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修哲大脑一片混乱,再看何依雪时目光变得幽深而情长,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撕开自己脸上的伪装,把他离开的原因告诉她。
    但是理智让他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尚若不能告诉她真相,那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她对他的想法?
    纪修哲打定了主意,在她身上涂抹的手开始试探,他两根手指一拉一捏,衣服的扣子应声弹开。
    何依雪只觉得背后一凉。她暗叫不妙,捂住前胸举刀再次指向阿曾。
    “你干嘛解我扣子?”她白皙的脸因为激动胀得通红。
    阿曾一脸无辜,“不解开怎么涂药膏。”
    “哎哟,我一直觉得你挺老实的,你居然扮猪吃老虎,转过身去,在洞口站着。”
    阿曾放下药膏,举起双手,一脸严肃地对何依雪说道,“新月小姐。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涂药膏,请你相信我!”
    “你把我胸衣带子解了还让我相信你?”
    “好,为了以示公平,我把我裤子脱了怎么样?”阿曾说着就去解皮带。
    “不要脱!”何依雪又舞了舞手上的砍刀。
    阿曾住了手,无奈地看着何依雪,“新月小姐,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些防御过头了,我都跟您说了我对女人没兴趣,对于我来说,新月小姐跟外面的树没有什么两样,您这么紧张是不是您对我有什么想法?”
    “少说笑了,我对你会有什么想法?”何依雪一手捂住快要掉下来的胸衣一手拿着砍刀飞舞,一张小脸都快皱成压缩饼干。
    “我告诉你,我可是有爱的人,除了他我对任何男人都没有想法,你对我没兴趣,我对你更没有兴趣!”
    纪修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一阵舒坦,他不理会何依雪乱舞的砍刀,率先坐了下来面向洞口把整个背部对着她。
    “好吧,我对刚才的无礼跟你道歉,我是真的想帮新月小姐你涂药膏,但我忘记了你是个女人,不过我再重申一遍,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这么说你对男人有兴趣?”何依雪快速地扣好胸衣,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穿自己的衬衣。
    “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在我的眼里人只分两种,一种是自己要全力保护的人一种是跟我不相干的人。”
    “这就是你的人生哲学?”何依雪纳了闷了,一个男人对女人没有兴趣,只是为了工作而工作,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她觉得自己的保镖简直是个怪人,好好的脸烧坏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对她这个雇主可谓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保护,但是却有这么一大堆奇怪的言论!
    没有想到阿曾回答的很认真,“是的,所以说新月小姐,我对您没有半点非份之想,我就是想要全心全意地保护您。”
    “你真伟大!”
    “不必要感动!”阿曾站起来举起手上的药膏,“您还需要擦药吗?”
    “不用了。”
    阿曾收好药膏。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汗衫,然后伸长胳膊把汗衫套到头上。
    他是标准男人穿衣服的动作,但是他穿衣服的某些细节还是被静静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的何依雪尽收眼底,因为他的一些动作跟纪修哲穿衣服时的动作很像很像。
    曾经,无数个早晨,纪修哲就是这样站在床侧穿衣服,他有晨跑的习惯,所以早上起床后都会套一件贴身汗衫或是t恤出去运动。
    而何依雪每天早上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窝在被子里半眯着眼看着他穿衣服,柔和的晨光把他结实均匀的身材勾勒出完美的剪影,然后他沐浴在晨光中一点一点地将衣服穿好。
    穿完衣服后。他习惯性地扯一下左肩袖缝,这几乎成了他穿衣时的结束动作。
    而现在,这个为了跟她涂药膏主动脱掉衣服的保镖,肆无忌惮地解了她的胸衣扣,跟那个情到深处喜欢主动解她胸衣的纪修哲一样,手法娴熟动作流畅。
    最主要是这个保镖,总给她一种似有似无的相似感,他遮掩在帽檐与口罩之间的眼睛,他均匀结实的身材,他身上的味道,这些总是让何依雪有一种错觉,他跟纪修哲好像!
    是像,还是就是他!
    何依雪的大脑极速运转,她想到纪修哲的不辞而别后自己身边发生的这些事情,是不是纪修哲早就知道她有个父亲叫欧洛生,所以他提前……
    何依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曾,她很像看穿他,但是那张被口罩遮住的脸,无法给她答案。
    脸,是一个人标志,是你有别比于别人的地方,但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不说整容了,一般的化妆术都会让一个人的样子发生变化,而阿曾的脸变化更大,半张脸都是难看的疤。
    何依雪没有胆量把阿曾按倒在地去撕他脸上的疤,看那疤是不是真的,但是纪修哲身上有两处地方是无法掩饰的,一处是他小腹人鱼线的地方有一条一寸来长的疤痕,那是他中枪后做手术留下的。
    另外一处在脚踝上,有一个半月牙的伤痕。
    看脚踝?何依雪把目光扫向阿曾的脚踝,他穿着厚重的军用鞋又穿着长裤,想看除非命令他脱鞋。
    如果他真是纪修哲,他肯定知道她是在怀疑他,他一定会想办法糊弄过去。
    那只有人鱼线附近的疤痕了。
    何依雪在纪修哲拉下汗衫的瞬间把目光投向他的小腹,可惜洞里的光线太暗,阿曾又是侧着身,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机会转瞬即逝,她只有叹气。
    这时,洞外突然传来异响。像是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爬行,声音突远突近很是吓人。
    何依雪吓得握紧了刀,纪修哲也飞快地奔到她身边,把她护在身后,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洞口。
