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苇青抬眉看着她微微一笑,“你觉得我可是那种会被人算计的人?何况,我可是吃过一次亏的。”
    话虽如此,他却并没打算跟雷寅双说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因为他知道,本质来说,她是个简单的孩子,并不爱那些复杂的事情。于是他故意引着雷寅双,渐渐将话题从江承平的身上移开,又说起那几位皇子的亲事来,然后看着她笑道:“如今你可是香饽饽。”
    雷寅双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撇着嘴道:“只要皇上那里还用着我爹一天,他就绝不可能把我嫁给哪个皇子的。”
    当年的事,说好听了,是天启军收拢了应天军的残部;说不好听,就是天启军吞并了应天军。这一部分残军如今虽然在朝中军中都不曾占着什么高位,可于那些手中没有一兵一卒的皇子们来说,却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且不说皇帝那里拿雷爹还别有打算,便没这打算,只冲着雷爹对那些原应天军部属的号召力,天启帝也绝不会放任任何一个皇子来打她的主意。且,已经订了亲的三姐不论,只怕连小静也不可能跟皇家挂上关系的。
    她这般分析着时,那吸着汤包的江苇青抬眉看她一眼,然后放下筷子,笑道:“这你就错了。我舅舅有意让我十表哥娶小静姐姐呢。”
    “啊?!”
    这于雷寅双来说,可是个大新闻。她眨巴了一下眼才想起来哪一个是十皇子。
    十皇子的母亲生前似乎是四妃之一,份位也不算低,只是死得早了些。他母亲去世后,天启帝就把他放到德妃娘娘的膝下养着了。德妃娘娘自己有个七皇子的,因此十皇子给人的印象,多是随在七皇子身后的一个小尾巴而已。雷寅双想了半天,就只记起来当初在慈宁宫门外见过一面时,他那带着审视的眼,以及元宵宴上,他扫着她们这些女孩的那种事不关己的眼神。
    就是说,他并不是夺嗣的热门人选了。雷寅双心里暗道。
    她想了想,到底不明白天启帝此举的意思,便问着江苇青:“皇上这是个什么意思?”
    江苇青倒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着她笑道:“其一,舅舅也很愿意叫天下人看到,他很重视以前曾为民族大义出过力的人。其二,小静姐姐嫁了十表哥后,其他几个表哥就再不好冲着你们几家下手了。其三嘛,大概因为最近七表哥和九表哥的斗法有些过了,舅舅想着抬一抬十表哥,叫他们两边都收敛一下,顺便也叫朝中有心人看到,除了那二位外,其实其他人也是有可能的。”
    雷寅双用力一眨眼:“分化?”又歪着头一阵沉思,道:“王爹爹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江苇青淡淡道,“不管是我舅舅还是王爹爹、姚爷,或者你爹,其实他们双方都希望以某种方式结成同盟的。这也算是一种结盟了。”
    雷寅双抬眼看向他。虽然江苇青于她的面前一直表现得既体贴又温柔,可她却一直都知道,似乎是除了她之外,他对任何人,哪怕是姚爷、雷爹,还有他舅舅,甚至是那疼他入骨的太后,他都没办法打心眼儿里去亲近对方。
    想着他那糟糕的“前生”,她不禁为他一阵心疼,便夹了那笼屉里最后一只汤包放在他面前的瓷碟中,皱眉道:“小静姐姐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不过,就算知道,雷寅双也能猜到她是什么样的反应。
    王家和雷家可不一样,雷爹什么事都依着雷寅双的,板牙家里则一直都是重男轻女的。何况小静一向是那种“尊重传统”的人,如果她爹点了头,小静再不可能有一句反对的话的。哪怕她从来都没见过那位十皇子。
    这么想着,雷寅双忍不住就替小静抱怨了一句:“好像小静姐姐都还没见过那位十皇子呢。”
    “见过。”江苇青说着,将那最后一只汤包又夹到她的碟子里,道:“我安排的。”
    “诶?!”雷寅双立时一阵大感兴趣。
    “其实十表哥并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他不过是天生不爱张扬罢了。知道舅舅的意思后,他就叫我想办法让他俩见上一面。”
    “他找小静姐姐干嘛?”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江苇青放下筷子,重又交叠起双手,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看着雷寅双笑道:“小静姐姐是个什么打算,你得去问她。”又道,“我们且不说这些了,给我说说,你跟雷爹爹去祭陵的事吧。龙川什么模样?”
