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警官走后,李晟夫妇,还有李星河走了进来。
    “星星,你怎么了?”
    李星河拉了拉周星星,一脸的担忧。
    发愣的周星星茫然的抬起头,或许是没有了外人的原因,所以哇了一声抱着李星河一阵痛哭……
    宋至行来探望过周星星,他和她坐在病房里谁都未言语,许久许久之后,宋至行站起身:“我知道那天你在院子里。”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来那本《人间失格》轻轻的放在了床边:“我要出国留学了。”
    他目光柔和,嘴角苦涩:“我会回来找你的……或早或晚。如果那时你能原谅,我拼了命也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周星星一直都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说对不起,看着他轻轻的关上门,看着他消失在门缝间的最后一次相视的眼眸。
    他走了,带着周星星成为他妻子的梦想,向左向右,向前向后,不管是向着哪儿,皆是背道而驰,不再相遇。
    随意的翻看那本书籍,或许是宋至行在那一页停顿的时间太长,所以周星星一翻便翻到了竹一那页。
    他留言:【周星星,竹一就是你吧?】
    关于这些年的青梅竹马,记忆像洪水一样泛滥,汹涌,最终成灾。
    书末的白纸处,画着周星星趴在课桌上睡觉时的画面。
    周星星终还是哭了,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撕心,无助,但又狠狠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
    ——再见了,宋至行。
    ……
    周星星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某个阴天,那时整座南城都隐约雷鸣,她看着门外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抬着头,有些茫然。
    李星河牵起了她的手,冲着她笑,眼如弯月。
    推开房门,是一片狼藉的阴暗。就算郝洁他们把灯打开了,也是照不出一丝的明亮与温暖。
    那间一直被锁着的房间也被打开了,房门上全是弹孔,门锁显然也是被人用子弹打烂的。
    和很多年前周星星所看到的一样,里面就只有一张铺好床单的床,床头边放着一张孙七柒和周天在医院里所拍的合照,柜子里挂着几件女人的衣物。只是如今,似乎是有人在泄恨一样,四处到处是弹孔,照片被人踩碎,衣物被人乱扔在地。
    “我爸他……在哪儿?”
    郝洁他们也听懂了周星星话里的意思,相互寻望了一眼,也只好无奈一叹,带着周星星去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的一角放着那个巨大的泰迪熊,泰迪熊上全是深褐色的血迹,在那里标示着白色的尸体线。
    就好像冥冥之中的指引,在那一刻周星星仿佛看到了她父亲被击杀在这里,无数的子弹不停的向他射击。他嘴角喷着鲜血,脸颊蹚着泪痕。
    周星星痛苦的跪在地上,她抓着泰迪熊的身体不停的嘶吼,哭泣,尖叫。
    “啊——”
    令人窒息的绝望。
    捂着揪痛的心脏,抬头间目光茫然。周星星再次昏睡了过去,只是这次她在失去一切意识和希望中,自愿的陷入黑暗之中久久不愿醒来。
    南城在最响亮的一声雷鸣之后下起了磅礴大雨,风起叶落,扬起了沉闷的尘土味……
    周星星失踪了。
    很多人都在找她,可她就如一粒孤石丢进了大海,了无痕迹。
    半年后,李星河初中毕业。
    参加了毕业典礼,然后毕业聚会,再然后在ktv里看着胖子深情的对着一脸羞涩的吕乂唱《夜空中最亮的星》
    :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
    胖子和吕乂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接吻,灯光迷离,皆是醉得一滩烂泥。
    人一旦和周围的人不同,就会异常的孤独。不能喝酒的李星河卡在大家中间,在他们呕吐的时候帮忙递纸,结账,叫车,扔进宾馆……再独自坐着尾班车准备回家。
    “小兄弟,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呢?
    车子开动了,在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中,开往的是南面的方向。
    司机打开广播,歌声好巧不巧也是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
    :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照亮我前行
    .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歌声未了,有人娓娓道来:“或许是每座城市都聚集了太多无处安放的人,所以关于半月竞技公司宣布制作虚拟世界这段时间,尽管很多人嗤之以鼻,但还是有很多人抱有很高的呼声。甚至有游戏爱好者辞掉自己稳定的工作,去半月求职,声称要在虚拟世界中制作自己另一个人生。我想,不管是好奇还是遗憾,对虚拟世界抱有期待的人都是孤独的……好了,今晚的城市之声就播到这里。晚安,失眠者……”
    ……
    李星河到小区的时候,胖阿姨的小超市正要关门。
    “小河啊,你又跑过来了啊?”
    “恩……阿姨,要关门了吗?我能进去买点东西吗?”
    “瞧你说的什么话,肯定能啦!”
    提着一大口袋东西的李星河还未走几步又被胖阿姨叫住了。
    “对了小河,今天我看到有一个很奇怪的人。大夏天的把自己捂着那么严实,撞到我后一句对不起都不说就跑掉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晚上睡觉把门反锁了,注意安全啊!”
    ……
    ‘啪!’
    开关声在这寂静的房子里显得特别的响亮,就算灯光随之照亮了黑暗,也弥补不了那空荡的孤寂。
    “周星星,是你吗?”
    角落的阴影处,有人向他走来……
    李星河站在阳台上发呆,当他顺着一个方向望去的时候,他看见的只有楼下那盏昏黄的路灯,还有路灯下那抬头仰望着他的人。
    她走了,背影消失在阴影之中。李星河对着风,对着星空囔囔低语:
    ——“周星星,早点回来”
    ——
    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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