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嘿嘿不语。
    凌氏眼巴巴的一看,这不是默认了吗?
    想着二房的下场,凌氏的脸更白了,哆嗦着嘴唇道:“你这个拖家累业的小混蛋,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赶紧去给郡主赔不是。”
    “正跪着呢不是你们来了吗?”陆玖咕哝。
    陆炳黑着脸道:“孽障玩意。夫人,外头那丫头你带走处置了吧,咱们必须给郡主一个交待。”
    凌氏赶紧点头。
    慕卿凰冷声道:“不必了,那丫头我自己会处置的,他不是想要那丫头吗,很好,我就给他留着。”
    听慕卿凰说的话阴森森的,凌氏又打了个寒颤。
    陆炳依旧和蔼的道:“郡主说了算,我们都听郡主的。”
    说罢起身,虚空里使劲点了一下陆玖,陆玖缩脖子朝他爹笑。
    “既孩子们都处置好了,咱们就回吧。”陆炳对凌氏道。
    凌氏自来听陆炳的话,她又怕慕卿凰,闻言赶紧跟了出去,慕卿凰也没起身去送。
    陆玖送走父母回来,慕卿凰就笑道:“爹和娘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曾过问,想来也是恼了我的。”
    陆玖抱着慕卿凰,“没事,谁让咱俩是老天爷派来的,天降大任于你我,咱们受点误会和委屈也没什么。”
    慕卿凰枕着陆玖的胸膛轻轻一叹,“我知道,你只是为了我罢了。”
    ——
    外头雪地里,看着冻的嘴唇发紫,摇摇欲坠的岑小曼金泥愤怒不已,“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把你送到这魔窟里来,你也不会受这份罪。”
    白锦从后面猛的踹了金泥一脚,低斥道:“怎么说话呢。”
    金泥低吼,“她们就是要折磨死小曼!”
    玉鸾披着一件白兔毛的斗篷从耳房里走了出来,手心里还捧着个青瓷暖炉,一派嚣张得意,她站在廊庑上冷笑,“她有胆子勾引男主子就该承受后果。”
    倒在金泥怀里的岑小曼牙齿打颤已不能说话了,但却缓缓摇头。
    金泥就她她吼道:“小曼说了,她和世子爷是清白的。”
    金泥又对屋里吼,“世子爷你出来说句话呀。”
    玉鸾就得意的笑道:“世子爷呀,她正在我们郡主脚下跪着呢。”
    此话一出,除了玉盖,白锦等人都变了脸色。
    玉鸾也不管他们继续道:“好了,这丫头是我们幕园的,就要受我们幕园规矩的约束,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赶紧走。”
    金泥恨恨瞪着玉鸾,那眼神仿佛要杀了她似的,玉鸾一点也不怕,还站在廊庑上搔首弄姿。
    “我带你走。”金泥一把抱起岑小曼。
    “慢着。”玉鸾又开口了,“她的卖身契在我们郡主手里呢,你想带她哪里去?”
    心爱的女人被折磨成这样,而他又没用的救不得,登时金泥就气的大吼了一声,吼的屋里的慕卿凰就惊着了。
    陆玖掀开帘子一条缝,只露出自己一张脸,小声道:“你们给我滚。”
    “世子爷!”金泥忙喊,“你快告诉她们,你和小曼是清白的。”
    陆玖看了眼泪汪汪的岑小曼一眼支吾躲闪,挥手道:“快滚。”
    说完就又缩了回去。
    金泥气的又吼了一声。
    主子既已发话了,白锦玉盖兄弟对视一眼,伙同香尘,制服金泥就将他拖了下去。
    玉鸾一挥手,打帘子的碧簪和碧纱就下去把岑小曼拖了上来。
    玉鸾抬脚尖勾起岑小曼的下巴,“啧啧,把金泥哄成了傻子,你可真是厉害啊。”
    玉鸾重重哼了一声,“在这儿跪着,没有郡主的命令不许起。你们两个看着她。”
    “是。”碧簪、碧纱应下。
    ——
    陆炳凌氏回了瑞福堂,凌氏就哭着抹眼泪道:“她怀着身子不说安排人伺候玖儿,玖儿自己找个丫头,她又这样容不得人,你说说,他要死要活娶个这样的回来图什么?”
