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颜三爷夫妻俩也被宣进宫中,同行的还有长乐元君。那会,颜知鸢不在家,回来才晓得此事,也米有多么惊慌。
    有长乐元君同行,她并不担心爹娘。
    有上回的事情,皇帝和太后的态度好像也无需担心,两位若想让人觉得亲切就太容易了。这么一想,皇宫对夫妻俩来说绝不是龙潭虎穴。
    果然,颜三爷和杨氏忐忑的前去,晕乎的带着笑容回来。
    一向沉默的三爷见着女儿就说:“我见识浅薄,只晓得戏文里唱的‘一入侯门深似海’,心里觉得赐婚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才知道,不能信戏文里唱的。我瞧着,圣人肯拿我们当正经的亲家,心中肯定是没有门第之见的。圣人、太后娘娘既对这门婚事很满意,你以后嫁进王府就绝不会受委屈。”
    杨氏:“有句话怎么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我们来说,身份地位不匹配是大事,但对皇家来说,身份地位要匹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太后娘娘说得对,嫁女儿最重要的是看男方的人品。人品好就能嫁,恰好遇到家世也好的,岂不是锦上添花。”
    颜知鸢:“……”
    颜三爷:“陛下还问起咱们家子嗣传承的事情,若我想要过继一个也成,教好了和亲生的没两样。不愿意的话,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也可以随颜姓……我真没想到,说家长里短的话,圣人也不嫌烦,还特别开明好说话。”
    颜知鸢:???
    她都不知道爹娘还有这样的忧心。
    结果一切的忧虑都被天家母子俩一一解除了?
    怎么有种两位迫不及待地要把道长打包甩卖给她呢?不至于吧!那可是大、延的亲王!弄得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颜知鸢小声地问旁边笑的不行的长乐元君。
    “你最近太用功,整个人都很紧绷。放松一下,去查查这件事。你也很好奇吧?我给你指条明路,顺着镇山河的创建历史去查。”
    这种游戏,师徒两个常玩。
    长乐元君常说:什么都靠算出来,日子过得就没趣了。
    见师父笑得如此狭促,颜知鸢好奇心爆棚。她没顺着师父给的线索去查,先去问了凌霄。
    “我也不知道皇兄为何如此反常。”
    凌霄也很疑惑,皇兄不肯告诉他。
    他瞧着一切越变越好,原本只当他是子侄招待的颜三爷和杨氏,渐渐的像待女婿一样待他了……心中暗暗高兴。
    未婚妻不懂情爱,可能一生都不会对任何人动心。那他希望陪在知鸢身边的漫长时光里,能有一个最靠近她的名分。
    什么七分之一……呵,他受够了。
    “很多镇山河的秘密,只有正司长知道,”凌霄想了想说:“我们明天溜进正司所看一看。”
    颜知鸢:“能行吗?”
    溜进去……道长,你最近有点活泼啊!若不是有宝珠剑在,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寄生了。
    凌霄:“自然可以。”
    ……
    说是溜进去,其实是大白天里,光明正大的走进正司所。正司长……也就是道长的皇叔沐休,不可能有人敢拦副司长。
    要进所中的密室,就得避开人了。
    凌霄转动多宝架上的一只青花瓷瓶,走进密室中。入目的是和驭派藏书阁相似的陈设,架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书简。
    颜知鸢:“这些是什么?”
    凌霄:“历任司长写的手记。”
    他走到架子的末端,从上面随便拿了一册,展开一看:开头是“兴武元年”,结尾是“纸鸢记”。
    书简最底下戳着镇山河代表司长的章。
    这肯定不是同名……
    先前就有猜测,得到证实还是吓了一跳。
    纸鸢竟然是镇山河的第一任司长?
    镇山河是她创立的?
    “咔咔——”
    外面有异响传来,颜知鸢拉着道长躲到书架后面。狭窄的地方,要供两个人躲藏必然是有肢体接触的。
    颜知鸢压低声音说:“这样的情景……是第二回 吧?”
    凌霄:“……”他耳朵又红了。
    进来的自然是本应该沐休的司长,他进来取了一样东西就离开了。
    两人从纸鸢的手记中知道,镇山河是在大、延开国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建立的,她只当了十年的司长,就将位置丢给皇帝的幼弟——皇族中唯一有修习仙门术法天赋的小王爷。
    小王爷的手记里,纸鸢年近五十,看起来像是二十七岁的年轻姑娘。
    不过,他知道皇帝少年时蒙纸鸢相救,能打下大、延的江山,也有纸鸢的莫大功劳。岁数不是假的,只是修士老得慢而已。
    纸鸢对小王爷有半师之宜,两人一直通过书信联系。
    手记里有来往的信件,提到皇帝不知从哪得到一副画,说那是纸鸢转世投胎后的模样,珍藏在宫中宝库里,不让任何人看。最近,还喜欢上收藏珍贵的、能长期保存的宝物……不知道要干嘛!
