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矫健的身姿忽然超过自己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过了会儿那男人又慢跑着折了回来,蹙眉瞧着她,“怎么这么慢?”
    闻清愕然地张了张嘴巴,“你怎么在这?”
    “为了配合清姐你,我决定牺牲两个小时的睡眠,不要太感谢我,我只是想做个合格的男朋友。”他说完看了眼时间,“如果你能追上我,我想还有半个小时可以陪你吃早餐。”
    他说完冲她挤了挤眼睛,迈开步子跑了出去。清晨的公园里到处都是晨跑的人影,晨曦微露,薄薄的雾霭将他的身影勾勒得越发不真实,闻清在原地愣了几秒,唇边的笑容放大,也大步追了上去。
    廖敬清其实并没有跑太快,他还刻意放慢了步子等闻清。闻清自己也能感觉到,廖敬清不过是找个机会和她独处罢了,这让她心里原来的那点不确定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之前她真的觉得是自己太剃头挑子一头热——
    早餐是在巷子里的早餐店解决的,叫了两碗粥和雪菜包,还有茶叶蛋。
    闻清小口吃着,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一直神色淡淡地没有太多表情,吃东西很认真。
    “看什么?好好吃东西。”他没有侧过头,低声提醒她。
    闻清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你和火车上的那个小姑娘,在卫生间干嘛呢?”
    廖敬清看了她一眼,“现在才想起来问。”
    “之前没有立场。”闻清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廖敬清笑了,低着头,睫毛都在微微颤动着。他笑完了才问:“现在什么立场?”
    “你说呢?”闻清垂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戳了戳他胳膊,“快说。”
    “我们正好一个车厢,她从上车之后身体就不舒服,遇到你那会儿卧铺车厢刚好熄着灯,我只是给她做个简单检查,是你自己想太多。”廖敬清顺势捉住她作乱的手,十指交缠,缓缓地垂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闻清看着两人自然而然握在一起的手指,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你又知道我想什么了。”
    或许是和沈逸的爱情死了太久,和廖敬清在一起的许多小细节都让她忍不住地怦然心动。
    廖敬清侧过头来看她,眼神深而明亮,他偏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就是知道。”说完忽然勾起了唇,“不过放心,你以为的那件事,我只会和一个人做——”
    第二十三章
    “我就是知道。”他说完忽然勾起了唇,“不过放心,你以为的那件事,我只会和一个人做——”
    明知道这人又在故意逗自己,可闻清还是忍不住地心脏瑟缩了下,有酥麻的感觉一闪而过,像是被电流给击到了。她斜睨着廖敬清,他也毫不回避,眼神直接而赤裸。
    闻清趁着没人留意到他俩,大胆地伸手捏了捏他下巴,“那就要看清哥你的本事有多大了。”
    四目相接,有火花在两人瞳仁中闪烁,闻清知道在这段关系里,他们都迫不及待想要成为征服对方的那个人。
    可一段感情里,男女双方都目的性极强,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去的路上,廖敬清一直很自然地牵着闻清的手,这个城市的早晨似乎总是开始的特别晚,这会儿才陆续有学生和上班族开始在小巷里疾走。到处都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的生活气息。
    有电动车的喇叭声在身后响起,廖敬清忽然胳膊一伸将她带到了马路内侧,牵着她的动作也变成了顺势揽住她肩膀。闻清微微抬起眼看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眼下的情景和那晚他们逛夜市时如出一辙,当时哪里想到两人真有确定关系的一天?想起从前这男人是如何斩钉截铁地宣布两人不可能,如今反倒是他主动表的白……还真像是梦一场,特别特别地,不真实。
    廖敬清低头看了她一眼,眉毛微挑,像是带了些疑惑。
    闻清坦然道:“忽然觉得,能追到你挺不容易。”
    廖敬清竟然恬不知耻地点点头,“要好好珍惜。”
    “虽然一直都知道你脸皮厚,但还是每次都忍不住惊讶,廖医生你的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
    “这只是一种诚实的自我认知。我明明是实在人。”
    闻清叹道:“明明就是自恋。自恋也是病啊,千万别放弃治疗自暴自弃。”
    “你这是在怀疑自我审美吗?”
    闻清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我一直觊觎的都是你的肉体而已,对你的人品始终持保留意见,你不知道吗?”
    廖敬清这回没再和她继续耍嘴皮子,而是直接伸手掐了她胳膊一下。
    闻清抱着胳膊瞪圆了眼,“你竟然对女朋友下黑手!”
    “唔,自尊心受挫,一时没忍住。”廖敬清无辜地伸出胳膊,“让你掐回来好了。”
    闻清龇牙咧嘴地试图报复回去,结果发现根本没地方下手,指尖触及的地方全都硬邦邦地铬的她手疼。她越发发现廖敬清这人真的一肚子黑水!
    两人吵着闹着一路到了家门口,廖敬清准备换衣服上班,临进门前忽然又问她,“今天要做什么?”
    闻清不解地看着他。
    廖敬清显然没什么约人的经验,有些别扭地问:“今天下班会很早,是不是应该去约会?”
    难得他一直主动,闻清却迟疑了下,“可能不行,我有要紧事走不开。”
    “还是和那位程先生?”
    闻清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暗道这人醋坛子也翻得太久了,只得顺着他说:“合同细节马上就敲定好了,再给我几天时间,到时候好好补偿你,嗯?”
