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巨人让我感觉到伊莱、安提和尼克正在偷偷靠近,还有一种不确定的兴奋感可能是来他们的紧张、恐惧或愤怒。它对监察人们的情绪有一个模糊得多的概念,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急于和我打架。
    这让我想笑。我的意思是,应该把这当回事。再一对一时,当然,也许我可以拖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是现在有三个高级议会成员,其中任何一个都能轻而易举的把我弄得晕头晕脑的。他们的人数是我的五倍,甚至更多。
    然后我想到一些事。他们面对的是比我危险得多的东西。他们要对付的是潜在的黑暗女王,他们从我复出开始就一直在担心这个。他们要对付的是那个与地狱骑士对抗过的人,她在一场把钱德勒打成重伤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他们要对付的是一个敢向整个高级议会提出挑战的人,而这个人当时确实表现出危险性,愿意在淡水湖中间一个完全令人毛骨悚然的岛屿的湖岸上战斗。
    当然,严格意义上,我就是那个人,但他们不知道有几个谣言离我有多近。
    他们不知道那些小细节,不知道命运的安排,也不知道我可能不应该得到的盟友的帮助,这些帮助让我或多或少地走出了疯狂的阴霾。
    他们只知道我是那个仍然站着的人――这一事实激发了一种健康和理性的恐惧。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那些他们不知道我能做的事情。他们谁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事实上,我宁愿回到我的公寓,读一本侦探小说,喝一杯冰镇苦艾酒。
    当阿罗拉耶下命令的时候我一动也不动。我只是站在那里,好像没什么值得害怕似的。议会显然已经派出三名高级成员作为领头人,我认为他们两个的话足以决定怎么行动。
    一个胡茬很乱的年轻监察人看向卡斯,他好像是卡斯在俄罗斯救过的一个人。他对卡斯比划一个简单的手势,卡斯点点头。
    那个瘦削的芝加哥巫师站在那里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我认出来他的微笑,当学校放假的时候,他带我去了墨西哥一个农场的风车塔楼上,教会了我怎么使用天文望远镜。那时我太兴奋了,把一颗冷战时发射的旧军事卫星当成了小行星,他笑着给我讲那些有关星星的冷笑话,现在我回想起那件事,我觉得他早知道那是卫星。
    我太激动了,然后乐极生悲。在我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多星期。他每天下午都来看我,给我带些我喜欢的甜点,把病房里的花瓶换上鲜花。
    我们有时候会去墨西哥城旅行。一群十几岁的男孩,感到无聊,对陌生的女孩吹口哨,对新来的男孩挑衅。当他们发现新来的男孩女孩是成双成对的出现时,他们做出了典型的青春期轻率的反应。他们中的一个拦住我,然后挑衅卡斯,试图让卡斯和他决斗。
    那时候,我记得卡斯有些烦恼。我拦住了他,当地的青少年恶霸恃强凌弱的行为真的有点不值得我们注意。他们是玩游戏的小孩子,而我们已经长大了。卡斯和我要对付他们是毫不费力的,可以轻松清理全部路障,但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可笑。这就像用喷火器清理房子里的蜘蛛网。
    卡斯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而他们却试图逗他打架。我拦住他,没有让他做任何事。我们只是从他们身边走过。
    我又做了同样的事情,让沉默加剧了他们的不确定。
    我迎着卡斯的目光,我们俩都微微一笑,想起这段记忆。
    “好吧,各位同僚。”卡斯转过身来对着监察人们说。“你们已经听到了议会的意愿,尽管它是这样的,但你们应该知道,既然你们会在某人的命令下做一些愚蠢的事情,我不会帮你们的。”
    爱新觉罗的脑袋猛的转了一下,把注意力集中在卡斯身上。“卡里奥!”
    卡斯向他低下头。“爱新觉罗巫师。我劝你不要与她发生冲突,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置于容易输的地方。”
    老家伙傲慢的扬起下巴。“你和她在一起只有不到一年时间,她已经和你分开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让我了解她。”卡斯。他转过头来,眼睛牢牢的盯着阿罗拉耶。“你刚才说的那套善恶理论你还认吗?有关公正的呢?你觉得她是那种会参与那种阴谋的人吗?你知道答案。”
    阿罗拉耶疲惫的摇了摇头。“现在的事不是关于那个的,你知道的。”
    “如果你不协助我们抓住她的话,可能被认为是叛国,卡里奥巫师。”爱新觉罗说。
    “我在帮你。”卡斯说。他伸手把袖口挽起一圈。“我在建议你避免冲突。”他停顿了一下。“你可以试着问问她。”
    “什么?”
    “问她,礼貌的请她跟你回爱丁堡去。她可能会合作。”
    “不用麻烦了,卡斯。”我说。“我不会。”
    “尊敬的爱新觉罗。”约克吉里监察人说。“我请你回到船上,我们可以处理这件事的。”
    我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心里琢磨着其他人很快就会来的。直到每个人都发言后,我才开始播放舞曲,但当监察人催我的时候,我可能就得开始了。
    “爱新觉罗巫师。”约克吉里重复道。“你希望我们这样做吗?”
