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日回去的事儿家里是知道的,但许念他们却是丝毫不知。
    “带人一同回来?”电话对畔是他父亲日渐苍老的声音,却不改慈爱和温和,“是严彬那孩子?不过临过年的,他不回家?”
    “是个女孩儿。”拉开窗帘,望着冬日稀薄的晨雾,濯易莞尔一笑,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短暂的沉默,濯易抿唇,静待父亲的反应。
    “女孩?”他父亲声音蓦地压低。
    “嗯。”濯易愉悦地点头,面对父母,他有点孩子气的赧然低声道,“我喜欢的女孩,能不能帮我跟妈说一声,晚餐口味稍微清爽些,她不太喜欢吃鱼,但鱼汤是可以的,然后她性格比较清淡,不爱说太多话,但绝对不是不喜欢的意思,她只是不太会表达,其实她心里……”
    “等等。”对畔慈爱的声音打断他,像是好笑,似乎还有点别的顾虑,“你先别急,我跟你妈商量下,等会儿给你回电。”
    濯易虽纳罕,却答应下来,最后还没来得及告别他父亲却率先挂断了电话。
    原地站了几秒,濯易蹙眉摇了摇头,转瞬恢复兴奋的心情,悄声下楼准备早餐。
    许念早早醒了,内心因为今天的行程终归有点不安,难以熟睡。
    她晚他一步下客厅。
    然后站在厨房看他认真的给她做早餐……
    中途电话过来,许念帮忙看火,濯易走到客厅接电话。
    家里的,不过这次却换了他母亲跟他说话。
    “小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话语中明显带着喜意,他母亲念叨嗔责了他一阵,转而不好意思道,“你不事先跟我们提,我们这边……”顿了顿,似是发愁,“今儿晚上咱们家有客,小易啊,那个女孩儿今晚能先别过来么?晚上的宴席早早定了,现在我们实在不好意思不让人家来,你给那个女孩儿找一家好酒店,暂且住一晚,明儿再来成么?你帮我跟她解释,我和你爸真没怠慢她的意思。”
    “好。”濯易笑着看站在厨房里弯腰尝汤的女人,嘴角不自觉扬起,“那我今晚也不回来吃饭,明早和她一起。”
    对面顿了顿,为难道,“不行,你回来吃个便饭,吃完就走行不行?我们晚上,哎……你早些跟我们提多好,我和你爸以为……”
    “嗯。”迟疑的点头,濯易感觉对面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有点争执和烦恼。
    拧眉,他正要发问,却看到厨房内许念准备亲手端下那一锅煮沸的热汤。
    “妈有点事,我们到了再说,先挂了。”猛地摁断电话,濯易立即奔进厨房,抢在她动手前拦住她,然后定定看她一眼,沉着脸动手将滚汤端了下来。
    许念挑眉,没有在怕他,她弯了弯唇,抬眸看他,“你好像把我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但我从来都不是。”
    将汤放在一旁,濯易低眉“嗯”了声,他看着汤色,语气随意道,“你不是,但这与我爱你护你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凭借半吊子水平一个人骑单车走了很远,累死宝宝了2333。
    第三十八章
    新年钟声开启倒计时。
    晚宴全场璀璨灯星“唰”一下熄灭。
    “十三、十二、十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在黑暗中一起扬声呐喊。
    灼热的气氛里,唯有彩灯树旁的秦鹊紧阖双唇,黑黢黢场地中,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瞪大的眼珠却始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
    她知道,他就站在那里。
    在倒计时还未开始前,她就守株待兔的定好点踩好位,这个位置是扑上去逃出来最佳位置。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双手握拳。
    “九、八、七……”
    时不待我。
    趁着未过去的酒劲儿,秦鹊拔脚开跑,途中似乎还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她神力附身一把拽开她,继续跑。
    然后蓦地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没事?”
    低沉悦耳的声音砰然落进双耳,仿佛在心尖尖上绽开了一朵朵水花。
    秦鹊心扑通扑通跳:“……”内心os:“撞个正着?可以当做连上帝都赞成我的做法对不对?”
