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想到,整个皇宫里面看起来最没有威胁性的宣王梁功居然能策划出毒杀天子的大事儿?
    梁绰还真是小看梁功了。
    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梁绰都留下了梁纲,自然也就没去管梁功了,但是如果梁纲逝去,梁功这个小叔叔居然是最亲近的合法继承人!
    如果仅是小小梁功,恐怕还没那个胆子,偏偏梁功却娶了乐浪和乐潮,乐浪的母亲和梁国是有渊源的,她的母亲是安阳王的嫡长女,安阳王又何许人也?  安阳王是先帝的小叔叔,是封地在高丽边境一代的藩王。
    在乐浪被梁绰拒绝后,心怀恨意,她恰巧知道自己的外祖对于削藩一事心怀不满,便联络了外祖,安阳王又联合了其他心有不甘的藩王,打算推翻梁绰这个摄政王。
    在毒死梁纲后,他们诬陷梁绰,并且以清君侧为名入京平叛,再推先帝的亲弟宣王为帝。
    这些毒药是从高丽边境取得,中原没有解药,如果不是正好薛夏在皇宫里,梁纲可能就真的要夭折了。
    如此一来,梁绰就会面临内忧外患,皇宫、家室不安宁,藩镇群起围攻。
    筹划一切的乐浪,真的是一个阴毒的女人,她想要毁了梁绰和梁绸之间的情感,而且她知道一旦自己成功了,梁绰绝对会痛不欲生,在他精神受到打击的时候大举进攻,是最有可能取胜的。
    乐浪恨极了梁绰对她的无情,也嫉妒梁绸的好运,她就不相信他无法让这两人分离!
    于是乐浪利用了梁功对她的爱,更利用了乐潮对她的信任。
    在梁绰和梁绸闹不合的那段时间,梁绸都没有进宫,乐浪便利用乐潮去接近梁纲。
    乐潮很喜欢小孩子,所以很快的就跟梁纲套好了关系,梁纲和乐潮感情好,宫人也就没有防范乐潮,所以当乐浪把有毒的糕点借乐潮的手送给梁纲的时候,居然就这么安全的过关了。毫无所知的乐潮以为自己送了宫外珍稀的糕点给梁纲,梁纲则毫不犹豫的吃下去了。
    乐浪使用的这种毒素很阴狠,它不会立即发作,而是会先在体内游走破坏,经过两叁个时辰后毒发,让人措手不及,也无法判断中毒的原因和时间点,十分难缠。
    梁绰坐在慎刑司,看着被锁在墙面上一对不成人形的男女,陷入了深思。  虽然已经抓到了毒害梁纲的凶手,安阳王发兵却是已经势在必行了。
    “别让他们死了。”梁绰淡淡的交代刑官,“但也别让他们太好过,继续用刑,别出人命了。”
    “遵命。”这些刑官一等一的好手,能够把人的皮肉分离,而不伤人性命,受刑的人却是要生不如死了。
    落到刑官手里,祖宗八代的秘密都锁不紧,乐浪和梁功早已经无数次求饶,所有的阴谋也全部和盘托出了。
    “摄政王,请饶命!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在梁绰要离开的时候,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抓着栅栏,大声的求饶,那名女子是乐潮,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梁绰已经对她用过刑,在如此重刑下犹不松口,恐怕她的冤情是真的了。
    “本王知道你是你是无辜的,事情结束后,本王会差人把你送回高丽。”丢下这句话以后,他大步地离开了慎刑司。
    “谢摄政王!呜呜!”经过这叁天的风波,乐潮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在听闻自己被饶过的那一瞬间,她崩溃的痛哭了起来,她浑身都痛而且害怕,心里也很难过,她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夫婿和姊妹利用。
    原本,梁绰不是这么善心的人,要依照他的心意,乐潮一定得死。但是他觉得绸儿会不喜他迁怒无辜,所以他决定放了乐潮。
    梁纲的状况并不见太多起色,当梁绰回到太和宫的时候,梁绸还是痴痴的守着陷入昏迷的梁纲。
    “绸儿,把纲儿交给扶苏来照顾好吗?”梁绰拍了拍梁绸的肩膀。
    梁绸回过神来,才发现梁绰回来了,她的眼睛酸涩肿胀,因为一直坐着,腰也有些酸痛麻了。
    “可是我不放心。”她的声音带着鼻音,是狠狠哭过的。  本来孕妇的情绪就大,当她和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弟弟说话时,那种痛意让她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虽然大家都劝她孕妇掉泪会伤眼,她还是忍不住,本以为梁绰会斥责他不爱惜身体,但梁绰今儿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耐心。