    他的嘴还没有完全闭上,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两架直升飞机从我们身后的山坡上掠过,在树梢上方几英寸的地方盘旋了几圈。它们从我们头顶飞过,然后在湖上转了个弯,又回来了,在离湖岸线三十英尺的地方盘旋,也许比我估计的更近一点。
    在电影中,特种部队的人会快速抵达前线。我甚至曾经也在线过,尽管我和海豹突击队比起来更像一塑料袋软泡沫。但当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都是吸血鬼时,你就不需要那么多台词来描述了。
    也许绳索也不需要了。
    四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从盘旋的直升机上跳了下来,在下降的过程中,他们灵巧的翻转了几圈,然后一起以舞者的姿势蹲下。接着,他们全都站了起来,动作简练、平稳、协调,就像你在马戏团看到的老套的表演一样。
    加尔文和他的三个同类向我们走来,他们很擅长夸张而戏剧化的登场。加尔文穿着一件如同上世纪黑手党头目的西装,两条颜色与之相称的皮带挂在上面。皮带上挂着枪套和□□。另一条皮带上挂着一把剑,这可能一把十九世纪的真货,造型相当复古。他把一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灰白软顶毡帽扣在油光闪闪的背头上,就上世纪六十年代而言,这还真时尚。他把铂金表链往上衣口袋里赛一点,就像怕别人看不见一样。
    即使在微弱的光线下,金属似乎也能保持自己的光芒,几颗精致的血红的红宝石镶嵌在上面。
    当他走动时,不可能不注意到他戏剧化的动作,把一边肩膀刻意偏一点。每个动作强调这样一个事实——他带着致命的武器,因为下雨了,他的衣服下面显出了枪支的形状。
    他兄弟姐妹们穿着很不一样的衣服。他们一点也不像黑手党高级头目,但他们都穿了机车党歹徒的行头。他们穿着看起来像摩托车皮革的东西,不像典型的美国摩托车手,而更像你看到的职业赛车手所穿的装备。它看起来非常高科技,显然是附带装甲的。在标准装备中,装甲是重塑料的,在碰撞或摔倒的情况下保护骑手。我猜他们已经升级到了古铁雷斯牌更强大的防护服了。他们装备了过去和现在的武器。他们的头发梳向后面,抹了很多油,他们的皮肤苍白,他们的眼睛又大又灰。
    我看见爱新觉罗平静的向监狱长约克吉里举起一只手,示意他退位。我一点也不惊讶。早已听说爱新觉罗对什么是正确的行为和它应该如何遵循有着非常强烈的观念,他决不容忍议会成员中出现外人可以看到的分歧。
    加尔文在二十英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兄弟姐妹们在他身后几英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的目光落在了监察人身上,监察人则平静而专注的回视着吸血鬼的目光。
    “你好。”他说,声音里充满了平和,仿佛我们是在慈善晚会上偶遇的。“你是个恶毒的坏人。你没有告诉我今晚我会遇到这么多尊贵来宾。”
    “我能说什么呢?”我问,转身面对加尔文。我对他笑了笑,微微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是一种比我对看监察人观察到的还要令人愉快的偏执,如果不是不小心的话,这是更该警惕的对手。“我曾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真诚的人,但残酷世界的严酷让我变得愤世嫉俗、谨小慎微。”
    加尔文看看监察人,又看看我,脸上带着猜测的表情。然后他朝他们笑了笑,笑得就像标准的外交人员一样,然后走到我面前,不知怎么的,他的昂首阔步很像外交访问人员。他向我伸出双手。
    我报以一笑,虽然我的笑要僵硬得多,也更像假笑,我透过牙齿挤出声音说:“我没想到你没有乱发脾气。”
    他把笑容收敛成假笑,然后轻声说道:“分场合。”
    当我碰到他的手时,他迅速的扭了一下我的手,比我眨眼的速度还快,更不用说动作了。我迅速抽出手,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尽管如此,我的胳膊还是几乎脱臼。加尔文并没有停手,他手上快速聚集起暴躁的能量,紧紧的追击过来,打得我退了几步。我一边走一边旋转着,最后我被一团纠缠的杂草缠住,摔倒在了十英尺开外的地上。下巴的一侧撞到了一块凸起的鹅卵石上,随着每一次心跳,我的牙齿有频率的疼痛着。
    “你又来作弄我们了。加尔文咆哮道。“你这杂碎的凡人,我受够了你的欺骗。”
    我模模糊糊的坐起来,张着嘴吸气,不知道我的下巴会不会在上升的微风中无骨的摇晃起来。
    他的愤怒从一个冰冷腔调中传递出来,身上的每一根纤维似乎都做好好了要进行暴力活动的准备。他面对着我,左边是议会的成员,右边是黑暗森林的阴影。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护盾手镯上,确信他极有可能拔出他的枪来射击我。
    “如果我的兄弟今天晚上不能回到我身边。”他继续说,声音冰冷而危险。“我们之间会有流血冲突,除非我们中的一个人死在决斗场上,否则我的荣誉是不会得到满足的。”他眯起逐渐变灰的眼睛。“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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