    陆炳坐在官帽椅上沉思不语,双眼幽深似海。
    “老爷,我的侯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看人的眼光自来不错,朝阳郡主双眼清明澄净,气韵平和,不像……”
    “你又看过她几次,她还在二房的时候就不是个平和的人,对谁都冷冷的,心也毒,要不然二房不会到了那地步。”
    陆炳瞪了凌氏一眼,“你是个眼明心亮的人,别因为关心则乱胡乱编排人,二房究竟是怎么倒的你心里还不清楚?”
    “我之前也觉得二房是自作自受,可今儿看见她对咱们这么无礼,对那个丫头那么残忍,对玖儿那么羞辱,我这心里、我这心里难受的厉害。”
    “再看看,只要他们小两口不光明正大闹到咱们跟前,你就不许插手,两口子一床被窝,小兔崽子乐意跪也说不准。”
    凌氏气的侧转了身。
    ——
    风雪敲门,小酒馆用厚实的棉垫子封了门,里头依旧热闹吵杂,喝酒划拳的,吹牛的,闲聊的,听堂子中央小女孩弹唱说书的,干什么的都有。
    玉盖等四人在窗户边上要了一桌,点了一桌子的酒菜,金泥逮着酒水不要命似的猛灌,已经把脸喝红了。
    玉盖虽猜不透陆玖和慕卿凰的打算,但也模糊猜着一点,那个岑小曼有问题,两个主子是将计就计钓大鱼呢,如何钓鱼自然要先下饵。
    可怜金泥这个蠢货被那个岑小曼骗的掏心掏肺。
    看着打小一起玩的兄弟这么难受,白锦等人也开心不起来,香尘就道:“退一万步讲,那是主子,主子看上了你就得双手捧着送上去,大哥放手吧。”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玉盖忙道:“你胡扯什么,万万都要听我的,世子爷绝不是那样的人,我亲眼看见的是那个岑小曼硬往世子爷身上扑的,不干世子爷的事。”
    这话说的没人信。
    白锦嘲笑亲弟弟道;“在府里你还说看见世子爷和岑小曼抱在了一起,这会儿你又改了口气,你哪句话是真的?”
    玉盖语塞含混道:“总之世子爷不是那样的人。”
    白锦点头,“我也不相信世子爷会饥不择食抢你喜欢的丫头。”
    金泥醉醺醺的冷笑了一声,忽然道:“我不是他的奴才了,我不是了,咱们早就不是了,咱们是军籍,是堂堂正正有品级的军官!”
    “就因为一个攀附富贵的丫头片子你要和世子爷反目成仇?”白锦质问。
    金泥就道:“要是世子爷上了玉鸾呢?”
    “不可能!”白锦一霎白了脸。
    “哼。玉鸾打扮的可比小曼妖娆风骚的紧,你还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金泥讽刺的扫了白锦一眼。
    白锦一脸青色。
    香尘一拍桌子,“你看看你们都看上的什么臭女人。”
    玉盖头疼的直揉额角,“你们可真能耐,就这点破事你们就开始怀疑世子,不信任世子了?”
    “那是给你扔荷包的玉珠没出事,等玉珠出了事我看你能比我好到哪里。”金泥冷笑。
    玉盖不想搭理这个没有脑子的,禁不住看向白锦,“哥,你是怎么想的?”
    一转头就发现白锦直愣愣的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吓了玉盖一跳,心里一突,“哥,你看我做什么?”
