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笙正盯着蛋糕,眼神空洞得没有焦点。
    她在出神, 连周驭进门的声音都没能将她唤醒。
    周驭推门而入,大步上前倾身将人抱在怀里。
    她身上柔软的馨香窜入鼻息,几个呼吸之间,周驭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混杂着夜间的热, 往温笙鼻子里钻。
    温笙嗅到,然后终于醒了。
    “你回啦。”她缓缓抬手环住周驭的后背, 动作很轻, 声音也是。
    “对不起对不起。”周驭将她抱紧,找不到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那种心痛到现在还在他身体里翻滚,他甚至想将她就这样揉碎在自己怀里。“笙笙, 对不起。”
    温笙怔了怔,忽而笑了。“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要对不起?是我觉得抱歉才对。”
    她拍拍周驭的肩膀,示意他稍微将自己放开一些,“对不起,搅乱了你的生日安排。你吃过饭了吗?徐川他们呢?”
    周驭紧紧凝着温笙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任何一丝一毫他都不想放过。
    他抓紧温笙的手,焦心问:“你去哪了?”
    他忽略了温笙的所有问题,这样直接地问,温笙猛然一顿。
    “我,有点事情。”
    “什么事?”周驭的原意不是想要逼问她些什么,他只是担心。或许是他太急,话一出口时,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温笙的眼睫轻颤地垂了下去。
    他立刻知道自己犯了错误。
    “抱歉,是我语气不好。”他再度将温笙纳进怀中,放低了声音道:“我只是担心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温笙喉头微涩,“嗯,我知道。”
    客厅里灯光静谧,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燥热的气温让蛋糕上的插牌终于也站不住了。
    沙发上的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相拥着,一时谁也没有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是温笙先说放开。
    “我饿了。”
    周驭还想这样一直抱着她,但身体却顺从地将她松开。
    他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温柔说:“那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做饭。”
    “这样好吗?”温笙眨眨眼睛,“今天你才是寿星。”
    周驭嗯了一声,“所以你更应该乖乖听话,享受寿星提供的服务。”
    温笙抿唇轻笑,“那好吧。”
    她进屋去拿换洗的衣服,周驭看着茶几上已经塌掉的蛋糕,方才还温柔的眉眼立刻笼上了一层阴影。
    温笙洗完澡出来,换上了舒服的睡衣,卸掉了脸上的妆容,一切都变回了从前舒适的样子。
    今天原本的计划是在外面吃饭,没有提前买菜,家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弄。
    周驭简单用冰箱里的食材炒了两个菜,温笙出来的时候,电饭锅刚刚跳好。
    啪嗒一声,听起来有点勉强。
    这个电饭锅还是温奶奶买的,用了这许多年,确实有些不太利索了。
    周驭盛了饭出来,温笙在房门口发呆。
    他出声叫她:“可以吃饭了。”
    温笙收回散掉的思绪,嗯了一声到餐桌边坐下。
    周驭今天穿的白衬衣,是早上温笙特别帮他选的。
    她说周驭总是穿着深色,虽然好看,但会显得人有些阴沉,今天过生,应该穿件亮眼干净的,这样才显得人更有精神。
    确实。
    穿黑色的周驭更像颓废旧巷里的落魄公子,穿白色时更有些梦幻的味道。
    他此时将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紧实又有力量,略显苍白的肤色因为出了些许薄汗,看起来更有一种别样的男性魅力。领口只敞开几颗口子,隐约露出的锁骨和小片结实的胸肌也散发着诱人的荷尔蒙。
    温笙望着他,不禁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好看。”
    周驭正给她布菜,闻言手上微顿,抬眸望过去,温笙一双澄澈的鹿眼水汪汪的可爱。他挑眉,“嗯,说过。”
    温笙:“什么时候?”