    纸鸢一直没有再回应天府,直到皇帝大限将至,想要见她一面……纸鸢才重回皇城,秘密进宫和皇帝相见。
    小王爷送她进去的,在一旁悄悄听到一句:有人算出来,大、延皇族未来有和纸鸢结亲的缘分。
    ……这里指的是纸鸢的转世。
    颜知鸢看到这一切惊呆了。
    凌霄:“圣祖很看重纸鸢,肯定留下了密诏。皇兄的反常肯定和密诏有关系……你想知道密诏的内容吗?”
    颜知鸢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没在显影符里面出现的人和事,或许就是纸鸢不想让她探究的。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还没看的两张显影符中的内容……那到时候也就能知道了。
    她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重。
    ……大致也能猜到了。
    颜知鸢:“我们回去吧!呀,都到晚膳的点了。娘一定已经做好饭在等我们了。”
    凌霄:“……好。”
    第70章 渡劫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枯树枝上渐渐冒出嫩绿的新芽, 春天来了。
    本应该最闲的冬季,镇山河的人却反常的忙碌着。找出了大、延境内几十个邪异的祭祀阵法,销毁的千面神像能放满好几个博古架。
    可长生的踪迹却消失了。
    颜知鸢心里知道不对劲, 却只能等待。感觉到箱生的冬眠就要结束,近日以来的烦躁终于消散。她收拾包袱,在镇山河提交了休假的申请, 和长乐元君一起, 在九尾狐和小陌的陪伴下来到山上。
    元君将两只带去竹楼。
    “箱生要渡劫了, 他们跟着你是添乱。”
    颜知鸢独自去灵蛇峰。
    大概是感应到她的到来,箱生从沉眠的洞穴中迎出来, 头尾衔接变成一个圆圈。即使能够自如的使用婚契的能力, 颜知鸢还是不能同箱生像人类一样对话——修龙对蛇来说真的是限制多多。
    婚契的力量只能让箱生变小,不能让箱生拥有用神识跟人沟通的能力。
    颜知鸢几乎是被箱生带大的,自然知道箱生在说什么。
    箱生说:冬眠时,积蓄的力量很多, 一定能顺利的渡劫。
    颜知鸢一点都不畏惧身形更为巨大的蟒蛇,亲密的摸了摸他的头。
    “我会在你身上绘制契纹, 中途不要乱动。你能感觉到渡劫的准确时间吗?”
    箱生的尾巴拍了三下。
    颜知鸢明白了,还有三天。
    足够她绘制契纹了。
    驭派的契纹和阵法不一样, 是绘制在驭兽身上的,用处也不一样……能将驭派子弟的灵力分享给驭兽,人类是汲取天地灵气最快的种族, 而且不会受到灵气中杂质的伤害。
    颜知鸢的存在,能让箱生每次被劈后, 迅速的恢复过来。还能分散一部分雷云的攻击, 不是应劫人的她, 又不会被雷电伤到。
    这并不是说箱生渡劫就没有危险了。
    龙凤是异兽中的王者, 一条开了灵智的蛇想要修炼成龙,几乎可以说是走在一条十死无生的道路上。
    ……不过,箱生才不是普通的蛇呢!
    他马上就要成蛟了。
    世界上唯一的一只蛟,一定能成为真龙。
    颜知鸢一边用随身携带的颜料绘制契纹,一边说起箱生冬眠时,她在山下遇到的事情。说到长生的时候,箱生的尾巴没忍住狠狠甩了两下,巨石都被砸碎了。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真的!”
    颜知鸢很怕他把刚刚画好的契纹弄花,连忙按住他。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却让即将化蛟的巨蟒瞬间冷静下来。
    “就是不知道他最近销声匿迹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找到天梯了?”
    一只漂亮的喜鹊落在树枝上。
    颜知鸢感应到了羽衣的存在,知道他是附身在喜鹊的身上和他们说话。
    “箱生,好久不见。”
    箱生的脑袋抬起来了,一对竖瞳注视着喜鹊,无奈巨蟒之身表达不出真实的情绪,怎么看都是冷血、残暴的恐怖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捕食喜鹊了。
    颜知鸢代为翻译:“好久不见,箱生说他很想念你,想找你却不知道你躲在哪里。”
    羽衣:“察觉到长生脱困,我就立刻躲藏起来了,不能让他把我们一锅端了。没来得及告诉你,抱歉。有蓁蓁照顾你,涿光山很安全。”
    箱生:没关系。
    修龙的蛇都是很耐得住寂寞的,因为太过庞大的体型,他们往往只能待在深山之中,不可能和人类有什么来往,就连山中的妖精鬼怪也害怕他们。
    一开始苦修,就会苦修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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