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早晨还是阴天,到了下午太阳却是穿过云层,露出了笑脸,傍晚时天空还很亮。
    王小六已经自己搬了烤炉出来,自己指挥柳诚打下手忙个不停。
    乔喻凌就在院子里烧起了大树兜,再在廊下烧了个大火盆,这样院子里也不觉得冷。
    廊下摆了张方桌,放着一些吃的,而在院子火堆不远放着烤炉,旁边也放了一张方桌,桌上放的却是端盆,里边是串好的牛肉、羊肉和猪肉。
    他们到底没能在下午包出饺子来。
    于是柳青青便把馒头蒸上了,剩菜也用蒸笼装了,热起来就直接吃。
    这时候吃的都是肉,自然也没人计较年夜饭有没有饺子吃了。
    大家先吃了晚饭,再开始烤肉,天色便黑了下来。
    因为有烤肉,柳诚也没带小妹出去放炮玩儿,他认为学烤肉更有价值。
    不久,黑牛就牵着刘月儿过来了,水牛也带了弟妹几个都跑了来。
    柳青青就给他们都发了一串梅花钱,大家一起烤肉吃。
    大约是闻到了肉香,附近的小孩子们都往这边串,有了去年的经验,也都十分嘴甜地说了一堆吉利话儿,拜年气氛比去年还热闹。
    只不过今年在前院里有火、有烤肉,大家就不去后院里玩耍了。
    而乔家厨房里同样有糕点小吃,他们都乐得在火边吃东西,又暖和、又好吃。
    而他们也带来了过年的热闹气氛,让柳青青不觉得冷清了。
    乔喻凌自然不会计较,若是以前他自然不会与村里人打交道,但因为柳青青,他也开始真正融入了这样的村子里生活。
    对小孩子的吵闹,也能适应下来。
    闻风而来的村里小子、小姑娘们越来越多,大家排着队领钱、领吃的。
    只不过柳青青也严肃叮嘱了他们,不许在火边推搡打闹,若是摔到火里可是没命的。
    于是大家都离火远了些,只在院子里玩耍。
    乔家和柳家三房的院子里都挂了檐灯,亮堂得很,又都铺了地砖,也很干净,正合适大家玩耍。
    柳燕北也带了媳妇过来这边,只不过没带孩子来。
    小林氏在十月初生了个儿子,柳青青没去看月母子,不过满月酒却让柳诚去吃了,人情薄上给了一吊钱。
    而她也给了柳燕北一匹细棉衣料,做为月母子礼。
    她不登门,柳燕北自然明白为何,也不好开口相邀。
    柳青青虽然没有去吃酒,但柳燕北却送了红蛋过来。
    而村里人知道柳青青送了一匹布,却是纷纷骂起柳周氏不是人,柳青青真不欠他们的,得了人家的好处还总是欺负人家。
    自然,另一个被骂得很多的就是柳杏了。
    自那天柳杏发疯大闹乔家后,自己差点动了胎气不说,还被送走,柳燕北明令不许她再回娘家,否则就让她将娘接走,他要分家另过。
    柳周氏自然害怕被儿子弃养,以如今母子关系,她真的有些担心。
    就算是她,也觉得自家闺女闹得太过,太没有由头了。
    因而那次由她亲自将柳杏送回夫家之后,也是不许柳杏再回来,至少这两年别往家里跑,得等柳燕北气消了再说。
    却不想没多久,柳青青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而且算算月份,柳杏来闹时,柳青青就已经有了身子。
    这让柳周氏都觉得难堪,走哪儿都会让妇人骂上几句,骂她养了柳杏那个怪胎,脑子有病。
    即便如此,柳青青在柳燕北这里,还是以德报怨,今晚,柳燕北自然也过来串门儿拜年,只不过他不带孩子过来,是不想要红包。
    大过年的,带着孩子串门儿,可不就是为了拿红包么。
    就像这些小孩子这般积极来拜年,难道心里不是惦着梅花钱?
    果然柳青青又给了梅花钱,可把大家都欢喜到了。
    小林氏在奶孩子,烤肉上火,她不敢多吃,怕连着孩子遭罪,但水果零嘴糕点,却是可以吃的。
    待到夜深,就有妇人结伴来寻孩子了,自然又如去年那般,一通热闹闲聊,也吃了些东西,这边愉快地回家去了。
    送走了大家,柳青青便看向王小六。
    “你那边烧炕了没有?”
    “下午回去烧了,我在这边提桶热水过去就行,再拿些茶。”
    王小六不着急地说道。
    他还在不急不慢地烤肉,刚才都给别人吃了,他也没吃到多少,总得弄个宵夜啊。
    “那好,你自己弄啊,夫君,帮我打水。”
    柳青青热闹了半夜已是困了,她如今的身体也熬不住,就打算歇着去。
    只不过她歇着之前,却要安置小弟小妹,让乔喻凌一并给他们也打了水,又带着他们先洗漱。
    洗漱之后就不能吃东西了,他们还想玩会儿,却被柳青青赶回了屋里。
    “已经很晚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明天上午你们回大哥家去,可别忘了。”
    听了她的叮嘱,小弟小妹这才乖乖地回去歇着了,只不过睡觉之前,他们又做了一会儿梅花钱。
    今晚来的人多,他们做了那么多都快发光了。
    乔喻凌打了热水回屋里,将炭盆挪远一些,又塞了两个汤婆子先暖被窝,再蹲在柳青青面前为她洗脚。
    照顾她收拾妥当睡下后,又替她掖好被子,确实她的被窝里是暖和的,这才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睡着,我接着守岁,也陪小六再喝一杯,他忙了一年,难得歇歇。”
    “知道了,你也注意些时辰,就算明天闲来无事,也还是要睡一下的。”
    柳青青知道男人与外面那小子关系不错,现在就他们俩守岁,别聊着聊着就天亮了。
    “嗯,一个多时辰怕要,你且安心睡。”
    乔喻凌笑了笑,便放下厚帐帘子,又把炭盆挪远一些,检查了窗缝儿。
    屋里烧炭盆,当然要保持透气通风才安全。
    他掩上屋门去了院中,王小六才向他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给爷拜年。”
    “快起来。”乔喻凌拉起王小六,便给了他个梅花钱,“压岁钱。”
    “谢爷赏赐。”王小六接过那六文钱做成的梅花钱,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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