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本来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向白云塔,但那妇人又远远用心湖之声告诉自己,面对他的是白云塔设计的一场杀局,所以白云塔留给他的时间很充足,即便他再晚一个月去,那里的人也会“恭候大驾”。
    妇人让他不用急,把想做的事做完,想见的人见到,然后再做好充足的准备,杀向白云塔。
    丁勉没忘问一句,到时候你们会在白云塔等我吗?
    那妇人和汉子相视一笑,说不会了,他们现在和自己站在一边,到时候白云塔的人,都是敌人。
    于是丁勉真的不急了,他先去了蛟龙山庄那边,跟程素心打了声招呼,道了声别,最后他看向蛟龙山庄众人,嘴角扯出一抹讥讽:
    “现在的我,说话是不是份量稍微重了一些?那好,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如果等我回来,素心姐还被那狗东西欺负的话,到时候我会先杀了刘奇,再灭你们蛟龙山庄……至于你们信不信,大可以试试,因为我现在就要前往琉璃山,把他们老宗主的头颅给取下来!”
    此话一说,蛟龙山庄等人豁然变色。
    有屈辱、有愤怒、有恐惧。
    而这位去过细水镇参加寻缘大会的侯松侯长老,破天荒地点头道:“你放心,程素心怎么说也是我的徒弟,我侯松会护着他的。”
    “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丁勉淡淡道,身形一掠,却是跨出了十几丈距离,来到了空灵散人那边。
    老瞎子早已没了平时镇定自若的模样,眉头紧锁地望着丁勉。
    一来这丁勉给他的震撼着实过大,仅仅才三年过去,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修为虽然没增长多少,但整体实力却拔高了太多,宛如经历了无数次腥风血雨的磨杀一半。
    二来之前那一对夫妇,着实把老瞎子的胆吓破了。
    乖乖,那可不是普通的九境修士,而是九境巅峰剑修。
    什么概念?
    一剑就能让自己风紧扯呼的概念……
    小胖倒没有多少畏惧,反而站起身,笑吟吟道:“丁勉,你现在厉害了,是想来找我打架吗?”
    丁勉既没有理老瞎子,也没有理昔日的这位碎嘴邻居,而是走到了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苏莺莺这边,抬起脚,一脚蹬出!
    砰!
    尘土飞扬。
    苏莺莺痛哼一声,被这一脚踢得破土而出,身体在空中打了个转,朝着一旁重重地摔去。
    落地后的苏莺莺,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平日里美貌的容颜,此刻灰头土脸,满是血迹,显得极其狼狈不堪。
    兴许是不想让丁勉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模样,苏莺莺撇过脸,声音清冷道:“不要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丁勉哈哈大笑,说你苏莺莺是什么德行,我早在当年就一清二楚,农夫与蛇的故事做一次就行了,还继续上当,和白痴有什么区别?
    苏莺莺疑惑地看向丁勉,似乎在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救你,是看在孙姐和苏小小的面子上。”丁勉淡淡道。
    苏莺莺娇躯一颤,瞪大美眸:“你……你见过她们了?”
    丁勉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苏莺莺,你是不是觉得,别人的善意都是理所当然的,还是说……你天生富贵命,人家就得低人一等?”
    苏莺莺咬了咬嘴唇,冷笑出声:“怎么,当初救我,终于开始后悔了?”
    “后悔啥?”丁勉摇了摇头,自嘲笑道,“即便那个时候你变成白狐在木子秋家袭击我,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后,除了心里有些难过外,却依旧谈不上后悔。”
    “我妈在世的时候常说,不能因为世上一些人的恶,就忽略了一些人的善……就好比你在路上看到一个摔倒的老太太,就因为曾经你被老天太讹过,就不去扶她,就认为世上所有摔倒的老太太都是坏人,这样不好,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善良,但也绝对没有这么恶劣。”
    “当然,以怨报德多了,要说一点影响没有也不对……就比如我现在再去救人,肯定不会像当初那样头脑一热,愣头青似的冲上去,而是会犹豫一下,多想一想,到底值不值得救,到底该不该帮……这样的好处是我被以怨报德的概率会减少很多,坏处就是往往生死之间,你一个迟疑,人家可能就没命了。”
    “唉,如果世上能少一些你苏莺莺这样的人,应该会美好很多吧?”
    “你也别急着反驳说你不是人,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我告诉你,这一路走来,我丁勉是幸运的,不谈那些作为人类、仙人的朋友……只谈妖,当初细水镇的小黑,之后幸福公寓的孙姐,还有苏小小,她们都是妖,但她们却比很多人类还要重情义,所以正因为有她们这样的善者,我才愿意相信世间的美好,我才不会后悔当初救过你。”
    丁勉抹了把脸,轻声道。
    苏莺莺盯着丁勉,忽然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丁勉并没有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反而笑道:“应该是吧……其实当初狐族之乱的时候,我就不太喜欢你,真的。”
    说完这话,丁勉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丁勉!”
    苏莺莺突然大声说道。
    丁勉停了下来。
    “我,我……”
    苏莺莺欲言又止。
    “嗯?”
    丁勉看向她。
    “我可以跟你走吗?”
    苏莺莺说。
    “不行。”丁勉咧嘴一笑,“因为我对你的善意,已经用完了。”
    脚一点地,虬髯汉子直接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身后,苏莺莺跌坐在地上,泪水,无声无息地布满了绝美的脸颊……
    而已经跑出了数百米开外的虬髯汉子,心里暗暗叹息。
    苏莺莺,说句对不起,就这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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