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双手之后,齐妙心里已经有了分寸。但是话却不敢一下子都说出来。
    皇帝如今对自己的身体自信满满,笑容之中也有一些浑不在意的轻松:“怎么样?”
    “皇上身子康健。”齐妙站起身,心里仔细斟酌了言辞之后,才继续道:“不过皇上先前病中,身子到底还留下一些弱势,这段日子不可用猛药,许得好生温补才是,可以药膳和补身的药材一起,辅以适量的运动,这样便可更好。”
    皇帝年纪大了,又因万贵妃的事受了打击,先前又被下毒,如今还服用仙丹,其实齐妙觉得皇帝的身子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但是她就算知道,一些话也不敢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太医院里的太医也未必看不出这些症状,可是没有一个人敢直接开口,这其中必定有原因。
    齐妙不想和人同流合污,但是也要考虑到小命。不可能因为要说几句实话而害了全家人。
    这件事,她须得回家之后与白希云仔细商议。
    皇帝听闻齐妙这样说,便知道齐妙是不大赞同他服用仙丹。
    不过也罢了,毕竟是一个深宅妇人,说这一番话也是为了他的身体,更何况齐妙救过三皇子,还救过他的性命。
    是以皇帝并未在意齐妙说的话,也没有追究深问。
    齐妙与白希云与皇帝又闲聊片刻,再无别的事了,就告辞了。
    三皇子也顺势告辞,与二人一同出来。
    待到出了养心门,齐妙才问起三皇子:“那位紫云道长的仙丹如此灵验,不知这位道长是什么来历。”
    三皇子闻言笑了,道:“就知道你会好奇的,这位道长是在白云观修行的先长,由福建总督力荐给父皇的,那丹药的确是神奇,不过炼制起来不但需要许多材料不说,炼丹也着实是一件麻烦的事。若非如此,我倒是能想法子给你偷出一粒来给你研究。”
    齐妙知道三皇子是误会了,不过这个误会她乐于看见。
    “我也不是要窥探人家的秘方,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齐妙的脸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红晕,羞赧的垂眸。
    齐妙本就生的娇软柔媚,如此羞红双颊的俏丽模样,叫人见了感到仿佛有羽毛刷在心头,就连心肠最硬的人这会子都会感觉到心软。
    三皇子笑容柔和的不可思议,“我知道,你师出名门,本门的技法已经叫人羡慕不来了,你又怎么会觊觎别人家的绝学?只不过是求知欲罢了。”
    “三殿下说的是。”齐妙微笑。
    一旁的白希云一直看着齐妙与三皇子之间的互动,只觉得三皇子那个表情十分的碍眼。那分明是一个男子心悦一个女子的眼神。
    白希云站住脚步,待到齐妙与三皇子都停步时,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二人之间,恭敬的行礼道:“今日多谢三殿下出手相助,否则我们二人还不知会如何。”
    三皇子笑着摆摆手:“都说不必客套了。我也是奉命行事罢了。只是你们今后千万要小心,不知道对方此番一计不成会不会有后招。出门时候也都要小心一些。”
    “是。多谢殿下,我回去便仔细安排下来。”
    白希云和齐妙一同与三皇子行礼道别。
    待到回了马车,清点了护卫人数,这才浩浩荡荡的往田庄方向而去。
    马车上,齐妙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白希云握住了齐妙的手,感觉到齐妙冰凉的指尖,不免安慰道:“不要担心。”
    第四百五十二章 怨责
    齐妙勉强笑了笑,白希云不懂医术,所以并未发现皇帝身体上的异常,是以并不着急。可是她清楚啊。那个紫云仙人进的所谓仙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成分,反正里头罂粟之类的成分是不会少的。皇帝的身体原本就因中了慢性毒药而积弱,如今再增一类急速掏空身子的丹药,齐妙担心皇帝的身体会垮。
    白希云在意齐妙,自然关注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见她愁眉不展,便知她必定是有什么发现,只是在路上不好说罢了。
    白希云便催着车夫快一些,尽快赶回田庄。
    到了田庄,齐妙与白希云直回了上房,遣退了身边的下人,齐妙就将方才的发现一并都告诉了白希云,直听的白希云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是说那个仙丹有问题?”
