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话音未落,两人便一同跌跌撞撞跑起来。
    他们一人重伤未痊愈,一人瘸着,跑起来哪里比的上常人,可绕是这样,也用了毕生的力气忍着不适奋力向前奔跑。
    身后还没人来追,但是有喊声,最开始是上膛警告:“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宋延哪里会理他们,眼见前方是面断壁,抬手一翻就进去了。这时身后有破空声划过,他连忙趴在墙后,然后轻轻绕过墙角,又绕过几个废屋,窜了好几个巷子,才远离了追兵。
    他没有停留,而是加紧跑出这片区域,跑的右腿钻心疼也不停。直到离卡车有些距离,那些人不会花那么多时间追过来就为了杀他,他这才松口气。
    找个安全地方喘气,这才记起刚才那破空声。失了只耳朵,宋延无法分辨子弹从哪方来。此刻上看下看都没有发现伤口,倒是右耳那有些刺痛。用手摸了摸头,才发现头上那包扎鼓鼓的纱布没了。他又小心的摸了摸,发现只是纱布没了,没有新的伤口,就是出汗多有些刺激。
    宋延从包里翻出纱布和一小截绷带,这些是从医院偷的,只他出来做任务带的东西自然不多,装了这些和干粮以及基本的一些工具外就没什么了。
    匆匆给自己包扎后,他握着枪辨认方向。这时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宋延立刻回身举枪。
    “塞勒斯。”是柯克。
    没想到他们逃跑途中分散了此刻还能遇见,宋延放下枪,但他很快皱起眉来。
    ——柯克的状态不太好。
    柯克面色苍白,冷汗直冒。腹部有如木槌在上下搅动,搅得他那些伤口一个个裂开,还扯的五脏肺腑一起痛。可不只旧伤撕裂,他能感觉到左腹还烫烫的,一呼一吸间都能感觉有风灌进腹腔,柯克没敢看。
    他可能又中弹了?
    柯克也知道这不是好时机,他应该再养养,不该这么莽撞,可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不能再在那里呆一分一秒!
    “塞勒斯。”柯克又叫了声,向前走了一步便腿一软跪倒在地。
    眼前有些模糊,他靠在墙边,下意识问:“我们逃出来了吗?”
    宋延瞧着他,他们本来也不怎么熟,更何况之前柯克很麻烦。他闻言回答:“逃出来了。”
    “那就好。”柯克瘫坐着,微微喘气。腹部那块红了一大片,带着重重的腥味,鲜血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他用手揪了揪就那被血染透的衣角,没再管。
    宋延走上前,解开他的衣服,这才发现之前缝合好的伤口已经裂开,除此之外在腹部左上方、肋骨下方还有个杯口大小的弹孔。子弹经过旋转有了巨大的冲击力,那穿透身体的洞与撕裂的伤口差一点就汇合。里头的内脏已经是乱七八糟了,血正在不断的涌出来。
    怕是撑不了多久。
    宋延割下柯克一条袖子,紧紧按住他的伤口,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他虽然穿过雇佣兵,但那一世的训练多以战斗为主,更别提死的也早。看来下次要做外科医生,宋延想。
    此刻柯克已经是陷入半昏迷,他喃喃道:“我们逃出来了吗?”
    宋延说:“我们逃出来了。”
    柯克“哈哈”笑了两声,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血跟着呛到气管,从鼻孔流出。他张了张嘴,很难受的样子。
    宋延手下的布子已经浸透,血漫过他紧紧压住的指尖。他腾出一只手,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纱布没了,还剩点绷带。全揉在一起,使劲把柯克的伤口堵好。他出血太多,伤的地方也太多,都不是什么用力压住血管了,只能堵着。
    其实宋延自己也知道这样做估计没什么用,但他能怎么办呢?
    宋延挂好两人的枪,把柯克背了起来,用绳子固定好。
    扯到伤口,柯克闷哼一声,稍稍清醒些,又问:“我们确实逃出来了吧?”
