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姑娘往身后护的江绪还没来得及在心底雀跃,面前的古怪男人就桀桀地笑了起来,他漠然地望向了栈道下方。
    你们猜猜,接下来,他们要进行哪一项仪式了?rdquo;
    他的话音刚落,下边悠远低沉的吟唱突然变得高亢起来,入激烈的鼓点,又似排山倒海的怒吼。
    紧接着,几个被捆了手脚,绑得扎扎实实的人被他们抬着传递出来,朝着鼎炉的方向运送去,似乎是打算把他们全部投进去,活活蒸死。
    那几个被绑着毫无意识的人里,不只有齐胖子和杜十三,还有台柱子瑛瑶和其他陌生的人,甚至连陈蕴之都在里边。
    陈灯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是你的女儿!你疯了吗?rdquo;
    女儿?rdquo;陈老板冷笑一声,小姑娘,我的眼里,人只分两种。rdquo;
    对我而言有用的人,和死人。rdquo;
    面前这个顶着老人皮的中年男人,显然已经不能用正常的目光去衡量了,陈灯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她和江绪既然能安然无事地站在这里,而不是成为他口中的死人rdquo;,那么必然还是有什么用处的。
    她抬起头,双目冰冷,快速问他:你要什么?你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rdquo;
    聪明的小姑娘!我的女儿该是这样的才对。rdquo;陈老板哈哈大笑,说着就要伸出自己那指甲尖锐的食指,去刮蹭陈灯的脸,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握住了。
    江绪将陈灯裹在自己的袍子里,举着枪,对准陈老板的太阳穴:你敢动她试试?rdquo;
    陈老板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似乎是要发作的,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收回了手。
    他用力碾磨了一下手里的黑色匣子,杜十三的宝贝就在他的手心里化成了轻飘飘往下落的粉末。
    陈老板微笑着叹息:lsquo;万向派rsquo;功法,我自认已经研究透彻了。最近倒是听说,它还要另外半卷?不知道那下半卷,你找不找得回来?rdquo;
    陈灯面不改色地摇头:书确实是当初就烧了个彻底,要怪就怪你的手下去。不过具体内容,我差不多都记得。rdquo;
    好!rdquo;他笑着打了个响指,下边轰轰烈烈的献祭rdquo;仪式,就骤然停了下来。
    众人抬起头,朝他的方向望过来,居然就这样虔诚地跪倒下去,连连叩首。
    陈老板淡淡地瞥他们一眼:仪式暂停一下。rdquo;
    我的寿辰快到了,我还想送自己一个礼物。rdquo;他很快回过视线,意味深长地看向陈灯。
    陈灯咬牙,面上却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话:什么礼物?rdquo;
    听闻万向法的最高境界,能让人在死后还维持着不生不灭的状态。可惜啊,不知道是不是缺了半卷的原因,我一直没能彻底地成功。我这个礼物嘛,自然是希望在自己生辰那天,能研究出其中的奥秘。rdquo;
    说着,他笑眯眯地露出和蔼可亲的模样:我看小陈姑娘就很有天赋,不知道,愿不愿意配合一下我这个老头子,了却一桩心愿?rdquo;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要让陈灯当他的试验品。
    江绪联想到陈灯之前那副异于常人的敏捷大力,却也如死人般毫无温度的躯体,瞳孔猛地一瑟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她的双臂,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行。rdquo;
    孰料陈灯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好!rdquo;
    很好很好,怎么办呢?我可真想收你为义女啊。rdquo;陈老板尖锐的指尖刺破江绪的衣袍,在陈灯头顶毫无怜惜地揉了揉。
    陈灯的手自衣袍下紧紧环住江绪的腰,一手抓着他紧握的拳头,一手在他背上缓缓安抚着,良久以后,陈老板终于收回了那只令她毛骨悚然的手。
    我掐指算了算,今天的时机不对,不是祭祀的好日子。rdquo;陈老板转过身,顶着一张千沟万壑的脸,高深莫测地开口。
    把人压下去!rdquo;领先的吴临最快反应过来,几乎是踉跄着抹了把额头的汗,没等陈老板离开,他已经跌跌撞撞地第一个冲上去,把吊在半空中的瑛瑶放了下来,颤抖着搂在怀里。
    陈老板漠然地睥睨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群可笑的蝼蚁。
    陈灯的手被江绪反过来捏着,刚要抽回来,就感觉他在自己掌心里了个字。
    他写的是拖rdquo;字。
    **
    陈灯被重新关入了之前那间冷气袭人的地下书库里,陈老板说给她三日的时间去默写万向法的下卷。
    而江绪,陈老板却说有另外一个人要见他,将两个人直接分开了。
    陈灯一本正经地卧在木几前,面前放着那盏熄灭的马灯,手里是摊开着一沓厚纸卷。
    她按照江绪教自己的法子查看过一遍,才发现这屋里也装了不少的监控器rdquo;。
    陈灯选了正对着监控器的位置坐着,本着要演就要演得逼真的想法,认认真真地装出绞尽脑汁回想的模样,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地默写。
    事实上,只有她知道,自己这不眠不休的三天里,思考的不是怎么把《万向派middot;回生卷》的内容默写出来,而是陈老板这样的活死人的弱点。
    《起死卷》写的很清楚,成为活死人的人,是杀不死的,因为除非死魂主动从躯壳里脱离开,那么这具躯壳,再怎么都会维持着至少是生命迹象消失前最后那一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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