    白锦就笑了,拍了拍玉盖的肩,“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腼腆的弟弟话越来越多了。”
    “有吗?”玉盖装傻。
    白锦又笑了,没继续逼问,端起酒杯自顾自和金泥碰了个杯,“今晚上我陪你不醉不归,明儿醒来就都忘了吧,女人算什么,咱们兄弟之间的情义才是最重要的。”
    玉盖可不敢让白锦喝醉,又劝又夺又闹腾了半个时辰玉盖就把白锦扛回了家,香尘也想扛自己大哥,可惜金泥的酒量是四个人里最好的,他们三个都醉醺醺了,金泥的脑袋还清醒着,一气打发了香尘,金泥抱着酒瓶靠着墙接着喝,神情痛苦又颓废,流转间有了某种恨意。
    酒馆中依旧人声鼎沸,一个头上编了好多辫子,从下而上梳成发髻又用红绳缠成了髻,流苏下缀着一串黑铃铛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故意绊到金泥伸出来的脚上,“嘿,兄弟,抬抬腿。”
    金泥眯了下眼,“你叫谁抬腿呢?”
    “你挡了我的路,叫你抬腿呢。”辫子男硬气的道。
    金泥本就心情不爽,见辫子男一副欠揍样儿,猛的将酒壶痛摔到地上,踉跄站起来一拳头就挥了出来,辫子男也不是吃素的,大拳头回击,两个人顷刻就打成了一团,桌子翻倒,酒菜摔碎在地,菜汤子成了污水,两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男人一盏茶功夫不到脏的什么似的,酒馆里除了店主,客官们都笑哈哈看的欢快,还有呼哈助威,当场开赌的。
    这一打,金泥就打出了一个知己好友。
    ☆、第56章 废掉她
    夜深了,弦月如眉,屋脊瓦当、地面花木上都裹了冰雪的缘故,白茫茫清晰可见无指。
    岑小曼依旧跪在地上,双臂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一双眼在夜里却亮的如同满含血煞气息的孤狼。
    彼时,门口屋内传来轻微的响动,岑小曼立刻收敛了眼神,一闭一睁,孤狼之眼就变成了无害的小鹿眼,水汪汪欲哭不哭。
    陆玖用自己的鹤氅裹住岑小曼,“你真是傻丫头。”
    岑小曼微微啜泣,委曲求全的摇头,“奴婢不会给世子爷添麻烦的,奴婢做到了。”
    “都是我懦弱无能之故,让你受委屈了。”
    “只要世子爷安好,奴婢就安好。”话落眼泪就落到了脸颊,从眼神到神态真可谓一往情深。
    陆玖搓了搓手臂,“我进去了,被她发现了咱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嗯,您快进去吧,外头冷,奴婢不要紧的。”岑小曼关心的道。
    陆玖转身偷偷摸摸就钻进了屋,岑小曼摸着身上这件名贵的鹤氅,转头就“呸”了一口,低声鄙夷,“窝囊废。”
    就躲在灰鼠皮帘子后头的陆玖听了一阵磨牙,爬上床就和慕卿凰撒娇,说自己被一个小奸细骂“窝囊废”云云,慕卿凰好笑的哄了他几句,两人头并头的慢慢就睡了过去。
    虽说是大雪兆丰年,但年前的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外城住棚子的人家就苦了,木棚子被压塌了不少,养济院就设在这里,养济院里的老人孩子受冻又挨饿,身为养济寺卿的慕卿凰不能袖手旁观,但她守孝怀孕不能出门,只能暂时请了陆玲夫妻以养济寺的名义帮着把棉衣和粮食发了下去。
    养济寺这个新衙门的名儿就算是传了出去,比养济寺的名声传的更快的是,养济寺卿是一个女子,是那个开放了缙云楼资助贫困学子的朝阳郡主,更是那个和前祖婆婆、前公公婆婆对簿公堂,证得自己清白后将三个诬告的长辈弄上断头台的女人。
    和陆玖过的第一个年,慕卿凰不知怎么过的,迷迷糊糊就到了正月十五,花灯节的那天她收到了陆玖偷偷给她做的一盏凤凰灯,灯笼明黄锦绣,她看着灯,笑容就爬上了脸,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就那么偎在他怀里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话都没有说,又仿佛什么话都说了。
    真是一种新鲜又令人快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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