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这个人不但诡异,而且好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见过这个人?
    萧铎微抿起薄唇,撩起尊贵华丽的龙袍袍角,身姿挺拔地立在那霍启根面前,未曾言语时,唇边已经泛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霍启根?”
    霍启根从萧铎的穿着上,显然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来,他望着萧铎,神态间是恭敬却不失傲气的:“皇上?”
    萧铎听他这言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自己一定见过这个人。
    “说吧,你到底是谁?拐走朕的皇后,有何目的?”
    霍启根听闻这话,不由笑了,浓眉间便带出了几分英气。
    “皇上,这话开始有些不对呢,顾砚是小民没有过门的妻子,小民恰好遇到了,便带着她离开,又何来拐卖一说。”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孟汉顿时脸色变了,腰间长剑几乎就要拔出。
    现在他有剑了,自从皇后离开后,离开他多日的剑终于回来了。
    萧铎听他这么说,不免仰首冷笑,笑得居高临下满目鄙夷:“你的未婚妻?霍启根,你好大的胆子,犯下滔天大罪,竟然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萧铎平日里不怒也就罢了,如今怒意充斥在狭长的眉眼间,整个人辐射出冰寒的煞气,那是仿佛黑暗笼罩住天空的压抑感。
    当萧铎生气的时候,所有的人脸色都有些变了,他们感到周身那种狂傲而无法直视的压迫感,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可是霍启根却丝毫不惧的样子。
    霍启根镇定自若地望着萧铎,绽唇笑了下,笑得朴实,就如同乡间最普通的农人般。
    “皇上,光生气是没有用的,我们总该搞清楚,顾砚到底该是你的皇后,还是我的未婚妻。”
    孟汉听此话,剑已经拔出,周围众位皇家侍卫纷纷围上,只等萧铎一个眼神,他们就过去将这个大胆刁民碎尸万段。
    不过萧铎怒极反笑,冷盯着霍启根,阴声道:“当日你霍家虽曾和朕的皇后有过婚约,不过已经在村中里正并霍家顾家诸人见证下,退还了彩礼,并解除了婚约,白纸黑字,这都是有证据的,怎么,要反悔?”
    谁知道霍启根听到这话,却是呵呵笑了。
    “皇上,你说退还了彩礼,解除了婚约,难道我就要信吗?当日我和顾砚可是有顾家霍家亲手按下的手印,言明以后我将娶她进门。可是你呢,你说解除了婚约,可是有什么凭证?”
    萧铎挑眉,盯着霍启根,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霍启根实在不可能只是普通的一个牛桩子村村民,甚至他可能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出门征战将士。
    霍启根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大夏国的将士花名册中。
    萧铎按下心中疑惑,缓声道:“牛桩子村的人都可以作证。”
    谁知道他这话刚说完,霍启根竟然笑起来:“皇上,能为你作证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难道你真不知道?顾家的人去了南方,再也找不到了。我霍家的人没有人承认退了婚,他们只说我没进门的媳妇被恶霸抢走了。至于里正呢,里正在战乱中已经去世了。你说,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为你作证?”
    萧铎脸色微变,眸中杀意陡增。
    他是无所谓作证不作证的,作证那是给有公道可以说理的地方的。
    他为什么要讲理呢?直接把和他讲道理的人杀了就是。
    更何况,他杀死这个霍启根,简直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皇上,你到底知不知道,该如何解除一桩婚约?咱们大夏国订婚也是有婚书的,你总该撤了婚书吧?”
    说着,霍启根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来,他一手捏着,一手展开来,慢腾腾地读起来:“婚书,霍家有儿名启根,今日定于和顾家长女顾砚缔结……”
    他刚念到一半,一阵阴风已经扑面而来,直逼向那泛黄的纸张。
    萧铎怎么可能让他读出来呢。
    他的皇后,和别的男人的订婚婚书尚在?
    萧铎确实是不知道民间男女缔结婚约时,竟然还有一张婚书。
    如果知道,他当时已经逼着霍家交出来。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可以连人和婚书已经碾成粉末。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6章 霍启根竟然是?
    当萧铎气势汹汹携带着万千煞气的掌风扑向霍启根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侍卫包括孟汉在内都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凌寒之气,脚底下纷纷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他们只是挨得近了些,却遭受这般鱼池之殃。
    所有的人都觉得霍启根要没命了。
    可是当这煞气四溢携带着强大力量的掌风扫过之后,他们勉强睁开眼睛看过去,却见霍启根犹如小山一般屹立在那里,除了头上略显凌乱的发丝和飘飞的衣摆,竟然丝毫看不出任何影响。
    他们都有些惊了。
    毕竟自家皇上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是杀遍天下再无敌手的,如今看起来是碰到个棘手的硬茬。
    孟汉在最初的呆愣后,提起剑冲过去。
    一个人打不过,一群就该上了!
