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侯爷握着她手应声的时候,长公主痛哭出声,但大家却是都松了口气。
    长公主哭着不时喊着杨侯爷的名字,还不停询问着她的小郎君找到了没有。
    虽然神智还有些不清,但好歹她认出丈夫来了。
    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半宿,长公主哭了许久才停下,杨侯爷让侍女上了米粥,一勺一勺地喂她。
    长公主小口小口的吃着,视线不断从安王夫妻又再转到宋钊小夫妻身上,越看目光越茫然,在杨侯爷又喂一口粥时用手推了推,哑声朝宋钊道:“你是……君毅,我的君毅。”
    说着朝郎君伸了手。
    杨侯爷闻声激动得手一抖,宋钊直接跪倒在榻床,紧紧握住妇人的手,一句娘亲想要喊出口,却是发不出声来。眼中一片模糊。
    赵暮染欣喜地看向长公主,安王与安王妃也红了眼。
    这是好了?!
    这是好了!!
    到底长公主两次昏厥身体极虚弱,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连事情都没有问明白就睡了过去。
    杨侯爷搂着妻子,接过儿子递来的帕子为她净面,铁血汉子在这刻也忍不住落了泪。
    十几年了。
    他一直盼了十几年,终于能从清醒的妻子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这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自责。
    他没有护好妻儿。
    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他盼到了一家人真正的团聚。
    杨侯爷搂着妻子,热泪直流,宋钊轻声退了出去,赵暮染立即围了过来:“娘没事吧。”
    “是睡着了,应该醒来就好了。”
    赵暮染露出开心的笑,伸手去摸郎君的眼角:“会好的,娘肯定是没事了。”
    宋钊去握了她的手,想让她再去歇一会,赵暮染却是突然将他手就贴在肚子上。
    孩子就在他母娘的肚子里碰了碰他的手心。
    宋钊整颗心霎时都柔化成水,赵暮染仰着头笑道:“他们也为父亲高兴呢。”
    “染染……”宋钊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谢谢你。”
    她真的是他的福星。
    他觉得那些画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赵暮染闻言只是笑。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咳嗽声,宋钊动作一僵,下刻安王就上前捏了他手,冷冷地道:“你也不怕碰着染染的肚子!”
    安王妃对冲动的夫君也是无奈了,拿眼瞪他。
    赵暮染将夫君从父亲手中解救出来,将人护在身后:“您不讲理!”
    安王被她一噎,冷着脸,安王妃就将他拉远了几步,手一把掐到他腰间:“人家小夫妻感情好,你非得搞破坏!”
    安王被掐得直抽气,赵暮染当着他面就抱住了郎君的腰,还朝他吐舌头。这一下,安王是又气又疼又憋屈,忍了再忍,才压下要揍女婿一顿的冲动。
    安王众人半宿未眠,赵文弘却是恍然了整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喊来了太监总管问:“什么时辰了?前方可以战报?”
    太监跪在地上,仿佛也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声音都在颤抖:“回陛下,没…没有。”
    没有……
    赵文弘闭了眼,猛地又睁开:“更衣,朕要上朝。”
    太监忙爬起身,让一众宫人进来伺候,而平静了一晚的都城,被一夜之间散播到大街小巷中的一张纸又闹得沸腾了起来。
    枢密使刚更好衣要出门上朝时,府里洒扫的仆人拾了张纸,然后发现街面上都是内容一样的纸张,忙将给了管事看。管事吓得连滚带爬就送到了他面前。
    枢密使拿着那张纸,脸上血色尽褪。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大捷后,杨侯爷嘚瑟脸:阿宁、阿宁,你看到我的英姿了吗。
    长公主握着儿子的手:我的小郎君真厉害。
    安王嘚瑟脸:王妃,本王威风吧。
    安王妃给女婿倒水:女婿辛苦了。
    赵暮染摸着肚子,一脸与有荣焉。
    杨侯爷与安王看了过来,女儿/儿媳肯定觉得自己很棒。
    赵暮染道:我家夫君天下第一!
    杨侯爷与安王一口老血。
    第82章
    冬日上朝对大臣们来说件极难熬的事。
    天寒地冻, 上朝的时辰又早, 四处都还一片漆黑, 又正是化雪的时候。只要将手露在外面, 就要冻成冰一样。
    然而, 今日有比天气更让大臣们心凉的东西——
    他们府门前,墙上, 街道上,都张贴着一张誊印的圣旨。落印是先皇的,时间亦是先皇去世前一日,而不少老臣都认出那确实是先皇的笔迹。
    赵文弘到金銮殿上前已收到消息, 枢密使将那纸带进了宫让他过目。他一开始以为这就是安王的计谋,但找来先皇的笔迹一对, 当即如雷击般, 怔在当场许久。
    誊印是能作假,安王也极大可能有先皇的笔迹, 让人临摹再刻出来。但那枚章……赵文弘知道那道印章却是作不了假!
