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太太的丧事办得相当体面, 红星食品厂、青山食品厂与新世纪食品厂的人都来帮忙了,花圈摆出有二里地远,把周边好几个生产公社改组的乡镇村民都被惊呆了。
    有钱人家的葬礼比别人家娶媳妇儿都要排场!
    那些岁数不小的老头老太太看着于老太太这么风光地走, 羡慕得眼都红了,忍不住想, “要是自个儿到了伸手瞪眼的这一天,也能有这么风光排场的葬礼该多好啊,就算吃了一辈子的苦也能笑着走了。”
    年轻人则是羡慕那排场中处处透露出来的物质。
    结婚的小媳妇和没结婚的大闺女看到于泽那通身的气派和周胜的通身暴发户气息,肠子都悔青了。
    结了婚的小媳妇恨自己当初眼瞎, 追不到于泽这种看起来就属高岭之花的人,那纯粹算自己没那个命,毕竟村里人都说, 老于家的发迹全是因为于泽娶了一个旺夫命的婆娘, 自打那个婆娘进门,老于家的祖坟上就装了一个烟囱,天天都冒青烟。
    要是自个儿嫁给了于泽,于泽娶不到有旺夫命的谢迎春,说不定也就是一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油田工人, 日子肯定会比普通人家过得好,但也绝对好不到现在那种回到乡里需要市长县长来作陪的地步。
    有自知之明的人都不敢肖想于泽, 但她们敢想周胜啊!
    想想周胜当年,不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水解厂小员工?赚得工资也不多,属于丢进人群中咋不出丁点儿水花的那一种,要说周胜哪儿好, 那就是家境不错,家里盖的房子算是十里八乡顶好的。
    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原先对周胜有意思,可是想到周胜赚的工资不高, 也就熄了心思,找了一个在饼干厂工作的,她们哪能想到周胜命里遇到了贵人,辞了水解厂的工作南下投靠表哥表嫂去了,再回家时,就变成了高不可攀的狗大户。
    看看周胜穿的那衣裳,看看周胜头上抹的那苍蝇站了都要打滑的发油,再看看周胜开的小汽车,最后再看看林知书穿的衣裳,因为奔丧的缘故,大家穿的都很素,可素与素也是有区别的,人家穿着素淡,但丝毫不显穷酸,别人穿的素淡看着就和要讨饭似得,活脱脱一个爱干净的叫花子。
    眼看潜力股就在眼前,却与自己失之交臂,邻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呕了好几天的气,天天见人就怼,严重影响到了家庭和谐。
    那些同周胜原先关系不错的后生顶不住家里的压力,厚着脸皮来同周胜取经了。
    周胜和林知书早就有吞下东三省市场的打算,只是前阵子一直都忙川渝地区,还通过川渝地区与平沙市联结后的渗透能力,将整个西南地区的商业搞了一番,忙得实在顾不到东三省。
    商业版图是需要一点一点渗透的,东南地区早就发展起来了,周胜和林知书老早就选中了西南地区,如今已经带动了整个西南版图的发展,下一步就是朝着华北地区迈进,之后才是东三省和西北地区……并非有地域歧视,纯粹就是商人逐利,都先选好赚钱的地方赚。
    可既然之前的好哥们都找上门来了,还有一些原先关系不错的远亲,周胜和林知书就找于泽商量了一番,决定暂时跨过华北市场,先将东三省地区的经济搞起来,毕竟东三省毗邻半岛地区,还同琉球遥遥相望,北临国界线,脚下还踏着肥沃的黑土地,商业潜力不小,若是搞起来,他们手里的钱能翻好几番。
    得了于泽的赞同后,周胜便同他那些好哥们说了,“等丧事办完后,你们再过来,咱们好好吃一顿饭,我给你们指条路,只要你们好好干,跟着我说的做,就算是头猪,都能变成一头赚钱的猪。”
    周胜原本是想用谢迎春的那句‘就算你是头猪,站在成仙的台子上,也能飞升成为天蓬元帅’来着,可是想到这话他当初就没听懂,他这些伙计多半也听不懂,就说的简单了一些。
    他那些伙计虽然听着这话觉得有点不顺耳,可就凭‘赚钱’那俩字,也能把不顺耳给改成顺耳。