    雷寅双想着问他还不如直接去问小静,便丢开这话题,开始叽叽呱呱地跟他说起龙川,说起龙川上的那些守陵人。
    听着那些守陵人的怪异反应,雷寅双是不解,江苇青心头却是一阵了然,不禁有些暗怪雷爹考虑不周,把雷寅双往那危险的地方带,便抬眉对雷寅双道:“那种地方,以后你别去了。”
    “那可不行,我娘还葬在那边呢!”
    说着说着,雷寅双便把话题扯到了苏琰身上,“原当他是盏美人儿灯来着,风吹吹就要坏的,可这一路来,居然人还挺结实,一次都没病倒过。倒白瞎了他那‘赛卫玠’的诨名了。不过一般来说,这种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反而比常人更容易活得长久。”
    “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江苇青忽地冷笑道。
    虽然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雷寅双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似乎苏琰哪里惹他不痛快了。于是她询问地冲他歪了歪头。
    江苇青一怔,赶紧收起那满肚子的醋意,转移着话题问起江河镇上的诸人来。
    等远处报恩寺里报着午时的钟鼓声,随着春风飘进窗棂时,雷寅双才惊讶地发现,她和江苇青竟对坐着闲聊了整整一上午。至于上学什么的……早被她忘了个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下注
    第一百零三章·下注
    刚到京城时,雷寅双对江苇青是各种不放心,总觉得没她在一旁看着,以他那柔弱小白兔的模样,肯定是要受人欺负的。而偏偏江苇青因着跟皇家的关系,又总身处于各种流言之中。虽然那些流言也并不都是说着他的坏话的,可雷寅双已经先入为主了,听到这些传言时,往往对那些好话一带而过,而把那些坏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加上她又擅长“脑补”,因此,她总觉得,江苇青的处境肯定不好,不过是他总对她报喜不报忧罢了。
    直到昨天的“蒲园一游”,以及和春老茶楼上的这一顿“加餐”,雷寅双才于忽然间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江苇青早已经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她保护的瘦弱小兔了。如今的江苇青,便是没把姚爷的心眼儿学了个十成十,至少也学了个八九成的,何况他还有个愿意教导他的皇帝舅舅。
    雷寅双觉得,这孩子终于可以叫她放一放手了。这般想着时,她不禁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怅然。
    而这怅然,却是并没有叫她维持多久,很快她就发现,她放心得太早了。
    *·*·*
    且说雷寅双觉得,江苇青终于可以不用她再去操心后,便又开始操心起小静的婚事来。
    小静虽然看着性情温柔,其实骨子里和三姐一样地有主见。雷寅双很想劝她别什么都听她爹她娘的,可她也知道,只要她敢说一个字,小静立时就能给她重上一堂《女四书》。于是她只得抱怨到三姐那里。
    “总要像你跟宋大哥那样,彼此有个感情基础,成了亲以后两人才能过到一处去。可你看看他俩,也就只见过一面而已,这盲婚哑嫁纯粹就是瞎猫捉老鼠,全凭运气的事儿,万一将来他俩性情不合,或者那人有什么毛病,对小静姐姐不好了,我们谁又能帮得上忙?”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就气起板牙爹来了:“王爹爹也真是,便是他们家重男轻女,也没个这么不拿小静姐姐当回事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叫三姐不客气地拍了她一巴掌,喝道:“胡说什么呢!如今这形势又岂是由得我们的?!便是为了叫朝中那些总盯着我们的人放心,我们三家里面也必须要有一个人跟皇家结亲的。你我两家都不适合,如今也唯有他们家最合适了。王爹爹这个决定,可以说是为我们大家做的牺牲,偏你还这样说他,忒没良心了。”
    又道:“王爹爹也不是不疼小静,这十皇子可是两个爹爹和我爷爷考量半晌才定下的人选。不说别的,如今这几位皇子中,也唯有他性情最是沉稳,且后面没什么根基,将来便是小静嫁了他,也再不可能被欺负的。说起来,我倒不担心小静,我担心的倒是你。”
    “我?”雷寅双一阵眨眼。
    “你也十四了。”三姐道。
    “啊?怎么了?”雷寅双不解地一歪头。
    三姐皱眉道:“小静自小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偏你跟个‘怪胎’似的,打小就满脑袋瓜子的古怪念头,偏雷爹爹还宠着你,都不许别人管严了你,倒纵得你那性子愈发的散漫了。如今你在家里还好,等将来出嫁了,你可怎么办?你的那些古怪念头,只怕当今世上再没几个人能受得住的。如今你愁着小静,我倒是反而愁着你呢,你说你将来可怎么办?”
