏影响不大。
    宋少原算是体会到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多大的难题了,他又是在方沐卉前面说好话,又是给刘子露做思想工作,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刘子露总算又答应演了。
    只是临到排戏的时候,刘子露却是各种不配合,宋少原急得直跳脚,任凭他怎么劝她,刘子露就是存心不想好好排戏,眼看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方沐卉见刘子露还是没有长进,她终于发脾气了,指着刘子露骂道:“刘子露,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砍掉你的这个角色?”
    刘子露也怒了,她说道:“你当你自己是谁,你是导演还是编剧,凭什么这么作践人?”
    方沐卉简直快气笑了,她说:“你要是觉得被作践了,干嘛还待在这儿,你是真觉得我们组缺了你,戏就排不下去了?”
    听了她这句话,刘子露把手上的道具一摔,她吼道:“你以为谁爱跟你们一起排着这破戏!”
    说完,她头一扭,转身跑了。
    “子露!”宋少原见刘子露跑了,赶紧追了上去。
    他们这里闹得动静挺大,班上其他同学都朝着方沐卉他们这边望了过来,方沐卉也是气得够呛,她是真觉得自己傻了,才让刘子露加入他们组里给自己添乱,不过气归气,戏还是要照排,方沐卉招呼赵珂,趁着有时间,先排他们的戏份。
    谁知还没过半天,刘子露又来了,这次不光是宋少原,连秦玉珍老师也来了,秦玉珍老师是带他们的班主任,她早就知道刘子露跟方沐卉不太对脾气,但马上要考试了,总不能不考试吧,她这是来替刘子露说和的。
    秦玉珍老师都亲自来替刘子露说话了,方沐卉就是再不满,也只能默不作声了,那秦玉珍老师又当着方沐卉的面前批评了刘子露两句:“你学的就是表演这个专业,哪怕是再小的角色,既然分配给你了,就要好好演!”
    刘子露虽然还是不大高兴,但也知道现在考试要紧,于是点了两下头,说道:“知道了。”
    秦玉珍老师又对方沐卉说道:“沐卉啊,同学一场,你就原谅刘子露一回吧。”
    方沐卉心里就是再不舒服,也只能说道:“秦老师,我知道了。”
    秦玉珍老师见方沐卉又接纳了刘子露,也便舒了一口气,又嘱咐他们好好排练,就先离开了。
    这一次,方沐卉碍着秦玉珍老师的面子,又收下了刘子露,但她却把刘子露的台词全部砍掉,在整出戏里,刘子露除了开门和给小姐拿马鞭以外,连个多余的场景都没有,刘子露就是再也不乐意,也只能全盘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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