    等于老太太的丧事办完,周胜就召集起这些原先的伙计们吃了个饭,在饭桌上,给这些人讲了讲自己的商业版图,好好吹了一番牛逼,然后在林知书的眼刀子下,默默收回了已经得意洋洋翘起来的尾巴,同这些人说,“你们要是愿意做,那就听我说,回家去凑凑钱,我费点力气,打通关卡,把货铺到东北来,你们从我这儿拿货,把店都开起来。咱这边的人口袋里都有钱,但实在是沾不到东南沿海的光,人家外头用的都是石英钟,石英钟都快过时了,好多地方都开始用电子表了,咱这边用的还是铛铛响的挂钟,外头的彩色电视都已经卖了好几年了,我表哥家的彩色电视已经换了一台更大更新更好用的,咱这儿哪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还能成为全村羡慕的对象,实在是太闭塞了,兜里有钱也花不出去。吃的比不上东南沿海,人家东南沿海那边穿的都是时髦的衣裳,一件薄薄的羽绒服套在身上,一冬天都不冷,咱这边穿的还是又厚又重的大棉花袄子,棉花袄子里头可能还得套个坎肩儿,坎肩儿里头还得套一件针织毛衣……你们知道外面的针织毛衣多么好看么?你们知道那纯羊毛的毛线多么便宜么?两毛钱进回来,咱们这边的百货大楼就敢卖三块五块,我进货回来给你们,告诉你们每件定价该多少,你们齐心点,别内讧,也别太坑老乡,把这生意做起来,自个儿腰包半年就鼓起来了,还能让老乡们花便宜钱就用到好货,多好的事儿?”
    听周胜画了这么一个大饼,那些原先一口一个‘胜子’的人都改口了,现在他们都叫周胜是‘胜子哥’,听得林知书直翻白眼。
    等这些人酒足饭饱走后,林知书拧着周胜的耳朵就把人拧到炕上去了,问,“周胜,你是不是喝点儿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咱能有现在,不都是表哥在背后指点着?没有表哥指点,咱俩不知道能被人坑多少回!单单是选货拿货,就绝对没现在这么顺利。明明都是表哥的功劳,你非把自个儿吹嘘进去,少吹点会死啊!”
    周胜确实喝多了,砸了砸嘴,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压在他身上那已经气红脸的林知书,怔怔地说了一句,“媳妇儿,你真好看。”
    林知书被周胜说得出了一通鸡皮疙瘩,脸越发红了,挥出因为常年进货扛包而练出来的铁拳,羞羞地给周胜来了一拳,险些当场把醉酒的周胜送去见他外婆!
    林知书的力气都练大了,周诚的力气会小?他翻身一闹,抓着林知书的痒痒肉就挠,二人一边挠掐一边笑,炕头越来越热,就如同在烙饼的鏊子上煎东西一样,没过多久就直接进入到‘爆炒’的环节。
    好巧不巧,谢迎春从屋檐下经过,打算同于泽商量点事儿,结果就听到这早些年盖的、隔音效果没那么好的房子里传出林知书咿咿呀呀的声音。
    哪怕这种事儿自个儿干了无数回,早就身经百战的谢迎春还是臊得红了脸,冲着墙根轻轻呸了一声,一边错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飞快地走远了,嘴里还笑骂,“都结婚多久了,怎么还这么不晓得克制?大白天的……传出去不怕闹笑话。”
    她贴心地闩上了院门,然后才回了屋。
    一进屋就看到于泽也用那种目光看着她,嘴唇紧紧抿着,谢迎春想到这段时间忙各种事儿,夫妻俩确实很久都没有好好交流过了,不由得有些腿软,她强装镇定地说,“脑子里想点干净的事儿,如果觉得炕头太热,那就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我可要脸。”
    于泽这人表现得太明显了,他平时看着眼睛晶亮,走在国防科大,谁不说于教授特别有精神?可他要是有了那方面的需求,眼睛里的光就看不到了,那俩瞳仁看着就是乌黑的黑洞,仿佛要把人连皮带骨都吞进去。
    谢迎春根据自个儿多年的经验,她知道于泽这人最近憋得有多久,连同于泽谈事儿的时候,说话都不敢坐得太近,生怕于泽的理智镇压不住那些个禽兽的想法,搞得她也和林知书一样大白天就咿咿呀呀起来。
    当教授不要脸的?
