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么可能是公主呢?”她一下就有些哭笑不得,“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公主呢。”
    “事实确实如此。”
    纪连幽再次说不出话来。
    左菱舟也觉得自己需要缓缓。
    他们最后一起离开了纪连幽的房间,左菱舟抓住顾玄棠的衣袖,颇为无力的问道:“纪连幽真的是公主?”
    “如假包换。”
    “那你呢?”
    顾玄棠低下头,冲她眨了一下眼,“你猜。”
    左菱舟不想猜,她只觉得必定也是自己不敢想的地位。
    “怎么愁眉苦脸的。”
    “心情沉重。”
    “沉重?”顾玄棠疑问道。
    左菱舟点头,“特别沉重。”
    “不是说苟富贵勿相忘吗,这下你肯定不会被忘记了。”
    “可我也没想到这么富贵啊。”
    顾玄棠见她一脸愁苦,眉头都蹙了起来,忍不住笑了笑,点了点她的眉心,“放心,我又不是皇帝,你怕什么。”
    “也幸亏你不是皇帝了。”不然真的该承受不住了。
    顾玄棠闻言,故意逗她,“不过,应该也就只比皇帝低了吧。”
    左菱舟一个腿软,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
    “表哥,还是扶妹妹我回房吧。”
    “扶?”
    左菱舟转头,目光沉重,言语真挚,“腿软。”
    这下顾玄棠是真的笑了,他伸手扶了左菱舟一把,“走吧,扶你回房。”
    然而,刚走了没两步,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说起来,我似乎还没有这么扶过皇上。”
    左菱舟差点直接一个趔趄,她拍了拍顾玄棠的手,“别说了,别说了,心慌。”
    顾玄棠低头轻笑,终于没再继续逗她。
    左菱舟被他扶着回了房,躺着床上,辗转反侧。
    她已经差不多能猜到顾玄棠的身份了,朝廷命官,只比皇帝权力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能是什么啊,可不就是丞相么。左菱舟伸手捂脸,她是在救他的时候想过,这人看起来就出身富贵,日后可以抱他大腿,也在顾甲到来后猜到了他应该是朝廷命官,更在见到上官大人后觉得他官位定然不低,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官位何止不低啊!再高就要出事了!
    这哪是大腿,这分明是象腿啊……
    左菱舟郁闷的放下手,自己现在身边,左一个公主右一个丞相,真的是不枉穿越一场,也算是见识过大人物了,就是,这人物,也有些太大了……
    左菱舟想到这儿,又觉得愁了,她现在情窦已开,少女怀春,春心萌动,对顾玄棠的那些小心思,就像是刚刚抽芽的花枝一样,风一吹就长,雨一润就柔,满眼只看得见阳光温暖,丝毫不想去考虑可能会有的严寒冰霜。可是,如果对方是丞相的话……
    左菱舟叹了口气,“我以后死了,墓志铭估计就是,艺虽不高,人却胆大,舍得一身剐,敢把顾相拉下马,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励志人物或者传奇玛丽苏!也算是,十分不枉此生了!”
    左玛丽苏菱舟想到这儿,竟然慢慢平复了心境,觉得事已至此,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剩下的,且行且看,反正她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还是先休息吧。
    她正准备睡觉,却听到对面有敲门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到外面似乎有人说“顾公子”,左菱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走到门前开了门。
    就见顾玄棠正和上官家的小厮在说什么,见她看了门,目光转向了她这边,问道,“怎么了?”
    “我听见外边有动静,出来看看。”
    “没什么事,回去休息吧。”
    左菱舟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那个小厮,“那他……”
    “上官大人有事找我,邀我前去一趟。”
    左菱舟点头。
    顾玄棠看她精神恹恹,想着她可能是一个人呆着有些无聊,便问道,“要一起去吗?上官大人家东边的院子有一处花园,现今正是牡丹盛开的好时节,你可以去看看。”
    左菱舟本来想睡觉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他似乎是想要自己一起去,心里的花枝瞬间就抽出了花苞,“好啊,你等我,我去拿伞。”
    她说完,回房取了伞,颇为愉悦道:“走吧。”
    顾玄棠见她说话间又眉开眼笑了起来,只觉得她与纪连幽虽然年纪相仿,性格却截然不同。纪连幽更文静些,虽说有些时候也有些孩子心性,但是到底能一个人在屋里待的住;可是左菱舟却不同,她更好动一些,比起一个人待在屋里,她更喜欢和别人待在一起,当然,如果能再凑个热闹,那就更好了。
    顾玄棠想到这儿,不觉低头笑了,也是,他想,到底才十七八岁,还是年少,拘不得,这不,明明刚刚还无精打采的,一说出门就又生动活泼了起来。
    左菱舟关好了门,见他还不动,问道,“不走吗?”
