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看向一旁的南景,数落道:“我特意晚几天来,就是想让你好好陪念念过个圣诞节,你看看你怎么照顾人的?”
    南景:……
    王芝莲圆场道:“没有的事,阿景把念念照顾得很好。”
    晚饭就在两位妈妈的交谈中展开了,南景和施念念都不是话多的人,非常默契的选择沉默的聆听。
    话题来来去去就那些,只是这回张琴再次提了几遍,希望今年春节,王芝莲和施念念能回南家一起团圆。
    施念念没接话题,王芝莲就更加不会表态了。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王芝莲起身去洗手间,原本施念念是想陪同的,但张琴快一步起身,给施念念和南景制造独处的空间。
    只剩下彼此的时候,南景率先开口:“今年春节,我可以来美国陪你和阿姨吗?”
    去年春节他就是这样的想法,不过被施念念明确拒绝了。
    施念念眸光闪了闪,也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的灯光过于柔和,让此刻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有了温柔的轮廓。
    他没有问她愿意不愿意回南家,也没有试图劝她回南家,而是直接说出了,来美国陪她们这样的话。
    他是体贴并且懂她的。
    施念念睫毛颤了颤,轻声回道:“我考虑看看。”
    南景颔首,唇角微扬。
    真好,她没有直接拒绝。
    十五分钟后,去洗手间的两人还是没有回来,施念念不太放心,便起身去看看。
    只是刚刚到洗手间门口还未进去,施念念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声。
    ——“我刚刚又在网上查了下照片,我们斜前方那一桌的女的,还真是施念念。”
    ——“啧,人品好差,亏我以前对她还有点路人缘,结果在国内把人霸凌逼死了,然后退出娱乐圈出国,就可以过安稳日子了,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就是啊,外国人倒是不认识她呗,但她肯定没想到会遇上我们两个,一会回去,我们内涵她几句?”
    施念念步子微顿,下一秒她听到了王芝莲的声音,像是带了哭腔的发颤,好声好气的说着:“不是的,你们误会了,念念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王芝莲的嗓音里充满了无措,隔着一堵墙,施念念的心被揪了下,她被误解无所谓,但她真的听不了自己妈妈这样低声下气的去为自己解释。
    年轻的女声没好气的尖声道:“我看到你们坐一桌了,你是她妈妈吧?当然帮着她说话呗,可能被她逼死的那个女星,她妈妈心里多难过啊?”
    施念念深吸一口气,抬脚打算迈进去,随即听到急促的高跟鞋踩在光滑地板的声音。
    “把你们的身份信息告诉我。”是张琴的声音,“我要告你们恶意诽谤,人身攻击。”
    伴随着年轻女生们拔尖的抽气声而来的,是张琴安抚王芝莲的声音,“没事,不必和这些人废话生气,念念是什么样的我们心里清楚,她们乱说话,我们就告她们,不虚。”
    施念念揪起来的心奇异的平和了。
    陌生女生的言语再激烈刺耳也被自动屏蔽。
    这些年张琴所有对自己明面上的好,都不如这背地里的一句维护,尤其是对王芝莲说的这句话,施念念很感激。
    施念念没有进洗手间加速这场矛盾,她转身回到了餐桌。
    灯光下的南景,似乎又顺眼一些了。
    张琴来了美国后,做什么都拉着王芝莲一起,劳心劳力的缓和大家的关系,给南景施念念创造独处的空间。
    没两天就是元旦新年,三十一号跨年那天,四人在家里忙活做着丰盛的晚餐过节。
    南景是晚餐的主厨。
    节日的气氛加上缓和的关系,晚饭吃得轻松惬意,因为在家,大家都喝了些酒。
    酒过三巡,王芝莲和张琴越聊越嗨,南景注意到用手撑着头的施念念已经有些微醺,于是在她再次准备倒酒时,他按住了她的手腕,温声道:“不喝了,好么?”
    喝多了,担心她会头疼。
    施念念莞尔,双眼迷离似有银河,语气难得的俏皮,道:“难道我喝醉了你不会照顾我吗?”
    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卷发随着她侧头的姿势垂在脸侧,南景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她毫不费力,就能勾人心魄,按住她手腕的手不着痕迹的紧了紧,“会,我当然会照顾你。”
    施念念直勾勾的盯着他,笑了笑,道:“不喝醉就不照顾了啊?”