    背上这人体重不轻,宋延一个残疾人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忍受着右腿的疼。听他问第三遍,仍好脾气的回答:“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柯克又笑,他有气无力的说:“你放我下来吧,我没时间了。”
    “我们去医院。”宋延这样说着,可他知道那医院还远。
    中立医院原主只是听说,根本没去过,宋延是跟队里的人打听才确认大概位置。不过那医院一直好好存在着,因为后来原主出国,听新闻说到这家医院的很多医生都受到国际组织的褒奖,虽然原主反应过来后立刻砸了收音机。
    其实原主的记忆从他全家死后就一直混乱,宋延需要梳理才能推出他的经历。恐怕原主从家人出事起,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了。
    阴沉的天透出一束明亮的光,宋延抬眼看,乌云正渐渐散开,露出太阳的全貌。
    背上的柯克没了声音,不知道是昏迷,还是已经不行了。
    宋延喘口气,腾出右手握紧枪,加快速度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现在他已经到非交战区了,这里的平民明显多起来。有人一直跟着他们,但碍于宋延手里的枪,还没动手。
    前方是一大片废墟,眼见身后又跟了两个人,宋延拨开保险、更加警惕。他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找到安全解决这事的法子。
    突然他眼前一亮。
    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正从一间废屋里拖出一个木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拿着斧头把桌子劈开,另一个看起来才十八九岁的女性把木材收拢绑起来。女性是谁宋延不清楚,但那男人正是记忆里跟原主一起求生的幸存者同伴,叫帕夫列。
    “帕夫列?”宋延决定就他了。
    看到帕夫列疑惑的望过来,他拖着腿小跑过去,同时整理出这人的全部资料——足球明星,性格和善心肠好。原主逃出后加入了这个避难所,也受过帕夫列不少照顾,后来某一天夜里帕夫列出去再也没回来,估计是死了。
    宋延作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你是帕夫列吗?”
    “我是,”帕夫列看着他,“请问你是?”
    宋延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名字叫塞勒斯。”见帕夫列还是很迷惑,他说:“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女儿特别喜欢你,她说你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球星!”
    帕夫列先是一愣,接着嘴角扬起,面上带了笑:“谢谢你女儿的喜欢。”
    但他明显也不是傻的,见宋延这幅样子跑过来,便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宋延说:“我需要去医院。”
    他指指身后:“请问你们能送我们过去吗?”
    “我可以把我们所有的干粮都送给你们,还有这把枪,”宋延举起柯克的枪,“子弹也可以给你们一半。”
    “再加上头盔。”这时一直在收木材的女人说。
    反叛军的好装备基本都在前线,而且他们队也不受重视,他和柯克总共就一个头盔,还是在柯克的头上。宋延点点头:“好。”
    得了回复,帕夫列上前接过柯克:“我来背吧。”
    女人也起身,提着枪上膛直接对准后方那些人。
    她看起来年纪轻,面无表情的不知道怎么居然有点凶狠:“滚。”
    宋延回头,看到跟着他的几个人全都走了,他抹了把汗。
    没急着离开,女人摸了摸柯克的脖颈,动脉还在微弱的跳动,只是全身手脚冰凉,奄奄一息,怕是没多久了。
    她连忙同宋延说:“我先给他急救,可以吗?”
    宋延哪里有不肯的道理。
    柯克躺在地上,女人从背包翻出医疗用品,草草清理了伤口和里头的血,然后找到了几个大的出血口结扎,再把他的外部伤口进行简单缝合。
    看着她处理,宋延皱起眉头,心思飘远,他怎么觉得这手法似曾相识?
    “好了,”女人迅速结束,然后取掉手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两个人抬着。”
    帕夫列找了个塑料板,和宋延一起把柯克抬上去,宋延还是担心:“可是里头还在出血。”
    她说:“他伤的重,太小的出血不好找,而且没时间做这么精细的手术,这只是最简单的处理,更专业的要医生来。”
    宋延理解:“麻烦你了。”
    “我们走吧。”女人点点头,把那捆木柴压到背包上。
    背包本就又大又重,又压了很多木柴。她个头小,硬是被压弯了腰,头埋在木柴堆里,但走起来速度一点也不慢。三步并二步窜到宋延这来,自觉的要去抬塑料板。
    帕夫列愣了:“……你抬?”
    宋延也愣了:“……我可以的。”
    女人对宋延说:“你走不快。”
    宋延:“……”他一点不想认同这个事实。
    女人似乎察觉到什么:“那我们两个换着抬吧。”
    宋延心领了,他笑:“谢谢你。”
    有人带路,宋延这才知道自己走了不少弯路,他一边记着路线地形一边问帕夫列这附近的情况。
    帕夫列真如原主记忆里那样,是个好人,对他的问题知无不言。而且在开头稍稍谈他女儿和球队的事时,就被宋延用“女儿已经死了”岔开,帕夫列便再没说过这些。
    换过一轮后,是帕夫列和宋延在抬塑料板。那个叫迪娜的女人警戒着,从持枪到步伐姿态看都非常专业。
    可能是帕夫列太亲切,宋延终于忍不住问:“你受过专业的训练?你是军人吗?”
    迪娜:“不,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宋延:“……”
    帕夫列转头看了看把迪娜压弯的背包,好心说:“如果你觉得重的话,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迪娜礼貌拒绝:“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在做负重训练。”
    帕夫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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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浅宋延要相认全靠季则
    安浅季则要相认也得靠季则
    反叛军这条线基本结束,接下来是医院线,然而我感觉我并没有怎么写反叛军……正规军也没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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