    这一点雷寅双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也知道自己的很多想法和大家都不太一样,所以一般情况下,在外人面前她都是藏着掖着的。只是,平常交往也就罢了,若是居家过日子,又哪能藏得住,总有露馅的那一天的……
    三姐的忧虑,不由叫雷寅双自己也皱起了眉头。她想了想,觉得自己的那些古怪念头,只怕还真没什么人能够接受,便撇着嘴道:“若是那样,大不了我就不嫁人呗。”
    三姐横她一眼,“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如今之计,也唯有给你找个知根知底、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唯有这样你才不会被人嫌弃。”
    三姐那里想着的是李健,雷寅双的脑海里却是立时就闪过江苇青的影子。
    ——唔,这主意好像不错哎!
    她突然觉得,嫁给小兔也不错,他俩彼此知根知底不说,他还喜欢着她,她对他……
    雷寅双胸口“突”地一跳。蓦然间,她觉得,她对江苇青,其实,也……挺喜欢的。
    忽然,三姐用力推了她一下。
    “啊?”走神中的雷寅双这才发现,她漏听了三姐的话。
    “我问你健哥下场都准备得怎么样了。”三姐问,又看着她忽然飞起两片红云的脸颊道:“你又想到什么古怪念头了?!”
    “没、没什么。”
    雷寅双拍拍发烫的脸颊,答着她道:“健哥看着还好,倒是花姨,紧张得什么似的,只差要天天盯在健哥的身后了。我跟她说,她那样会叫健哥紧张的,她这才没总给健哥送吃的。”又道,“今儿小兔那里送了只考篮过来,我看到里面居然还放了只小炭炉,说是他们考试的那三天里,还得自己给自己做吃的,真辛苦。”
    今年的会试定在三月二十五日。到了二十五这一天,雷爹和花姐都说要去送考,却叫李健给拒了。至于雷寅双,她想做什么事的时候向来是不容人拒绝的,因此,最后只有她给李健去送考了。
    在贡院外,雷寅双遇到了宋家人。那宋大虽然文科不行,武科倒是可以试试的,所以他报了武科,恰也是于今天下场。那宋家可不像雷家,只雷寅双一个来送考,他们竟是全家都来了,包括那以诡异眼神看着雷寅双的宋二。
    宋二的眼神,不用人解释,雷寅双也能明白,只怕是她也听说了最近的谣言,以为她终将要嫁给哪个皇子的。雷寅双可没那个兴趣去给她作解释,所以也没搭理她。
    这边把两个考生送进各自的考场后,送考的诸人就该打道回府了。那雷寅双见这会儿天色还早,便约着宋三去逛街。宋三看着她道:“你竟还能有心思去逛街?你就不替健哥紧张?”