    “为夫向你保证,他们一定会尽心,你别累着了,先跟为夫回去歇息好吗?”他好脾气的哄劝着,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梁绸知道自己待着也是无济于事,于是点了点头,随着梁绰离开。
    她半倚靠在梁绰身上,觉得浑身都累,也有点痛,可是靠在他身上,就很安心。
    “绸儿,毒害纲儿的凶手为夫找到了。”在回到咸安宫的时候,梁绰先扶着梁绸坐下,这才开始说起了正事。
    梁绸身子自然地靠着梁绰,认真的侧耳倾听。
    梁绰大概的简述了一下状况,听完梁绰的话以后,梁绸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悠悠叹了一口气。
    “权力真的好可怕。”这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的想法,她很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更平凡一些,却偏偏生在帝王家,最后还嫁了一个掌握大权的男人。
    “绰哥哥打算怎么处理安阳王?”梁绸直觉,梁绰会告诉她这些,一定有更重要的后话。
    梁绰的手抚过了她背脊,‘为夫必须亲自征讨他。’他不想在此时此刻离开梁绸,但是他必须亲自镇压那些不服他的藩王,拔去朝廷的毒瘤,那些拥兵自重的藩王终究是不定时的威胁。他必须确保未来梁绸和孩子的生活能够无忧无虑,这是他身为丈夫、身为父亲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那,绰哥哥一定要全首全尾的回到我身边,一点都不能伤。”梁绸不舍他离开,却也知道他的自尊无法容许安阳王如此践踏他的权威。  对于这些藩王的嘴脸,梁绸是知道的,这些藩王其实就是各处的土霸王,完全不受朝廷控制。
    “为夫还等着回来看咱们的孩子呢!”梁绰爱怜的用手指刮过了她的脸庞,又刮了刮她的鼻头。
    “嗯。”梁绸有些忧虑,但是她知道这一仗如果不去,会大大的伤了梁绰的形象和人望,而且梁绸也是知道安阳王的,安阳王当年是开疆拓土有功的藩王,封地世袭,是铁帽子王,在很久以前他对先帝就已经是不恭不敬,到梁绰执政才稍有收敛,但骨子里,他是不会服气一个二十二岁的臭小子的。
    梁绰所拥有的一切,并非老天爷赐予他的,是他自己一步一脚印争得的,他不能止步于此,而身为他的妻子,即便不舍他离去,也不该表现出来,梁绸努力的维持脸上的微笑,内心却忍不住感到惶惶不安,这会是他们婚后第一次长时间分离。
    许是感受到了梁绸的感情变化,肚子里头的孩子开始踢动了。
    “啊!”梁绸惊叫了一声。
    梁绰被吓惨了,“怎么了?”
    两人都瞪大了眼,看着梁绸的肚皮上,出现了一块突起物,那一小快突起物还顺着她的肚皮游移。
    梁绸是初次有孕,没法子像经产妇一样很快地发现胎动,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腹内的孩子,真的在动了!  她瞪大眼睛,和梁绰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半晌,梁绰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指,戳了一下那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的凸起,那一块突起似乎被戳不高兴了,马上躲了起来。
    梁绰无法形容心中的喜悦有多深,只是他和梁绸四目相交的时候,两人眼眶里都有着微微的湿润。
    “你瞧,连孩子都在跟爹爹说,一定要回来喔。”对于梁纲身体的忧心,对于梁绰即将出征的忧虑,让梁绸整个心揪在一起,但是她很努力的不要表现出来,就怕自己一流露出不舍,就会让梁绰分神。
    “绰哥哥什么时候出发?”
    “十日内。”与军中将领商议战术,敲定补给路线之后,就会出发了,黑锴军的操练这些年来一日都不落下,随时处于备战状态。
    “这么快啊......”梁绸睁大了眼睛,说不清心里的感受。
    “嗯,早些去,早些解决,为夫盼着能赶在孩子出生前就赶回来。”看着梁绸故作坚强的样子,梁绰的心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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