    谢迎春坐在了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安全区,于泽看着笑了一声,端起水杯来灌了一口凉水,然后才说,“啥事儿?看你着急忙慌地回来。开车出门撞墙上了?”
    谢迎春:“……”她自打摸到车的方向盘开始,就出过一次事,而且也没撞墙上,是撞死一头傻狍子,给来悼念送别于老太太的人加了餐,怎么这事儿就揭不过去了?明明她开车的技术比周胜都要好!
    懒得同于泽在这种事情上扯皮,谢迎春摆摆手,问于泽,“你猜我刚刚出去遇到谁了?”
    “遇到谁了?”
    “王萍!王萍当初考到了津大,和隔壁村的张铁军一块儿考上的,人家里成了,有一个儿子。”
    于泽皱眉,“咋,你打算给咱家繁繁说个娃娃亲?王萍家儿子被你相中了?这不好吧,咱闺女才多大啊,谁知道她儿子将来是龙是虫?”
    谢迎春扯了扯嘴角,说,“算了吧,王萍就那么能说,咱家繁繁更能说,我怕婆媳俩吵起来之后能把天给吵翻了。我说的是别的事儿,王萍同我说,她听说谢伟春被人坑了,被关进去了。”
    第106章 活该
    当初的青山公社知青姐妹花, 现如今谢迎春和林知书成了亲戚,经常在一块儿,林知书是个体户, 时间没那么紧张,谢迎春不一样, 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里忙到起飞,等谢迎春有了空之后,二人会时不时约着出去逛个街,吃吃喝喝玩玩。
    大学四年过去也有好久了, 曾经的知青姐妹花也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淡了联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逢年过节还是会通个电话的。
    王萍性子要强, 嫁给了隔壁村的张铁军, 用王萍的话来说,张铁军就是那种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脑瓜子还行,当初同王萍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加上王萍在青山公社这边插过队, 一来二往地就熟了。
    脑子里花花肠子多的人有自个儿追媳妇儿的方法,最笨老实的人自然也有。
    张铁军不懂得罗曼蒂克, 但他知道对一个人好,就是要把自己的真心都捧给那个人,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帮她摆平可能遇到的问题, 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
    要是张铁军遇到的是谢迎春这种能作会闹的性格,铁定会被谢迎春嫌弃不懂风情、生活无趣,但他喜欢上的是直肠子的王萍。
    想想当初王萍怼梅艳那劲儿, 她是说话爱绕弯子的主儿?
    她不是!
    能用半句话表达明白自个儿意思的时候,王萍绝对不会绕弯子多说半句凑齐一句。
    一个是不爱绕弯子的直肠子,一个是你说啥就是啥的钢铁直男,二人一拍即合,倒是没像谢迎春那样刚入学就生了孩子,大学毕业的时候孩子都能送到托儿所,王萍和张铁军是大学毕业那年结的婚,二人领完证之后就轮到了分配工作,同组织上打过报告,不出意外的,分到了同样一个地方,然后便是工作与生娃。
    王萍和张铁军都是实干派,分配到津市监狱后,一直都认认真真地干,如今工作几年下来,也算是中层干部了,混得挺体面的。
    监狱里最是能看穿人情冷暖,仿佛照妖镜一样,照尽人世间的黑白清浊。
    王萍同谢迎春是这样说的,“当初我我们这边收押一个诈骗犯的时候,我看着名字和你像,就留了个心思,事后查了查,确实是你亲弟。五官同你长得很像,我也偶尔问过一次探监来的家人,就是……你妈。”