    “每天啊。”周驭调皮地对她眨眼,“你每天在心里夸我,我都听见了。”
    温笙:“……”
    行吧。
    周驭浅笑:“快吃吧,不是饿了吗。”
    桌上菜色简单,比不了徐川那边准备的满汉全席,胜在温馨有爱。
    温笙吃饭习惯细嚼慢咽,小口小口的吃着,像小猫一样。
    周驭一直给她夹菜,好像深怕她吃不够似的。
    在碗里堆成了山时,温笙突然停了筷子。
    “周驭,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眼里有笑,表情却有些严肃。
    周驭不知道她要问什么,但也配合地放下了碗筷,做出了准备认真应答的姿态。
    “你问。”
    “你和奶奶,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突然说起温奶奶,周驭一顿。
    自从温笙回来,周驭很少在她面前提起从前温奶奶还在的事情,更少听她主动提奶奶这两个字。
    周驭很清楚,奶奶对温笙来说意味着什么。
    温笙此刻仍然是带着笑意的,但那双干净透亮的鹿眼里却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至此,周驭对她今晚的去向已经有了眉目。
    “你爸回来了?”
    他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拆穿她的心思。
    温笙摇头,笑着纠正他。
    “是温总。”
    温世礼准备的晚餐开始于他的突然出现,结束于温笙的愤然离席。
    四个人里,只有林光启算是局外人。
    他没有亲眼见到过温笙与温奶奶之间的祖孙情深,但过去两年,他也从沈斯和温笙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温奶奶的事情。他大概清楚,和温世礼相比,温奶奶才更是温笙的亲人。
    对于温奶奶去世时的种种,林光启一无所知,但从餐后温笙愤然离去,和此时温世礼在车里默不作声的状态可以看出,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以至于让这父女俩连表面的和谐都不能维持。
    林光启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在于,他十分懂得把握分寸与开口的时机。
    比如现在。
    车子已经停在公寓楼下将近二十分钟了。
    温世礼就这么不出声地坐了二十分钟。
    前排的沈斯不时从后视镜里投来探寻担心的视线,好在后排的两个人看起来还算平静。
    林光启一直安静坐着,一向的毛躁在这个时候好像都被捋顺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温世礼突然开口。
    “你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吗?”
    这话是在问林光启。
    林光启一顿,转过来脸去望着温世礼。“温伯伯想要我问些什么呢?”
    温世礼侧眸,看见林光启脸上貌似单纯的平静,他勾了勾唇角,“你是个聪明孩子。”
    林光启收敛地轻笑,“谢谢夸奖。”
    默了一瞬,温世礼又问:“你喜欢温笙吗?”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来的还要突兀。
    沈斯不禁望过来。林光启注意到他皱紧的眉头,似乎是在提醒他谨慎说话。
    林光启挑眉,“当然。”
    “哪怕她现在心思不成熟,你也不介意?”
    “当然。”
    “很好。”
    温世礼满意地点头,“那么我想,你们的婚礼进程应该加快一些了。”
    林光启:“婚礼?”
    就连沈斯这时也直接回头来,“温总,这是不是……”
    “你闭嘴。”温世礼一直不说,不代表他对沈斯没有看法。
    这次要不是他暗中帮助温笙回国,他怎么可能那么晚才知道消息。
    温世礼有时觉得他可能看走了眼,沈斯根本是个十足的蠢货。否则他为什么要帮着温笙跟自己对着干?他这个时候开口,无非也是要帮温笙说话。但这里没有他能插话的余地。
    沈斯自知自己目前在温世礼面前的是个尴尬的存在,温世礼的严厉来得在他意料之中。
    他被勒令闭上嘴巴,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难朝对温笙有利的方向发展了。
    林光启的目光在温世礼和沈斯身上来回一转,道:“温伯伯,我喜欢温笙,对于您要加快我们结婚进程的提议,我当然没有意见。不过据我所知,温笙现在还有另一个相爱的人。您确定不用过问她的意见吗?我想,温笙的爱情还是应该由她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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