    “把刀给我。”他小声地命令道。
    何依雪人站在他的身后,听他这么说连忙从他的腰间把刀递给他,就在给刀的那一刹那,何依雪突然想到了一个鬼主意,她把刀递给他后反手抱住他的腰。
    阿曾并没有在意,他以为她是在害怕,还回头轻声地安慰了她几句。
    “别怕,有我在。”
    “嗯。”何依雪小声地应着,但是手却扯住了他的衣摆。
    洞外,那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阿曾全神贯聚地盯着洞口慢慢地带着何依雪朝后退,握刀的手横到胸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何依雪趁两人后退的时机,扯衣摆的手开始活动慢慢地摸到他的小腹处。
    纪修哲小腹上的那道疤在什么地方,何依雪早就熟稔于心,在过去的那些日日夜夜里。何依雪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侧躺在他的怀里,用手去抚摸那道疤,那疤的形状从什么地方开始从什么地方结束,她一清二楚。
    “谁?”洞口处一暗,好像有人走了进来,阿曾连忙大呵一声。
    就在这时,何依雪的手摸了下去。
    “是我们!”海藻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张被雨水淋湿的小身板钻进了洞口。
    何依雪的手从阿曾衣摆里抽了回来,她掩饰着狂乱的心跑到海藻身前,装出惊讶的样子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们是来躲雨的。”海藻似乎是跑过来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随后,海酉明钻进洞来。
    “你们在这里!”海酉明看着何依雪,见她衣服都是干的,忍不住羡慕道,“你们运气真好,居然能找到这个地方躲雨,我们可惨了,被浇了一下透心凉。”
    “快进来烤火吧!”何依雪把火堆让了出来。招呼着两个人坐下。
    海氏兄妹也不客气,特别是海酉明,一进来就把上衣给脱了,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甩他的头发,看来是被淋得不轻。
    何依雪拿了一条毛巾递给海藻,建议她也把衣服脱了拧一下水。
    海藻还没说话,站在海氏兄妹面前的阿曾就绕开两人朝洞口走去,然后面朝洞外假装看外面的情况。
    何依雪抿着嘴好笑,刚才还主动让她脱衣服,现在一听到她建议海藻脱衣服,他跑得比猴子还快,游泳池理论?
    不过,海藻必定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她没有大方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衣服脱了烤,最后,何依雪帮忙让她换上阿曾的衣服,这才把自己的衣服烤干。
    热带丛林的雨说来就来,说走也很快,半个小时后,云散雾开太阳又出来了。
    四个人钻出洞。大家没有心思比谁摘的果子多,简单收拾了一下起程回到了镇上。
    何依雪身上的疹子,最后确症为过敏性风疹,一半原因是因为丛林里有过敏源另一半原因是因为何依雪初到这种多雨的地区,身体里湿气过重,所以才引发风疹。
    这里的医生给何依雪开了一些除湿气的药,除了口服还有泡澡的药材,于是,晚饭过后,何依雪就要到欧洛生给她准备的预制木桶里泡着。
    何依雪站在木桶前。拿着医生配好的小药包,心里想着别人认个有钱的爸爸不是吃香的就是喝辣的,她倒好,到这里才十天就像当归枸杞一样在水里泡着。
    最可气的是,她的前夫纪修哲,一声不吭地给她当保镖,还假模假样的说对女人没兴趣。
    “纪修哲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难道是因为我先提出的分手,他来整我?”何依雪摇了摇头,打消这种不太好的想法,纪修哲不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
    “那是因为什么呢?”何依雪围着木桶绞尽脑汁地想,可惜她脑力有限,根本就想不出一个理所然来。
    “小姐,您怎么还不泡呀,水都要凉了。”屋里的工人帮何依雪拿浴衣过来,见她围着木桶转忍不住催促道。
    何依雪回过神来,连忙对工人说道,“你去让阿曾过来,我有事问他。”
    “可是这是您泡澡的地方?”
    “你让他过来,我跟他说一句话再泡澡。”
    工人狐疑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阿曾过来,他礼貌地站在门侧敲了敲门。
    何依雪见他这样,只觉得好笑,心想这纪修哲演技不是一般的好,门开着,她就站在里面,他还假模假样的敲门。
    “进来吧!”
    阿曾走了进来。
    何依雪吩咐道,“把门关上。”
    阿曾犹豫了一下,按她的吩咐把门给关上了。
    何依雪蹲在大木桶边往里丢药包。她神态自若地对阿曾说道,“我听屋里的工人说,这里经常有偷窥狂,你看泡澡间屋墙上四处都通风孔,我在里面泡澡说不准外面会有人偷看,你在这里给我盯着,不能让人偷窥,知道吗?”
    “新月小姐,这不太好吧?”阿曾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何依雪,觉得她的逻辑是不是有问题。为了防止别人偷窥,却让一个男的站在身边?
    这是他认识的何依雪吗?
    何依雪眉头一挑,质问道,“这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说你对女人没兴趣吗?”
    “这是两码事,我必定是个男人。”
    “一个对女人没有兴趣的男人,在我眼里跟一个女人差不多,更何况你是我的保镖,比不认识的女人更安心。”何依雪上前拍了拍阿曾的肩,“阿曾。在这里我只能相信你!”
    说完,她开始脱衣服。
    阿曾只好背过身看向墙头的小孔。
    何依雪见他还真的看向那些什么都不可能有的墙孔,心里忍不住好笑。
    既然要装,那就好好装,等一下千万别露馅!
    何依雪脱了衣服,坐进木桶里,一边玩着木桶里的药包一边观察着纪修哲。
    纪修哲还真是十分敬业地查看着四面墙上的通风孔,眼睛都不往下面瞟一下,好像那些通风孔是名画似的。
    “阿曾,水有些凉,给我加点热水。”何依雪故意吩咐他。
    纪修哲拿起旁边的热水壶,眼睛看着别处然后给她加热水。
    “哎呀,你烫到我了!”何依雪大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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