    “杜伟春犯了事,你爸妈去探过好几次监,人看着还算精神,不过头发白了一大半,身上的衣裳这些虽然干净,但能看得出来,日子不好过,衣裳上有补丁了。而且吧,现在经济发展日新月异,大家都追逐潮流,穿着新衣裳,你爸妈还是咱们上大学那会儿时的打扮,看着有些……不如意。”
    王萍只知道谢迎春同娘家的关系不是太好,但不清楚究竟不好到哪儿去,原先没见着谢迎春的时候,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家里真的需要谢迎春帮,肯定就打电话过去了,结果她从没见谢迎春去探过监。
    等谢母探监时,她顺嘴提了两句谢迎春,发现谢母只是追悔不迭地叹气摇头,也就没给搅和谢迎春的家事。
    但王萍那直性子……没见到谢迎春面的时候,她不会主动想这事儿,自然也就不会同谢迎春谈,但见到谢迎春的面,她就憋不住了。
    把谢伟春接受劳动改造的事儿说完之后,王萍又加了一句,“其实吧,你弟犯的那事儿,后头多半是有问题的。因为你弟进来没多久,后来就又进了两个小伙子,长得都挺俊的,犯的事儿也差不多。我私下里查过一些蛛丝马迹,别的没查到,只是听人说过,你弟和那两个俊的人都同一个人处过对象,那女的吧,家里头背景挺大,我自己瞎猜了一个原因,你弟和那俩男的多半是被人蛊惑了,犯的事儿都是非法集资,说是要去羊城进货做生意,找邻居朋友筹了钱,把钱交给那女的,结果女的跑了,还出国了,抓不到。”
    谢迎春:“……”
    她当场就真情实感地骂了一句,“那猪脑子还想做生意?”
    她对那家人不待见是真的,但毕竟是亲弟,父母偏心,她不会怪到谢伟春头上,谢盼春做那龌龊事儿恶心她,她厌恶谢盼春,但谢伟春并没做过什么害她的事儿,充其量就是腆着二皮脸想找她要点钱,知道她不会开那个口子后,二皮脸也就没做啥死缠烂打的极品事儿。
    如果二皮脸真是做了什么触犯法律的事儿,谢迎春自然不会妨碍他把牢底坐穿,可这会儿听说二皮脸是被人坑骗的,正主出去逍遥法外了,二皮脸这个帮凶却遭了秧……谢迎春心里有些不爽。
    于泽听谢迎春说了这事儿之后,直接说,“这还不简单?你现在去津市走一趟,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该教训你弟就教训,该查背后的人就查,凭你肩上的衔儿,谁能拦得住你?”
    谢迎春赌气,“我才不回去。”
    眼看谢迎春的嘴撅得都能挂个油壶了,于泽怎么会看不穿谢迎春的心思?明明就是想回去处理这事儿,可是又因为当初的事情生气,抹不开面子,这才陷入了两难之中。
    于泽给谢迎春捏了捏肩,劝说,“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咱们也都不是当初那么年轻的人了,火气也该降一降了。原先我知道你同你娘家的关系不好,从来不敢劝你,这次却是想要劝一劝了。你同你娘家啊,没必要势同水火,实在觉得膈应难受,少来往就是。”
    “经过我奶这事儿,我现在算是想通了,家里人,就算有隔阂,那也不至于处成仇人。我感觉吧,你家里人大概也吃了教训,不然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不同你说?大概是真的不敢同你说了。”
    “咱连普通人都帮,没必要把亲戚当成死敌来防,你弟如果有本事有能力,可以让他跟着胜子学,如果没啥本事,那就从胜子那儿拿货,安安分分地经营一个商店,大富大贵不敢保证,日子顺顺溜溜地过下去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还有你爸妈,年纪也都不小了,之前那些气,该散就散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若不是真的恨家里人厌家里人,而只是因为置气,将来真的出点什么事儿,后悔的还是你。”
    “迎春,我知道你,心软嘴硬要面子,其实啊,很多事情都没必要那么要面子,从心一些,别想着想那想东想西……”
    谢迎春红了眼眶,给了于泽一个大白眼,然后才说,“瞧瞧您现在,身上的气儿和菩萨一样,搁我这儿普度众生呢!”