    那早已陪着先皇深埋地下,而他更是对过印子, 纹路丝毫不差。
    赵文弘在御书房出神许久才敛了震惊,装作平静去见众臣,只是到了大殿,他就发现有几个靠前的位置空缺了。
    那都是……
    赵文弘眯起了眼,扫视一圈,记起缺席的人来。
    那些可算是三朝元老了。
    都是经历过先皇和他父皇的老臣。
    随着赵文弘的视线扫过,有内侍就上前和他禀报那些大臣是告了病假。
    如今那张圣旨整个都城是, 他们是都看到了。
    病假?特意回避了吧。
    这些个老狐狸啊。
    赵文弘低低笑了声,吓得内侍寒毛直坚着。
    他站在龙椅前,就那么居高临下看着众人,想到前方军营多半已经被安王攻破,又想到那道写实了他们这支夺嫡的圣旨。再有是还未从南边赶来的兵力。
    他突然大笑起来。
    大臣们看着台阶上的帝王,被他的笑都吓了一跳,正当众人抬头想去窥帝王神情时,赵文弘却是摸了摸龙椅转身就离开。
    内侍愣在当场,看到属于帝王的明黄身影消失,才反应过来高喊散朝。
    大臣们当即哗然,赵文弘的心腹神色皆不太好看,将还在大殿上议论疑惑的大臣劝走,急急忙忙到御书房求见。
    只是赵文弘谁也没有见。
    几位心腹也没有办法,最终还是枢密使让大家回各处衙门,才散去。
    离都城只余几十里的安王一大早就回了刚打下的大营,杨侯爷因伤被劝留下来,宋钊几位年轻郎君倒都跟了过去。
    长公主再醒来的时候意识清楚了许多,安王妃与赵暮染很识趣的离开,给两人留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杨侯爷将事这十几年来的事情,对着儿子画下的纸,一点点告诉长公主,长公主捧着画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将杨侯爷的半个袖子都哭湿了。
    “阿宁,事情都过去了,君毅好好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杨侯爷宽慰着妻子,长公主神智才恢复清明,还是极敏感,一直喃喃着这是不是梦境,直到睡过去。
    待长公主睡下,杨侯爷亲自去见了安王妃,告诉她眼下情况。
    安王妃得知长公主神智已清醒,连连说了几声菩萨保佑。
    次日安王要率领大军直接逼近都城,宋钊傍晚前回来嘱咐小妻子:“父亲身上有伤,在他伤好前,都不会让他到前线去,你也好好呆在这处。不许再乱来了!”
    女郎听着只嘟嘴巴。
    宋钊就低头亲她,亲得她直软成一团不满地发出低哼声才松开。
    “你别再想偷跑了,父亲在,又是军营,可没人能敢放你出去。”
    赵暮染软软倚着他,不是知分寸的。
    都城如今情况虽说兵力不足,但她怀着身孕,确实不能冒险跟着前去。
    她伸手戳郎君的胸膛:“那你也要注意,别冲到前边,你可不能再乱用内劲了。”
    她手指白皙修长,十分好看,说话又是喊娇带嗔的,宋钊只觉得被她戳的地方一阵火烧般。他去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不会乱来的,我顶多只能帮着看看局势,带兵这事怕是连二弟都不如。”
    “我夫君是最棒的。”赵暮染挑眉,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
    宋钊被她逗笑了,想到明天出征,又得好些天不能见到,离愁便又浓重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她肚子:“等到再见的时候,该四个月了。”
    赵暮染低头看了眼,笑道:“哪一定就还要那么久。”
    都城兵力不足,她觉得七八天内攻下来是可以的,现在才月头呢。
    “希望一切顺利吧。”
    都城有着杨侯爷的人闹得人心惶惶,或者会有奇效。
    两人正是说着话,外边有人来送了信进来,赵暮染拆开一看,高兴地抱住宋钊又是亲一口。
    宋钊疑惑,她欢喜地道:“蔚明他们挡了赵文弘的调兵。”说着将信递了过去,宋钊接过一看,还真是。
    “他们还真是敢啊,这性子和你一样。”
    郎君感慨一声。
    居然用两万不到的兵力去给对方捣乱,生生拖住了对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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