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圣武帝这段日子真的因为吃了太多的丹药,也可能是太子或者二皇子的任何一方终于忍不住了,
    这一天,圣武帝吃完丹药之后,言称自己已经位列仙班,马上就要飞升了。不顾内侍们的反对,硬是要当中表演一番。
    然后……就从高高的城楼上摔了下来。
    据传直接就没了气息。
    都没来得及留个口谕就彻底咽气了。于是太子和二皇子立刻开始调派兵马,再没了往日的兄友弟恭。所有的底牌和阴私都被翻到了明面上。
    封修然没有站在任何一边,只是冷眼旁观,一边吩咐人给圣武帝准备丧仪,一边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每天掐的乌眼鸡一样。
    陆欣然被困在府里,封修然派了更多的人守在她的身旁。原因没有别的。
    封宸回来了。
    陆欣然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只是在身边的守卫增加的时候心里有了几分感悟。
    封修然回到府里的时候特意去了陆欣然那边坐了坐,却少见的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盯着陆欣然。陆欣然虽然觉得他有病,却也知道精神病人不能惹,便也没有说任何的话。
    封修然此刻心中十分的恼火。
    太子和二皇子闹得十分难看,朝中大臣本来对此十分有意见,此时默默处理圣武帝身后事的封修然不可避免的被摆上了比较的天平。
    那两个人争得的越难看,低调做事的封修然身上的光环就越好看。与此同时,关于他出身的议论虽然一直存在,但是却也没那么多人在意了。
    毕竟与其有一个不孝名声的帝王,一个出身低贱些的帝王可能就更容易被接受了。
    也是因此这段日子的封修然其实过得非常的顺心。即便陆欣然面对他的时候依旧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是对于封修然而言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但是这个时候封宸却回来了。
    身姿挺拔的往朝堂那么一站,往日里的病弱之气再无半分,太医院的那些人也说定王殿下身强体壮,再活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此时又有那么几个老臣或有心或无意的提起了当年圣武帝登基之前的那场关于继承人的人选的争论,于是朝臣们的目光顿时又转向了封宸。
    如果是从前没有享受过那种距离大位一步之遥的封修然,或许只在心中酸几句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封修然是享受过被人追捧过的。此时再让他重新回到那个卑贱皇子的位置上,他无法接受。
    陆欣然不动声色的坐在软椅上。
    封修然身边那个白先生不知道给她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她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身边守卫的人日渐增多,就算陆家那边得到消息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陆家确实手握兵权,但是这个时候带兵入城,一个乱臣贼子的大帽子扣下来,陆家手里兵权就不再是依仗,而是催命的利刃。
    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斗没能再持续太久。
    一个炎热的午后,不知道是双方谁先没按捺住,一场流血事件猝不及防的就发生了。随后便是血染宫城,兄弟阋墙,手足相残。
    待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二皇子死不瞑目倒在大殿前的白玉台阶上,而太子虽然志得意满的坐上了皇位,却还没等享受到那个位子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被那个素来不声不响的三弟一箭射杀在了龙椅上。
    谁都没想到这场争位的大戏竟然会是用这种方式落幕的。
    封修然自己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进展的这么顺利。然而就在他打算就此成就一番雄心壮志的时候,白先生去了京兆尹,投案自首。
    供述自己如何受三殿下指使,以丹药引诱圣武帝,让先帝沉迷丹药,并在其中暗下毒药,日积月累的蚕食着先帝的身躯,以及这些年来桩桩件件的阴私之事。
    若是这个时候封修然已经登基了,这种做法无疑是愚蠢且可笑的,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他还是为先帝守孝的三殿下。
    而京兆尹也十分头铁的接下了状子,并没有因为嫌疑人是下任帝位继承人而有所犹豫。
    朝中不是没人对此有所异议。
    “若是殿下被定罪,大历要如何自处?”
    一旁的的一个一直闭口不言的老臣讪笑一声:“大历的皇室又不是只剩下这一根独苗了。”
    于是所有的目光再度集中到大殿最前面那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那个青年的身上。
    是啊。
    大历的皇室还是有人的。
    还是被当年的高祖皇帝亲自教导过差点定为接班人的定王殿下。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就都是秃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了。
    于是案子以最快的速度受理,调查,审判,结案。
    因为涉及到的嫌疑人是皇子殿下,审理的几方自然都是顶级的豪门世族,这些人往日里就对出身低贱的封修然有所非议,此时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手软。案子以最快的速度完结了。
    宣判的当日,封修然上朝之前去看了陆欣然一眼,脸上带着莫名的微笑:“我总是在想,若是那年在别院,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会怎么样。”
    没等陆欣然回答,封修然便转身离开了。
    出门之时,吩咐自小跟随他的护卫:“我要陆氏为我殉葬!”
    大殿之上,三司共同商议的审判结果还未说完,封修然已然大笑了起来:“尔等也配给我定罪!”
    话音刚落,袖中佩剑寒光一闪,已然引颈自尽。
    待到陆家人在封修然府中那个隐蔽又偏僻的院子里寻到陆欣然的时候,她已经气息微弱的昏迷在榻上了。虽然陆家人用最快的速度将人送到了府医那里。
    但是都说服用的毒药毒性猛烈,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也或许就此昏迷不醒。
    三个月之后,封宸在百官的再三请求下应允称帝。
    新帝登基三月,朝中大臣上书请求皇帝广纳后宫为大历皇室开枝散叶。新帝大怒,驳回奏折。陆家众人见到这种情景心中酸涩,滋味各异。
    既高兴封宸对于陆欣然的深情厚谊,却又无法同意皇帝空悬后位。便是连顾怡萱都暗地劝过封宸:“娇娇尚不知道何时苏醒,陛下既然已经即位,当以社稷为重。”
    封宸只是笑笑,却并未答话。
    次月,陆重与翠喜自雪山返回,带回极品珍宝雪精。太医院以雪精入药,分三次喂陆明宇服下,昏迷几年的陆大将军终于再度苏醒了过来。
    当天夜里,封宸站在殿门口望着高悬的明月喃喃自语:“莫非你也要像你父亲那般睡上几年?”
    三月之后,朝堂之上正为一件贪墨案的处置而争论不休之时,初一突然出现,俯身在皇帝耳边低言数语。
    帝王脸色大变,不顾朝堂之上正在争论的大臣们,起身离去。
    洗梧宫,顾怡萱将一束新鲜的花枝放置在花瓶里。
    身后,一个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顾姐姐,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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