    她到底是把于泽的话都听了进去。
    等于老太太的头七过了,于泽带着两个孩子搭上周胜的顺风车回平沙市去了,于泽爸妈和黑脸婶子留在松原,打算给于老太太烧了七七之后再走,也同这边的老亲都走动走动,谢迎春开着车走了拐路,没直接经过国际庄穿过豫南回湘南,而是从国际庄拐去了津市。
    距离上次回津市,已经隔了好些年。
    谢迎春开车走在路上,她原先觉得津市的路很宽,这会儿却觉得有些窄,印象中三五个人并排着都能骑车通过的胡同,这会儿因为胡同两边都摆起了各式各样的摊儿,谢迎春的车开不进去,只能在马路边找了个空地儿把车挺好,自个儿拎着包下了车。
    这条胡同里住的人没什么大富大贵的,平时鲜少有小汽车停靠在路边,这会儿突然有小汽车停下,那些摆摊儿的人都抬起头来看向这边,在小摊边讲价砍价的人也都扭过头来看。
    车里走下一个面容冷情,衣着贵气,看着周身很有气质的女人。
    仔细看那女人的五官,在这一片儿住了多年的人都觉得有五六分的熟悉,可具体哪里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毕竟这张脸他们最近几年都没怎么见过。
    蹲在菜摊上买菜的赵婶儿频频回头看了好几眼,突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眼前一黑,喊出声,“迎春儿?是你么?迎春儿?”
    眼看着赵婶儿好像是要碰瓷儿,转着圈儿就要往倒摔,谢迎春哪能让这老邻居倒在地上,她疾走一步,抓住赵婶儿的胳膊把人给扶稳,等赵婶儿定了好一会儿神后,她才问,“赵婶儿,你这是怎么了?头晕呢?”
    听着这一声‘赵婶儿’,赵婶儿心里就确定了,面前这通身气质的女人就是老于家那出息了的二闺女。
    这会儿再看谢迎春,眉目之间可不就是当年那样子?只不过岁月流淌,当初那好看的眉眼长开了,看着越发贵气精致了。
    赵婶儿摆摆手,“没啥事,老毛病了。蹲坑蹲得时间长了都会头晕,扶墙站一会儿就好了。医生说是血压高,不是啥大事儿。迎春儿,你真是出息了啊,看看你衣裳这料子……对了,你这次是回来看你爸妈的吧,快去看看吧,那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生出来的讨债鬼,就快把你爸妈的骨髓都榨干了!哎,你说明明都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姐妹俩,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谢迎春愣住,“谢盼春又搞什么事了?不是说伟春被抓了么?谢盼春也出事了?”
    一个是‘伟春’,一个是连名带姓的‘谢盼春’,亲疏显而易见。
    赵婶儿提起这事儿来都替杜秀梅感觉生气,“那真是个讨债鬼,自个儿没本事,嫁的人也不是东西。李家那狗东西在的厂子里不是说要裁员么?呼吁双职工家庭的员工主动辞去一个工作,给厂子减负,说是会给补贴,刚好盼春觉得得带孩子,就把自己的工作辞了,李振军借着这机会受了表彰,升了职,成了厂子里的科长,回头就和一个外地来的女的勾搭在一块儿了,那李婆子也不是个正经玩意儿,听说那外地来的女的也怀孕了,直接就把盼春扫地出门了,连自个儿的亲孙子都不要,说那孩子脑子傻,一根筋,污了老李家的血脉。”
    赵婶儿说完之后,谢迎春深吸一口气,冷笑着吐出两个字,“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只有这么一更了……感谢在20200812 23:55:43~20200813 23:4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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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窝里横
    谢迎春听赵婶儿说了谢盼春身上发生的事儿, 只有一个感觉——毁三观。
    她原先觉得李振军老实巴交,算是个好人,还因为谢盼春做那龌龊事抢了李振军而沤了个半死, 这会儿猛然听赵婶儿说起最近两三年发生的事儿,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荒诞的想法——她是不是得谢谢谢盼春当初不折手段地从她手中抢走李振军?是不是还得谢谢谢父谢母, 当初劝着自己不要捡回李振军这个‘破烂’?
    于泽比李振军的本事强了不知道多少,赚的钱早就是李振军当一个科长赚十辈子都赚不到的了,人现在不老老实实地顾家?平时一下班就回家,偶尔出去和同系的老师出去吃个饭喝个酒, 也会同她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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