    雷寅双笑道:“我们紧张有什么用?在里面考试的人是他们。再说了,那是健哥啊,他若考不好,我看就没人能考得好了。”
    要说起来,除了对那江苇青,雷寅双对自家人一向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比如她就总认为,三姐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女孩子;小静是最漂亮的;李健则是状元之才。如今只是考进士而已,她相信,健哥稳中的。
    二人说着话时,那宋二凑了上来,对宋三笑道:“难得双双约我们逛街,我们就陪她一回呗。”
    雷寅双不由就看着她眨巴了一下眼——她记得她就只约了宋三的……
    那不明真相的宋老太爷听到宋二的话,只当真是雷寅双约了她俩去逛街,便也跟着劝着宋三,又对宋二道:“你们三个里面你最大,你可要照顾好你两个妹妹。”
    宋二脆生生地应着,却是叫雷寅双想拒绝也说不出个“不”字来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带上了宋二。
    往常时,那宋二总嫌雷寅双的性情太过粗犷,不像个女孩儿家,因此对她多少总有些爱搭不理的,今儿却是一反常态,很是殷勤地跟雷寅双搭着话,倒把宋三儿给挤到一边去了。
    雷寅双和宋三没滋没味地逛了两家店铺后,就都偷了懒,找了间茶馆坐了下来。
    今儿是会试的日子,所以茶馆里诸人的话题,也多是围绕着会试的,更有人猜测着下个月的殿试上,谁会拔得头筹。
    刚来京城时,雷寅双就发现了,京城百姓都很有赌性,什么事情都能叫他们往那地下赌庄里送钱,这会试和殿试,自然也是赌局的大户。
    雷寅双和宋家姐妹坐在桌边旁听了一会儿,却是都惊讶地发现,这一届的文科也罢了,和往年一样竞争激烈;而武科,居然很多人都看好宋大的!
    却原来,大兴的武科不仅仅只考武,也要考文的。许多考武科的人,都纷纷栽在了四书五经上。而那宋大看着学文不成,其实不过是他很不幸地跟学霸李健和江苇青排在了一处而已,若论起来,虽然他于四书五经上不出色,却到底每年也都是摇摇晃晃过了岁考的。且他的拳脚功夫在京城也早已经打出了名声,因此那些赌客们才纷纷看好于他。
    闲着无聊,雷寅双便找茶馆的小二买了一份有关会试的小抄。以那小抄上的内容来说,似乎很多人都认为,虽然李健的才学在京城挺有名,但因为今年下场的各地名士竟是比往届都要多,而李健过了年才不过十七岁年纪,和那些久负盛名的名士们比起来还太过稚嫩了些,所以看好他的人其实并不多。
    雷寅双看了,心里很是不服气,于是便叫来小二,把她积攒下来的月例银子全都压在了李健的头上。当然,还有宋大。那宋三儿见了,也礼尚往来地压了李健一票。倒是宋二,只说她把月钱花光了,没往这上面下注。
    伙计叫来中人,给雷寅双和宋三儿办下注手续时,雷寅双俯在宋三儿的耳旁低声嘀咕道:“可惜江苇青不下场,不然我也愿意赌他一赌的。”
    偏那中人耳朵尖,竟给听到了,便笑道:“跟姑娘一样想法的人竟有许多呢。以前大伙儿都说那镇远侯府的江大公子是个有才学的,世子倒是个顽劣的,如今看来,竟是颠倒了过来。听说去年的岁考,那位世子爷又得了良山书院的魁首。那可是良山书院呢!倒是那位大公子,却应了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话,已经好几年没听说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雷寅双不知道,小兔也没跟她说过,其实前世时江承平可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江苇青出事后,江承平袭了那世子之位,他便成了前无古人的头一个“进士世子”。因此,不仅朝中诸臣,连天启帝都十分器重于他。而这一世,自江苇青“失踪”后,虽然太后那里不肯承认,江承平和江家人却都已经深信,江苇青肯定是死在外面了。江承平认为,这世子之位迟早都是他的,于是之前的那些“潜心好学”就再没必要维持了。甚至到了后来,他更是借口要帮助侯爷处理侯府事务,连学里都不去了。而等到江苇青平安归来后,江承平发现他还得再靠着科举上位时,却是才意识到,他的学业早已经荒废了……江苇青被接回来时才十三岁,他却已经十八了。便是重新拾起书本,他却是又发现,原本不爱读书的江苇青认真读起书来竟是比他还会读书,竟不费力就考了个魁首回来……想着等他学业有成,那江苇青只怕早已经扎稳了根基,江承平便歇了这从文的心,听从镇远侯的安排进了军队。