    “毕竟我没有见到那个丹药,也不敢一口咬定是仙丹的问题。但是我的确在皇上的身上闻到了罂粟的味道。罂粟这种东西用的得当是一味良药,若用的过量,便会叫人产生依赖,时间久了就会上瘾。皇上的身子本就是虚的,若是在用这样的虎狼之药,虽面上看起来人是精神奕奕的,可实际上却是在一点点榨干身子。所以我才想去问三皇子要一粒那个仙丹来研究,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成分。”
    白希云这下才完全明白了,细想今日之事的疑点重重,面色就阴沉下来。
    齐妙见白希云脸色很差,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拉着他的衣袖,萦萦水眸疑惑又担忧的望着他:“阿昭,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
    他们夫妻自然是要共同进退的,有些事是不能瞒着齐妙。
    白希云想了想,道:“今日行刺之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以我与徳王多年来的相处,他虽是能做出心狠手辣的事,却并非是一个全然没有脑子的人,相反,他很是聪慧沉稳。像是派人来明道明抢的刺杀咱们,还被三殿下的人抓了个正着,我总觉得这做法太蠢了,蠢的不像是徳王的作风。”
    齐妙点头,赞同的道:“而且徳王毕竟被禁足了。禁足之下,联络外界倒不是不可能,而是一举一动都在探子的监视之下,他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了引得龙颜震怒?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想法子缓解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可不会再一次明目张胆的去触龙鳞。”
    “你说的有理。徳王就算有本事能送了信儿出来安排人,可总体来看法子也是太笨了一些。”
    白希云站起身来,负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齐妙也忧心忡忡:“其实我觉得,让皇上去服用所谓的仙丹,掏空皇上身体的法子倒像是徳王那种性格的人做得出的,毕竟釜底抽薪才是最有效又可靠的办法。至于这种方法,的确不似徳王所做的。”
    “可是,不论是不是徳王做的,现在皇上心里恐怕已经认定了此番必定是徳王所做。”白希云叹息一声,道:“从前我在徳王麾下,帮他谋算的惯了,做的事情也多了,可从来都没有一次谋事做出这般是失水准的事儿来。”
    抬起头有些诧异的望着白希云,齐妙眼神渐渐变得温软柔和,她起身到了白希云身旁,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白希云生的高瘦,背上蝴蝶谷因为他此时握住齐妙交握在他腰间的手而突出,齐妙脸颊贴着他的背,声音柔软的安抚:“阿昭,你不要难过。”
    白希云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难过,只是人非草木,岂能说斩断感情便一下子能够斩断的?我虽然知道继续跟随他只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必定要孤注一掷拼力一搏,可事到临头,心里还是会彷徨迷茫。曾经也算是交付真心对待的人,如今怎么会发展成了这样。我并未有争位之心,可他偏要将我揣测成争位之人,对付我还不算,还将母妃也……”
    白希云的话最终落入喉咙,听的齐妙心里很是难过,想起万贵妃平日里对他们的好,心理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的难受,她身为儿媳的尚且如此,白希云这个想认不能认的儿子,又该如何自处?
    齐妙搂着他的手臂缩紧了一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安抚道:“阿昭,你不要难过。日子还长着,做了那等事的人,也并非心理就安然的。我相信就算现在我们没有做什么,他自己也会有自责。将来我们会让他看清回报。到底谁才是最该在乎的人。”
    齐妙劝解的认真,可是自己的心里也清楚,这时候不论说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莫说二皇子会否后悔自责,就算二皇子以命抵命又如何?万贵妃依旧是含冤去了。
    她最心疼的是白希云。他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为何命运会待他如此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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