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所有陷入虚拟世界的玩家,都被集聚在了一所医院里看护与治疗。
    说是治疗,其实也就是每天保证营养液跟上,以防死亡。
    而看护,是有警察专门守在外面二十四小时值班。除非家属带领,其余人想看望的话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周星星再次去到医院的时候,被邱老头拉到了一旁:“这是你的工作牌!还有,那小子的家属好像回来了,你过去照顾的时候别露馅了啊!”
    周星星点头,换好护士服戴好口罩后去护士长那里报道。
    每间病房里挤了三张病床,走廊上到处可见家属的愁容。
    当然,也有人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拿着赔款不再回来。
    “少殊!”
    一间病房外,一个杵着拐杖,看上去有些年老,但面貌冷峻,眸子深沉的中年男人唤住了他眼前的余少殊。
    “大哥!”
    余少殊那一张刚正的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疲倦。虽是岁月流逝,他和七年前却无多大的变化。
    现在这一看,余生的相貌倒是遗传他多一点。
    余仲詞:“出院证明我们已经让人好了,你警局离不开人,就先把余生送到我那里去吧!反正宅子也空着,佣人和专门照顾他的护士我也找好了……”
    戴着口罩的周星星目不斜视的与余少殊擦肩而过。
    “你好,麻烦让一下……”
    余生的病房里还有另外两个陷入虚拟世界的玩家。因为没有什么可治疗性的,所有家境比较好的都和余生了情况一样,比起挤在一起往医院跑,不如选择带回家照顾。
    林树桠正在让人把余生抱到轮椅上,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抬头间刚好和周星星对视。两人皆是一愣,随后各怀心事的移开视线,故作无恙。
    周星星走到一旁为另一张病床上的同学换上营养液,嘱咐了几声守在一旁的家属,便又依次的走进下一个病房。
    郝洁,李晟。
    真的已经很多年未见了。
    “老晟”
    看着躺在病床上带着头盔昏睡的李星河,郝洁也不知是哭了多少次。她柔弱的靠在李晟的怀中,有些皱纹的眼角满是疲惫。
    见她如此,一旁胖子和小鬼的家长也都默默一叹,递过纸巾,未多言语。
    说起胖子南帆的父母,他爸爸倒是和年轻时一样,标准的健身体格,浮夸的肌肉大块头。而她的妈妈,与吕乂站在胖子面前一般,娇小婉柔,很是对比。
    可惜周星星并不知道,缘分这时就是这般巧妙,在她和李星河小的时候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至于小鬼,他爸爸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糊涂事,有次与别人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杀了人。虽是自卫过当,但还是被判了十几年有期徒刑。
    在服刑前,他爸爸或许因为后悔,让他妈妈给改了于愧这个名字,两人离婚,各安天涯。十几年,两人虽离婚,但他的妈妈没有再嫁人。反而独立成了撑起一家子的女强人。
    如今眼看于愧长大快毕业了,他爸爸也出狱了,一家人可以像个正常家庭一般团聚一下,于愧却被又困在了虚拟世界再次分散。
    世界千千万万人,千千万万个故事,千千万万份悲伤。
    周星星放下挽在耳后的刘海,微微低头,先后为胖子和小鬼用消毒液擦洗了口腔,整理了床单,换上了营养液,再来到了李星河的面前。
    或许是怕自己再次哭出声,郝洁跑了出去,李晨自是追寻。
    周星星就只是静静的在站在那里,因为是背对着大家,谁也看不到她眼眸间的情绪。
    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周星星,胖子的爸爸柔声的对自己的娇妻说道:“都中午了,饿了没有?我出去给你买点东西吃吧?”
    “不了!”
    胖子的妈妈摇了摇头:“一起出去吧!我想散散心!”
    或许是天意如此安排,没会儿,小鬼的父母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有什么家属前来探望,两人也都起身离开。
    “你好护士!麻烦你多照看一下,我们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周星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望了一眼,虽是更加疑惑,但也未多想便出去接人去了。
    满是消毒液的病房,周星星依旧安静在站在李星河的面前。窗户微关,南方的寒气刚进来,便被空调里的暖风吹散。
    已经十二月尾了,周星星和李星河的生日也早就过了。
    想到这,周星星抬头望向窗外,轻声低囔:“今年,好像不会下雪了呐……”
    回应她的只有医疗器发出的滴滴声。
    周星星坐下,拉起李星河那纤细得仿佛只剩下骨头的手掌。
    不知是她的手太凉,还是他的手太温暖,周星星眉间的忧愁柔柔的散开,望着李星河,不再言语……
    滴,滴……
    ……
    周星星下厨,专门做了一桌倪儿最喜欢吃的各种土豆。两人像往常一样一番吃喝谈笑,喝了很多酒,几分醉意。
    “我送你回去吧!”
    夜深,周星星提议。
    倪儿摇头:“喝酒不能开车!”
    “走路!”
    “更不行了!外面冷,你怕寒,会感冒的!”
    周星星揉着她乖巧的小脑袋,笑了笑,披上外套换上鞋子。
    倪儿上前,亲昵的挽着周星星的胳膊,傻笑的依偎,哼着周杰伦的《等你下课》
    :
    “你住的巷子里
    我租了一间公寓
    为了想与你不期而遇……”
    昏暗的路灯,枯黄的落叶。两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着围巾,张嘴间有些酒气,还有腾腾散去的雾气。
    两人相视笑着,周星星也跟着一起乱哼哼了起来。
    “高中三年我为什么
    为什么不好好读书
    没考上跟你一样的大学……”
    ——
    我找了份工作
    离你宿舍很近
    当我开始学会做蛋饼
    才发现你不吃早餐
    .
    喔你又擦肩而过
    你耳机听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
    在与倪儿挥手告别的时候,周星星看了一眼某一层楼房里那突然被人关掉的灯光。
    “我写了一份邮件给你,你回去后看一下!”
    倪儿不解:“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吗?”
    周星星轻笑,摇了摇头,然后为倪儿理了理围巾。
    在她的脖颈间,有张ok绷贴在那里。
    “倪儿”
    周星星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揉了揉她的脑袋.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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