    “走。”顾玄棠应了声,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客栈,依旧是顾玄棠撑伞,左菱舟正高兴着,就听到顾玄棠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说起来,我还没给皇上撑过伞呢,倒是当时一起打天下的时候,皇上给我撑过几次。”
    左菱舟一把扶住了他,让自己没有再次腿软。
    她转头瞪着顾玄棠,“表哥,你知道人世间最值得铭记的四个字是哪四个吗?”
    顾玄棠觉得自己听过两三次这个句式了,上次的答案是什么?“见好就收?”
    左菱舟狠狠点头,“见好就收,并且适可而止!”
    顾玄棠微笑,“可我还没见到好啊。”
    左菱舟,“……你是一定要我跪了才算见好吗?”
    顾玄棠闻言,忍俊不禁,他拍了拍左菱舟的肩膀,“放心吧,为兄舍不得。”
    “舍不得你还一个劲儿的给我施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左菱舟戳了戳他的心口。
    顾玄棠任她戳了一会儿,提醒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左菱舟立马收了手指,还不忘回他:“你看我多乖啊,说收就收,哪像你,就知道欺负我。”
    “好,不欺负你了,走吧。”
    顾玄棠说完,迈步向上官府走去,左菱舟见此,也没再多话,温顺地跟在他的身边。
    等到了上官府,顾玄棠把伞递还给她,“去吧,等我忙完,自会去找你。”
    他说完,怕左菱舟找不到,走错了地方,故此又转头对来接他的小厮道:“你带她去吧。”
    那小厮连忙应允。
    左菱舟就冲他挥了挥手,“那我去看花了,你忙完来找我啊。”
    “嗯。”
    语罢,两人就分开了。
    左菱舟跟着小厮来到了东边花园,就见满园的牡丹正摇曳盛开,争芳斗艳,如美人环绕,千娇百媚。左菱舟走近去看了看,她撑着伞,在伞荫的遮挡下,没有看到有人在不远处。只是凑上前,托着一朵粉色的杜丹,仔细的欣赏着。
    正看着,却听到有人问她,“好看吗?”
    左菱舟有些受惊,慌忙松了手,手里的牡丹一下滑了出去,她直起腰转头看向来人,一下就撞进了那双清亮澄净的眼睛里。
    那人看着她,就见她一袭鹅黄色的纱裙,撑着一把湖蓝色的伞,腕上带着银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声,秀美的脸上带了些惊讶与羞涩。
    “我吓到你了吗?”他轻声道。
    左菱舟摇了摇头,“你是……?”
    那人笑了一下,衬着身边的满园花开,显得格外少年,“我认得你,你是顾大人的妹妹是吧?”
    左菱舟点头。
    那人闻言,微微笑道,“家父上官辞。”
    “哦哦哦。”左菱舟连连点头,原来是上官大人的儿子啊。
    “在下上官凌溪,敢问姑娘芳名。”
    “左菱舟。”
    上官凌溪轻轻颔首,颇为疑惑道:“如今并没有下雨,姑娘为何还要撑把伞?”
    “我有些怕晒,故此用来挡太阳罢了。”她边说,边怕上官凌溪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怪异,连忙收了伞。
    上官凌溪见此,倒是有些局促,“我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让你收起了的意思。”
    “无妨,”左菱舟笑道,“我一直撑着,也有些累了,刚好歇会儿。”
    上官凌溪这才没有再说话。
    他们就这么对面站着,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一时竟有些尴尬。
    良久,就在左菱舟打算告辞的时候,上官凌溪却突然动了,他绕过她,走到她刚刚看的那朵花前,伸手将那朵花摘了下来。
    “给你。”他道。
    左菱舟一时有些怔忪,这怎么好端端的送她花啊,她有些僵硬的伸手接过,“谢谢。”
    “这边日头大,比较晒,我们去那边吧。”上官凌溪想着她怕晒,如是道。
    左菱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他说的那边是不远处树下的一方石桌。那石桌并不大,上面正摆着一副棋盘,看起来似乎在她来之前这人正在自己和自己对弈,石桌旁边则是四个石凳,正矮矮的蹲在那里,在树荫下,倒是显得格外凉爽。
    她点了点头,拿着手里的花和伞走了过去。
    等走近了,就看到那副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落满了棋子,“你在下围棋吗?”
    上官凌溪点头,“你会吗?刚巧,我正缺一个棋友。”
    左菱舟连连摆手,“我不行的,我不懂这个。”
    “我可以教你。”
    左菱舟还是摆手,“这个真不行,我看都看不懂。”
    上官凌溪闻言,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这样啊。”
    左菱舟见他的情绪似乎一瞬间跌了下去,想到对方是上官辞的儿子,刚刚又给自己摘了花,自己却还连连拒绝,似乎是不太好。
    她想到这儿,不由道:“我虽然不会下围棋,但是会其他的下法,不如我教你,这样,我们便可以一起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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