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果然放着好几份礼物,他准备齐全,路上能用得着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还给她准备了一双鞋。
    平跟的拖鞋,柔软舒适,她微微看向驾驶座的人,心中亦有浅浅温软。
    为了照顾小白,她也坐在了后排,看他也只是从后视镜,不是第一次这样开车回家,赶上这样的高峰期,堵车大半夜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习惯了一人,便是与陈知遇交往期间,也未曾有过类似依靠的情绪——
    她如今也未曾想过要依靠他,只是第一次有了种被照顾的感觉,这感觉……
    并不坏。
    车子才上高速,已经有了堵车的征兆,开开停停里,小白昏昏欲睡,林继阳看着后视镜里调整姿势让小白尽量舒服些的人,低着声音说,“包里还有一个靠枕,你也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她抬头,轻声说。
    他笑,没有说他已经看到她几次低头打哈欠了,知道她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大,看着她镜片后刻意睁大的眼睛,他隐着心绪,“那也眯一会吧,”顿了顿,“不然,我很难专心。”
    “嗯?”
    “女朋友在后面坐着呢啊,”他笑意似有一点无奈,“先前有小白还好,这会只我们两个清醒,知道你就在我身后,我实在很难保持专心。为了安全,请你稍稍眯一小会儿吧,青青。”
    她一下僵住,因这最后的称呼实在、实在……
    “……别这么叫。”她低声。
    她身边除了麦秋常爱给她取各种爱称代号,还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偏,他将这两个字念得又轻又深,像先在嘴里含软了温化了,叫人,叫人……
    不知如何去应。
    “嗯?”他眉微挑,依旧从后视镜里看她,“我以为以我们目前的关系,可以彼此称亲密些的称呼了。”
    这……
    那日是她对他提出一起回家,也是她向他表达了让两人的关系从相亲对象到更近一步的意愿,是以这话……无法反驳。
    她是觉得很有道理。但是……
    “不然,我换一个,”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他一本正经的提供思路,“小青?小迟?嗯……虽然亲近但好像显得太随意,青迟的话,伯母他们都这么叫,不够特别。”
    顿了下,他眯眯眼,“或者,你喜欢麦秋喊的青宝?”
    “咳,”她险些失态,轻咳着忙摆手,“还,还是那么叫吧,暂时,暂时待议。”
    青宝这个称呼,被麦秋叫出来不觉得什么,但被他这么叫,却是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这些称呼被他这样一说,好像的确只有这个最合适。
    “不过,只我们私下这么叫,”她补充,“不然,不然……”
    “我知道,”他从善如流,“姐姐安心,人前我还是叫你姐姐。”
    这……
    虽说是她话里的意思,但为什么被他说出来会……有些古怪的意味?
    她疑惑的看向他,却见他面色如常,“怎么了?”他问。
    “没,”她忙低了低眼,“那我先睡一会儿了。”
    “嗯。”他应,眼里极快一抹笑意。
    她拿过一旁的包,里面果然还有一个靠枕,略略调整下姿势,她不忘叮嘱他累了就把她叫醒。
    这是她休息的原因之一,今天堵车不定堵到几点,他们做好开夜车的准备,如果一个人开的话太累了。
    他答应了下来,她闭上眼,过了会又拿过手机设了个两个小时的闹钟——直觉的,她觉得他不会主动叫她。
    事实也果真如此——她一觉醒来时,已经下了高速进了他们市区,还有半小时就可以到家了。
    她还有些惺忪,下意识摸手机,“我定了闹钟的。”
    “哦,那个啊,”他把车开得四平八稳,声音也四平八稳,只是因大半夜没开口有些微的哑意,他说,“我还以为你定错了,震了两下我怕吵醒小白就按掉了。”
    她摘下眼镜捏着眉心,模糊里似乎记得醒来过两次,似乎也好像看到他倾身的身影,那是他替她关了闹钟?还以为……是梦。
    捏着眉心,他说是为了小白,她于是也说不出旁的话来,只能默默懊恼,只是这懊恼也没持续多久,因为电话再次震动起来。
    让她意外的是,电话不是母亲打来的,竟是林阿姨打来的……
    她下意识将身子坐正了些,意识也一下清醒过来。
    电话里,林阿姨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先问他们到哪儿了,又问有没有晕车,与她说了一通话,直到临挂断前才提了一句她自己的儿子,只说,“跟继阳说让他小心开车,稳着点,要是惊了你们他也别回家了。”
    电话挂断,她还维持着坐正的姿势,腰板挺直,身上始终绷着一根弦,这不是第一次跟林阿姨通话,当初决定跟林继阳相亲的时候,出于种种立场,她也给林阿姨问候过,那之后林阿姨给她和小白都寄过东西,她也回过礼,只是现在跟那时又不一样,她现在,是她儿子的……女朋友了。
    想到上次回家见林阿姨时,她还在她面前只字不提林继阳的事,每隔多久回去便换了种身份,她想到这个,其实是有些许不安的。
    林阿姨的这通电话,将她那丝不安打消了去。
    坐在后座,她有些许怔然。
    母亲说她只管跟他好好的,不需担心家里。若说先前她七分信三分不安,现在那不安也仅仅剩下了一分……
    这最后的一分,是在见到父亲后,才彻底消失了的。
    她还记得上次回来父亲的态度,虽然最后不再那么强硬,但林继阳额头那道疤却真实存在,虽然已经在变得浅淡,但时刻提醒着她那时曾发生过什么。
    直到下车,看到两家人都站在楼下——她父母还有林家两长辈,却是都来接他们了。
    “人年纪大了就是睡眠少,睡不着索性就一块来接你们了。”母亲说。
    林阿姨点头,问她累不累,又摸摸小白的头,问他还晕不晕,林叔叔话不多,只提醒林阿姨让她和小白先回去补觉,“再多的话等孩子们休息好再说,”他笑起来气质越发儒雅,说,“我们两家来日方长呢。”
    她默念这个词,它的含义让她知道了长辈们传递给她的意思。
    身旁,林继阳跟她父亲打过招呼,他就站在她身边,从下车起就没远离她片刻,她从最初的惊讶和无措焦虑,只是他始终站在身边,她仿佛也能感觉到那份坚定和力量。
    不由的,心内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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