    廖敬清看了她一眼,伸手弹她脑门,“我是小孩子吗?拿这种话哄我。你忙你的。”
    他说完就转身进屋了,闻清看着被他关上的房门,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人这醋劲儿简直全宇宙第一。
    ——
    今天闻清是真的忙,她和程季青一直在会议室敲定最后的细则,很多都是之前双方已经洽谈过的了,在做最后确认,但合同条款太多,一天下来已经让她快崩溃了。
    程季青看她一次次揉额头,出声问道:“要不要休息下?”
    闻清也不客套了,靠近椅背间长长吁了口气,“我之前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现在消化起来的确有点难。”
    “慢慢就好了,我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也这样。”程季青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闻清好奇道:“后来怎么会坚持下来的?”
    程季青蹙眉想了下,失笑着摇了摇头,“命吧。”
    闻清愣了一愣。
    她当然也仔细研究过程季青的身份背景,意外地发现他不是程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会接手家族生意,恐怕背后也有盘根错节的原因。她看出了程季青脸上的无奈,但她没好意思八卦,活到这个年纪,谁还没点糟心事儿呢。
    正在走神的时候,程季青的电话响了,闻清见他看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脸上晕满了笑,那是一种温柔得几乎化不开的笑容,眉眼间都写满了纵容和宠溺。
    他冲闻清点点头,说了声“抱歉”就拿着电话出了会议室。
    闻清隔着玻璃门看他边接电话边走远的身影,发现此时的程季青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他平时的笑容近乎脸谱化,那么现在的笑才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能让一个男人露出这种笑容的人,恐怕才是被真心疼爱着的吧?闻清趴在桌子上,拨弄着自己的手机页面,情不自禁地调到通讯录给廖敬清拨了个电话。
    可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忍不住骂了句“小气鬼”,她又将手机滑到了微信界面,手指一下下戳着廖敬清的头像,“还说不是小孩子!幼稚鬼,大醋缸。”
    身后的会议室门被推开了,她急忙收起手机,头也不回地问:“这么快就打完了?”
    可身后无人回应,等她狐疑地转动转椅想要回过身时,忽然就被人倾身给吻住了。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是谁,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让她紧张,可很快一颗剧烈跳动的心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因为她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儿,那是她刚刚正在思念着的人……
    廖敬清微微俯身,将她圈在自己和会议桌之间,见她在发怔,不由低声提醒,“张嘴。”
    闻清听他的话,也热烈地回应起他来。
    廖敬清将她抱起放在了会议桌上,闻清只能被迫微微仰着头,可这样的姿势让她更加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入侵。热烈缠绵之间,她险些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幸好最后还保有一丝理智,伸手推开了他。
    廖敬清撑着会议桌打量她。
    闻清气息不稳地问:“你怎么会来?”
    “要是不来,也不知道有人背后这么诋毁我。”廖敬清点了点她鼻子,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对我怨念很深啊。”
    闻清笑着,歪了歪头,“你是不放心,来监场吗?”
    廖敬清深深睨着她,摇了摇头,“我来窃听商业机密。”
    闻清被他逗笑了,“行,最好是真的。到时候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把你送进监狱。”
    廖敬清没有接话,可眼神有些怪。
    闻清刚想再说点什么,余光瞄见会议室门外,程季青已经挂了电话往回走了。
    ——
    这算是程季青和廖敬清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可程季青和他握了握手之后,忽然说:“我怎么看廖先生有些面熟。”
    廖敬清神色淡然地说:“你应该认错人了。”
    程季青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含笑道:“应该是,我在兴城确实没什么旧识才对。”
    廖敬清没有和他攀谈的意思,目光一直胶着在闻清身上,好像其他人都和他无关。闻清只得打圆场说:“他是信安医院心脏科的医生。”
    “哦?那更应该不认识才对。”程季青说着这话,看廖敬清的眼神却是意味深长的。他看了眼腕表,转而对闻清说:“既然你有约,那我们今天就到这吧。”
    闻清不好意思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她向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人,更不喜欢因为感情问题而耽搁正经事儿。
    然而程季青已经站起身来,对她摆了摆手,“我临时也有事要办。我女儿忽然来了兴城,要是不去接她,小家伙会闹情绪的。”
    虽然对程季青没那方面的意思,但闻清还是有些震惊。
    所以程季青有个女儿,但是他还没结婚?
    程季青冲两人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闻清还在发呆,廖敬清忽然搂住她的腰,将她翻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想什么?”
    闻清皱眉道:“为什么都有女儿了,还会去相亲?孩子妈妈呢?”
    “只能说明你父亲为了成功真是不择手段。”
    闻清一怔。虽然廖敬清说的没错,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怪。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面前的人,“你之前不是一直站在他那边吗?还说我不孝顺。”这几次怎么口风一下就变了?
    好像、好像很看不惯闻定山,又特别希望他们父女关系不和谐似的。
    “因为知道你父亲做的事之后,很不齿。”廖敬清沉默着,忽然极其郑重地问,“闻清,你可以不再管他公司的事吗?”
    闻清知道此刻的廖敬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他只有非常认真的时候才会这么严肃地叫她的名字。她意识到他这样真诚严肃全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心里就异常温暖,又有些感动,主动伸手抱住他。
    廖敬清也回抱着她。
    “为这些事,我纠结过很久,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的良心。我身上流着他的血,如果能帮而不帮,我会觉得自己和他一样没良心。”她枕着他宽厚的肩膀,轻轻地说,“我就管他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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