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蓉独自居住在城市另一端,一套花园别墅。
    宁玥和江衍驾车半个小时,穿越灯光璀璨的市区来到坐落于山脚下一片环境清幽的别墅区。
    汽车驶进一栋高档气派的别墅,停在花园里。天空下着瓢泼大雨,江衍一手撑伞一手牵着宁玥上前揿铃。
    门被从里打开,宁玥的视线从门把上那只素白的手,缓缓向上移到一张风霜可见,却依然秀雅的面孔。
    她与江衍几乎同时开口。
    “姑姑。”
    “二姑奶奶。”
    江念蓉“嗯”了一声,目光落于两人交握的手,顿时蹙起秀眉。
    宁玥不是那没眼力见的,立刻便要挣开,指头一动,江衍反而握得更紧。
    宁玥心下微恼,不解的瞥向身侧人,却陡然发现这对姑侄间微妙的气场变化,短短几息的目光交汇,好似闪过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最终,江念蓉先收回目光,像是妥协般,到底也没说什么。
    随即拉开门将两人让进屋里。
    别墅内部的装潢典雅大气,厅中悬着一盏做工复杂,十分漂亮的水晶吊灯,映得整个大厅熠熠生辉,如梦似幻。棕色长条饭桌上特意置着一个花瓶,内里插了一束鲜妍艳丽地花束。
    今天是宁玥第一次到江二姑奶奶家中,看着这些充满生活情趣的小细节,只觉得过去认识的是个假江二姑奶奶。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自己和江家人接触甚少,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年间,去江家老宅拜年的时候,大家说着客套话,客气疏离,怎么够了解一个人?
    保姆阿姨流水般端上来一盘盘菜肴。待最后一个菜上完,江念蓉让保姆阿姨去休息。
    “阿衍,尝尝,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江念蓉将面前的一盘糖醋排骨推到江衍面前。
    即使江衍做了让江念蓉很不喜欢的事情,但她到底还是疼爱江衍的,她拼搏了半生,在最美好的年纪不曾遇上对的人,索性不再考虑结婚生子,一心培养唯一的侄子,江衍便如同她的亲儿子,难得跟孩子吃顿饭,纵然以这种方式,但此刻,她心里高兴。
    “谢谢姑姑。”
    江衍说着,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宁玥碗里,鼓励道:“玥玥,多吃点。”
    坐在饭桌对面没有错过这一幕的江念蓉脸色微变,江衍从小性子淡漠,除了老太太,几时见他对谁这么有耐心过?
    若今日换成旁的女孩子,江念蓉当然高兴,因为孩子终于开窍了,懂得心疼人了。可这个让他开窍的女孩子居然是他表侄女,简直罪恶!
    江念蓉秀雅的面孔青白交加,指尖隐隐发颤。
    “还有菜心,你要多吃蔬菜。”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宛若清泉从耳边淌过,神情如常,不见一丝慌张。
    宁玥做不到江衍那么淡定,低头盯着碗里的饭,只恨不得像鸵鸟那样,把整个头埋进去。即使看不见江二姑奶奶的表情,光是感受她老人家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宁玥也觉得快喘不过气了,她气恼的抬脚踩住江衍的脚背,脚尖狠狠碾转。
    ——叫你拉仇恨!
    江衍忽然放下筷子,看向江念蓉,顿了几秒,缓缓说道:“姑姑,我跟玥玥在一起了,希望您能成全。”
    本想吃完饭再谈这事,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江念蓉也放下筷子,实际上她一点胃口都没有,这顿饭其实吃得很勉强。
    她脸上浮现一丝悲伤,失望道:“阿衍,你从小就是乖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念蓉指着宁玥,声音陡然拔高:“她是你表侄女,知不知道?你跟谁谈不好,偏偏跟自己侄女!这是乱伦啊,让我怎么答应?”
    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老宅的时候,江衍对宁玥的态度,那种感觉就让她很不舒服,当时最不愿意多想的事,如今全部变成真实了,实在荒唐!
    “对不起,姑姑,我知道,但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江衍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心里被歉疚包围,可是他不后悔。
    江念蓉深深吸了口气,转而向宁玥发问:“你呢宁玥,你也是这么想的么?就算表叔被人指指点点,名誉尽失,保不住工作,你都无所谓?”
    “我……”宁玥迟疑着,下意识向江衍望去。
    这个代价太大,江衍会怎么想?
    “如果真的那样,丢了就丢了吧。”江衍语气平静的说道。
    江念蓉呆了好一会儿,无力的扯动嘴角,呐呐道:“那……姑姑呢?还有你爸妈,都不管了吗?”
    “姑姑,”江衍顿了顿,温柔地看了眼身侧的宁玥,语气坚定:“你们对我而言很重要,这一点不用质疑。玥玥是不一样的重要,她有了我的孩子,我无法割弃她和孩子。”
    “什么!”
    江念蓉如同被炸弹击中似的猝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玥和江衍,嘴唇抖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气血翻涌,心脏骤痛,下一瞬,整个人忽然陷入黑暗之中。
    “姑姑!”
    “二姑奶奶!”
    惊呼声响起。
    宁玥和江衍同时起身,向昏倒的江念蓉扑去。江衍身高腿长,在江念蓉即将触地时,堪堪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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