    孟汉这么一带头,顿时一群人哗啦啦地冲了上去。
    二十几把剑布成了天罗地网,将霍启根团团笼罩住,剑光四溢寒气逼人,他们要将霍启根置于死地。
    有时候侍卫的作用,不是来保护皇帝陛下的,而是帮着皇帝陛下打架的。
    可是就在所有的剑都招呼向霍启根的时候,萧铎却眯起了眸子,冷冷地盯着霍启根,淡声道:“全都退下。”
    萧铎下令了,孟汉等人停下攻势,担忧地看了看萧铎。
    他们怕自己的皇上吃亏。
    萧铎挑眉,眉眼间透出了冷意:“下去。”
    这下子没有人敢犹豫了,忙恭敬地道:“是。”
    待到这空荡荡的驿站里只剩下萧铎和霍启根两个人了,萧铎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霍启根,剑眉微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姓霍名启根,原本是牛桩子村……”霍启根笑了下这么说。
    “我要听的是真话。”萧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萧铎何等聪明之人,他在一掌落空之后,顿时明白了,这个人必然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天底下有哪个人敢跑来他面前说是他皇后的未婚夫?活腻歪了吗?更没有人竟然无所畏惧地站在他面前承受他的掌风。
    霍启根身上又有种种疑团的。
    说来说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并不是凡间之人。
    抑或者说,他是有些来历的,或许和他们的几世纠葛有关系。
    霍启根望着萧铎,此时笑意慢慢收敛了,他略显憨厚的眉眼变得认真起来:“我确实是阿砚的未婚夫,在很久前,远在你和她认识前,就有了婚约。”
    曾经的他发誓要守护她千年万年,只可惜,后来的世事变迁却不是他能掌控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炼化为一把剑鞘,又为了所谓天下大义,施展了三界联手策划的一场美人计。
    他盯着萧铎,这个曾经他根本连正面交锋都没有资格的情敌,唇边泛起冷涩的笑:“我没办法阻止她成为你的皇后,更没办法阻止你和她之间的孽缘,不过无论天上地下,无论再过一千年一万年,她就是和我曾经缔结婚约,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即使现在的她已经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他还记得,依然会信守当年他们偎依在洗砚池时的诺言。
    “你是宁非?”萧铎在审视半响后,忽然薄唇轻启,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个人眼前的气质语音完全和宁非不同,但是他却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一直到现在,他才确认,这个人应该就是宁非吧。
    宁非消失得莫名,而眼前这个人出现的也诡异。
    宁非从来没有露出个真面目,眼前的这个人却在传说中出外投军数年不曾露面。
    “是,我就是宁非。”霍启根承认道:“这么多世了,我一直试图阻止你和阿砚那几乎是无法阻挡的孽缘,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抗不过所谓的天命。所以这一次,我就是要潜伏在你身边,尽我所能地保护她。”
    萧铎点头,冷笑:“是了,曾经的宁非,每次的出现都是恰到好处。”
    每当他和阿砚炽情正热时,他总是能恰好地出现,并适时地打断了他们。曾经他也对宁非起过疑心,却因为他为了谋取自己信任险些自断双臂而选择了暂时信任他。
    谁知道,这竟然是几辈子的仇敌,阿砚的未婚夫?
    萧铎满意地点头,低冷的声音淡道:“很好,太好了。”
    这下子,他更应该死了。
    “不要仗着你一点点旁支末技试图反抗我,因为我到底是这个人世间的帝王,而你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我若是愿意,自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来捉拿你折磨你要你性命。”
    萧铎傲然挑眉,负手而立间,语气中是满满的自信:“你能躲过的这一掌,不是因为你比我强,而是因为你并不是世间人罢了。不过再多,你也不敢了。”
    霍启根唇边泛起苦笑:“为什么我不敢?”
    萧铎鄙视地望着他,仿佛他说了一句废话:“你既然说阿砚是你的未婚夫,你若真有本领能够和我抗衡,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世阿砚都为我而死吗?”
    这一句话实在是无可反驳,霍启根脸上微变,紧闭着唇,不再言语了。
    萧铎此时却根本不想再理他了,挥挥手,高声命令道:“孟汉,将此人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
    站在院外胆战心惊的孟汉听到这命令,忙带领着人马跑了进来。
    这一次不光是之前的二十几名侍卫了,还有众多他刚刚调集的人马。
    萧铎连看都不看霍启根了,转身便离开小院。
    而在他的身后,霍启根果然没有反抗,在被团团包围之下,直接束手被擒了。
    重新回到那辆为阿砚定制的豪华马车上,萧铎原来的冷厉神情淡去,再次浮现出了那难以化开的温柔和宠溺。
    他就这么盯着她的睡颜,看着些许光线落在她的脸颊上,将她脸上淡淡一层的茸毛都映衬得清晰可见。
    她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已经身怀六甲,不过看着依然犹如个小姑娘般鲜嫩可人。
    而这样的她,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竟然还曾经将终身许给别人?
    萧铎想起霍启根所说的什么洗砚池中偎依,便觉得酸涩无比。
    他知道,那个时候,他一定还不认识阿砚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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