    温温软软的语调,像极了撒娇的小野猫。
    南景眉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哑声回道:“只要你愿意,我一辈子都照顾你。”
    闻声,施念念忽然乐呵呵的笑出了声,头脑昏昏沉沉的,与他相关的所有片段都和眼前这张俊脸重叠,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有一股冲动涌了上来,于是她反手拉住了南景的手,道:“南景,复婚吧。”
    南景瞳孔紧了紧,难以置信的出声:“你……说什么?”
    一旁的王芝莲和张琴听到关键字也停止交谈看过来。
    施念念眨巴眼,“复婚啊,你不愿意吗?”
    骤然听到心心念念的太久的话,即便是沉稳如南景,也控制不住的身子僵直,喉咙处像是有一股热流,“念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真的清醒吗?
    可刚刚问完他就后悔了,不等施念念回答急切道:“不管你知不知道,不管你现在是不是喝醉了,念念,我当真了。”
    “当真,当然要当真。”施念念一边念叨着一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敛了笑,一本正经道:“复婚可以,不过这次你可不能在丢合同,再用钱砸我。”
    南景双手包裹住她的手,“好。”
    “之前你说要把名下财产过户给我的行为真的很直男很蠢啊,这种事情你不要再提了。”施念念一字一顿的强调道:“南景,我、也、很、有、钱。”
    酒精这种东西,总是会让人做出往常性格完全不会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反应最大的人竟然是张琴,她不住的顺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什么?!
    施念念根本没要南景名下的财产?!
    那她这两年腆着脸虚寒又问暖,都是个误会?!
    南景立刻关心的询问:“妈?”
    张琴血气上涌,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脑子乱得不行,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起身,“我头晕,我去透透气,我想静静,你们别管我。”
    她是真的需要静静的理一理了。
    第二天。
    新年的第一天,施念念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南景放大的脸。
    施念念:?!
    她在做梦吗?
    为什么她睡在南景怀里?!
    而下一秒逐渐苏醒的意识里,震惊诧异渐渐褪去后,她似乎……并不抵触这样在他怀里醒来的早晨。
    南景睡得很浅,施念念稍稍动了下,他立刻就醒了,睡眼惺忪的盯着怀里的人,道:“早,老婆。”
    “松开我。”施念念向后仰着头,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别乱喊。”
    南景反而紧了紧双臂,用动作代替了回答,一脸满足的哑声道:“没乱喊,你昨晚说要和我复婚。”
    “……证据呢?”
    南景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样子,回道:“我昨晚拍了视频,放给你看?”
    作为逻辑缜密的人,南景昨晚特意录下了视频。
    南景:“老婆,需要我帮你回忆下昨晚的事情吗?”
    “老婆”这个称呼南景已经喊得十分顺口。
    随着南景的话,昨晚的零碎的片段浮现脑海,施念念耳廓泛红,别过脸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立刻挣脱南景起身下床,“不必了。”
    施念念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此刻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踏着拖鞋直奔门外的样子,像极了慌乱的兔子。
    过分可爱。
    躺在床上的南景唇角上扬。
    施念念洗漱后,昨晚发生的种种差不多就在脑海里复盘了,她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头。
    酒精真是可怕,竟然会把她平日里偶然闪过的念头无限的放大。
    咳——
    是的,施念念承认,她的确有过和南景复婚的念头。
    但也不该是现在啊。
    施念念一心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南景就像是块大黏糕,她走哪跟哪,一副无辜可怜又心酸委屈的瞅着她,时不时哀怨的来一句,“念念,你该不会睡醒就想赖账吧?”
    末了又自问自答的回道:“不会的,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一直都是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的人。”
    施念念:……
    这个男人现在哪里还有半分以前清冷高不可攀的样子?
    哎,头疼。
    连着被缠了整整一天,施念念终于出声回应了,“南景,忘掉了我昨晚说的。”
    南景薄唇抿成一条线,像是一只兴奋摇晃了一天尾巴的大型犬突然失落的垂下了自己的尾巴。
    施念念承认自己不忍心了。
    “咳——”施念念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出准备好的台词,“作为补偿,今年春节我们一起过。”
    南景果然立刻就活了过来,眼睛里再次有了光。
    施念念认真道:“南景,我对你确实改观了,但我还需要时间,我想慢一点。”
    这是她思考一天的结论。
    她早晚要面对和他的关系,沉默不表态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既然心情想法变了,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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