    此乃别话,且再说回雷寅双。
    其实市井间也并不都在说着小兔的坏话的,像这样表扬小兔的话,雷寅双也常常会听到。不过她认为,小兔的好处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并不需要她过多的去关注,所以她才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些说小兔不好的坏话上。可自打知道小兔挺擅长“扮猪吃老虎”这一套后,她再听那些赞誉,却是感觉又不一样了,竟有种与有荣焉之感。于是一高兴之下,她给了那中人一份厚赏。
    那中人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雷寅双回过头来正要跟宋三儿说话,却是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一回头,就只见一个穿着华丽彩衣的小女侍正抬着一只手掌,她的对面,那个刚才跟雷寅双说话的中人,则一脸惊讶地捂着一边脸颊——显然刚才那一声响,是他挨了那小丫鬟一耳光。
    这突兀的一耳光,打得茶馆里的众人全都是一阵发愣。
    就听那小丫鬟叉着腰横眉怒目道:“这是教教你规矩!侯府的闲话也是你能说得的?!下次再叫我听到你这狗嘴里乱嚼蛆,就不是一耳光了!”
    那中人常年在市井间厮混,便不说这丫鬟的喝骂,只这一身富丽的装束也能叫他猜到,这小丫鬟该是个贵人家的下人。只怕是他刚才一时嘴快说到贵人是非时,叫那府里的亲友给听到了,这才指使人来上手教训他的。那中人倒也光棍,立时狠甩了自己几耳光,冲着那小丫鬟一阵点头哈腰,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雷寅双跟看西洋景似地看着那边。她正猜着那小丫鬟会不会是镇远侯府的人时,就只见那小丫鬟冲着中人的背影冷哼一声,又扭头恶狠狠地瞪了雷寅双一眼,然后掉头出了茶馆。
    茶馆外的台阶下,一辆马车旁,一个女孩头戴着一顶遮至裙摆处的幂篱,正被几个丫鬟婆子团团围着。小丫鬟上前向着那女孩行了一礼,低低说了几句什么,甚至还又回过头来狠狠瞪了雷寅双一眼。那幂篱女孩也扭过头来,隔着厚厚的面纱把雷寅双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圈,然后冷哼一声,这才扶着那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那小丫鬟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架不住雷寅双的耳力不比旁人,却是隐约听到,那小丫鬟似乎是在替江承平打抱不平的意思,其间还说了她一句“暴发户”什么什么的,还说她竟跟贩夫走卒似地在茶馆里学着人下赌,一看就是没教养等等。
    雷寅双忍不住挑起眉梢,看着那渐渐走远的马车扭头问着宋三儿,“那是谁家的马车?”
    宋三儿则扭头看向宋二。
    果然,宋二不负众望地答道:“那是定武侯家的车。刚才那个女孩,应该是定武侯的姐姐,何桦。”
    雷寅双不由又看了宋三儿一眼。要说起来,她和宋三儿一样,在京城人缘都算得是好的,认识的人头也多,可要论起对各家情况的了解,她们两个竟都抵不上宋二一个。
    宋二自来就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人,只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能打听出那人的身家背景,甚至包括对方家里复杂的姻亲关系,她居然都能说得个头头是道——就跟她偷看过人家的家系族谱一样。
    至于说定武侯,雷寅双倒多少还知道一点的。那老定武侯和靖国公是连襟,且于战时还救过靖国公的性命,自己却落了个重伤。三年前,老定武侯旧伤复发没了,爵位便由他如今才八岁的长子给承继了。这何桦,便是如今的定武侯何寿的长姐。因那府里一直在守着孝,所以雷寅双和宋三儿虽然都知道那户人家,可对她家的情况却是知之甚少。偏宋二这“万事通”竟还能知道,便对二人又八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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