    虽然……上帝很忙。
    但秦鹊却汲取了几分勇气,她胆儿肥的双手趁机揪住他的西服衣袖。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大约因为场地黑暗便绅士的并未推开她。
    秦鹊得寸进尺朝他寸寸靠近,然后从袖管摸索往上拽住他衬衣衣领,扯得他低头瞬间凭感觉猛地亲上去。
    鼻子微微撞上了鼻子。
    痛。
    但……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这就是吻的味道么?
    “六、五、四……”
    欢呼的音浪汹涌卷来,秦鹊大梦初醒,兀的松开手将他胸膛一推,提着裙子旋身便逃。
    这应该是她穿高跟鞋跑得最利索的一次了= =。
    伴随着高昂的“三二一”落地,时钟“叮”“叮”敲了十二下,全场灯火重燃,照亮场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大家举杯互道新年快乐,其乐融融……
    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下,一脸阴鸷稳定身形,将歪掉的衬衣衣领扶正,双眼微眯,循着“她”逃开的方向扫视一圈,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皆谈笑宴宴眼眸含喜。
    显然,人已经不在!
    很好。
    色胆包天酒后乱性都乱到他头上了?
    靳鹤觉得鼻梁被撞得隐隐作痛,唇上萦绕的全是酒水味儿。
    他指腹触了触,低头一看,额上青筋霎时作跳。
    指上一道浅粉色的胭脂。
    春意十足。
    他怒意十足。
    当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
    秦鹊跑出大楼,裹着大衣闷在墙角大喘气。
    冬天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抖索了下,用冰凉的双手去捂发烫的脸颊。
    天呐,她做了。
    天呐天呐,她真的做了无数次梦里想做的事么?
    她强吻了靳鹤?
    胸口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秦鹊抚着唇,突然有点心酸。
    她这场长达三年的暗恋,还未破土发芽就要胎死腹中了。
    前些日子,她听闻公司员工八卦靳氏要和许氏联姻,门当户对的爱情,听说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她当时就知道,该结束了,很早很早就该结束了!在得知他并非普通职工,而是隐瞒身份体验基层生活的太子爷的那一刻……
    可惜爱慕覆水难收,秦鹊默默仰望了他三年。
    她拎着小包孤单单走在大街上,裸·露在外的小腿开始打颤。
    辞旧迎新,哪里都热闹,彩灯斑斓美景如梦。尤其零点初过,四周络绎不绝的笑闹声闯入耳朵,她咬着唇,眼泪忽的就掉了下来。
    停在路灯下,秦鹊蹲下身子埋头大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完后她秦鹊又是一条好汉,反正吻也吻过了,不算抱憾,反正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不是她能觊觎得了的。
    回到家,秦鹊哭累了的捂着被子闷头大睡。
    朦胧中,微信“滴滴”的声响从枕畔传来,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胡乱长摁关机,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她冻得直哆嗦着重新躲入被子里,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秦鹊被宿醉的头痛折腾得早早醒来,她怨愤的裹了件宽松大毛衣,随手把头发绑起来,一脸不耐的踩着被子套上棉鞋。
    嗯,自己给自己煮醒酒汤,就是这么虐!
    喝了两口,嫌味道不好,她硬逼着再灌了两汤匙,直接浇给了窗台养着的几盆虹之玉,转身关上玻璃门。
    新年的第一天啊……
    她靠在墙上,都来不及缅怀她逝去的暗恋,转眼就猝不及防的又老了一岁!叹了声长气,秦鹊魔怔似的抬手触了触唇。
    霍然就忆起昨晚的那个吻!
    踩着十二点钟声的新年的吻!
    软软的、暖暖的、润润的、带着些微薄荷的清香……
    不、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乱摇头,把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挥散,秦鹊给自己打气,不是说好了么?要斩断情丝重新做人!!!!
    事实上,就只是放下一段对方并不知道的暗恋+单恋而已,何必说得好像曾经深爱过一样!
    女人发泄内心狂躁向来都很简单很粗暴,虐男票或者虐男票的钱包。
    很不幸,她无男票可虐,只能虐自己+虐自己的钱包。
    秦鹊换了身衣裳,拿包出门,去k11血拼。
    逛逛逛、吃吃吃、买买买。
    半年的工资眨眼烟消云散,泡儿都没鼓一个。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秦鹊看了眼两手满满的购物袋,以及橱窗玻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一头卷毛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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