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离开后, 雪茶立即放下其他事,让人把还没卖出去几瓶的去疮膏全部撤了下来, 亲自和调香师傅一起琢磨如何精进产品, 正好小敏的脸上最近开始冒红点儿,便拿她做试验了。
    荣家, 荣庆林自从被书院开除之后,颓丧了很久,那段时间他茶不思饭不想, 整日与酒水作伴, 再不肯看书本一眼,荣大老爷见此扬言要把他赶回永平去,从此再也不管他。最后还是大夫人看不下去, 忍痛狠狠的抽了他两巴掌, 痛骂了一顿, 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大夫人刚从他那回来, 回到了自己房里才觉得浑身疲惫, 为了一双儿女她简直操碎了心。要说恨不恨吴弦, 她也恨,但她实在无力去管别人, 家里的烂摊子她必须收拾干净。
    最近后宅又有一个姨娘怀孕了,庶出的三小姐生了病,相公新收的通房偷偷吹枕边风……她要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贴身丫鬟把礼盒呈了上来, “夫人, 奴婢已经和醉玲珑谈好了, 这款香膏是专门为咱们研制的,已经找人试过了,对治疗红疮有一些效用。”
    大夫人亲自检查了一遍,“好,明日我亲自送进宫去。”除了家里的大小事,偶尔她还要替男人做一些不便做的事。
    后宫,已是中年的梅贵妃仍旧保持着良好的身段,不亚于少女。食指纤纤,白嫩光滑,可再看她的脸,却与玉手南辕北辙。
    不知是过敏了还是火气太旺,原本貌美无暇的脸上涨了许多红疙瘩,其中一些甚至冒了尖,流脓破水儿。太医院的方子她已经试过好几个了,苦药也吞了不少,仍旧是反反复复。糟了这么多罪还不能彻底根治,这让梅贵妃很是恼火!
    皇上已经好几天没到她这来了,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的风头就全被抢光了!
    又是一碗黑药汤端了上来,她稍稍闻了一下就皱紧了鼻子,“这是谁的药?”
    宫女毕恭毕敬的答道,“回娘娘,是张太医开的。”
    谁知,梅贵妃顿时大怒,把药碗给掀翻了,“又是他?太医院当真没人了吗?我喝了他多少药了?这脸上有好转吗?”
    “娘娘息怒,皇上已经下旨让太医院全力医治您的脸,一定会有办法的。”
    提起皇上,梅贵妃的理智回笼,“下去下去,从此我是不信那帮老太医了,等他们治好我的脸,我都老掉牙了。外面不是觐上了许多膏子吗?都给本宫拿上来!”
    很快梅贵妃眼前的地上就被铺满了,各色药膏加偏方数不胜数,其中还有观之可怖的活物。梅贵妃烦躁的摆摆手,让人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拿了下去。
    宫女们把剩下的东西一样样介绍给她听,“这是镇安侯夫人献上的药膏,说是根据家传的偏方做的。”
    梅贵妃忍着抓痒的冲动,不耐的说道:“扔出去!镇南侯夫人自己留了一脸坑,还敢说有什么秘方?”
    “这是工部侍郎荣起龄的夫人献上的香膏,说是特意委托京城知名的胭脂铺子醉玲珑为娘娘研制的,已经找人试过了,有效,而且没有不良反应。”
    梅贵妃听了终于有些满意,“留下,总算有个靠谱的,继续吧。”
    宫女随意拿起一个礼盒,看了眼上面的标签,微愣,“娘娘,这是户部尚书孟璟大人的夫人献上的,也是来自一家胭脂铺子。”
    “谁?孟璟的夫人?”不怪梅贵妃诧异,她在后宫叱咤风云这么多年,贵族和高官的夫人们哪个她不脸熟?唯有对孟夫人的印象十分模糊,实在是这家人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孟璟也是,她几次通过心腹暗示他站到五皇子的阵营,他偏偏装作听不懂,太极话说了几句就给推了回来。
    她心里一直对此不爽,但也找不到人家的毛病。
    这回这是怎么了?突然也赶起这波热闹,给她送起礼来了?
    “快把东西拿来,先用这个!”
    梅贵妃的一反常态让宫女很是不解,“娘娘,您不是一直瞧不上孟家吗?怎么还敢先用他家的东西?”
    “你不懂,越是这样谨慎的人做的事才越可靠。我瞧不上孟家是因为其不为我所用,并不是瞧不上他们的人品,这香膏一定是有用的。再说他们好不容易向本宫示好,本宫岂能不给这个面子?”
    “还是娘娘想的周全。”
    两个宫女服侍梅贵妃用清水净了脸,按照香膏附带的用法细心的涂抹到了她的脸上。
    刚刚涂了一点,梅贵妃就感觉被香膏覆盖的肌肤前所未有的凉爽舒适,对恢复往日容貌越发多了几分信心。
    雪茶为梅贵妃调制的方子费了很多心思,秉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原则,配方选择的都是温和无刺激的材料,用上了不会很快好,但坚持用下来,每一天都能看到效果。
    梅贵妃坚持用了两天就体会到了香膏制作人的心意,对孟家的心态一下子转变了许多。以往虽说她与孟璟没什么冲突,但也没少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
    她的脸一天天好转,到了恢复后期配合一起觐上的特制胭脂一起使用,面见外人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任何痕迹了。
    而这段时间差点被年轻妃子勾走了魂的皇上,也被她略施小计成功勾了回来,盛宠不衰。
    梅贵妃把孟夫人叫进了宫里,好生赏赐了一番,说了许多客气话。孟夫人也一改往日在人前的端庄,特别平易近人。梅贵妃还特意经她的手赏赐了如意阁,如意阁成了为她提供美颜用品的供应商之一。
    孟夫人带着厚赏出了宫,终于松了口气,梅贵妃这条线就算是搭上了,日后她好好经营着,将来必有用处。
    只不过,等孟璟回来,一辈子没真正红过脸的夫妻二人,因为这事吵的不可开交!
    孟琋听说父母吵起来本来没当回事儿,可一走到门外,顿时被里面的争吵声给惊着了。
    “愚妇!真是胡闹!朝堂上的事岂是妇人能掺合的?我立身持正了这么多年,绝不结党营私,更不偏向任何一位皇子,为的是什么?秀秀一家为的什么被流放边关?这才多少年,忘了吗?”
    若不是唐牧州当年多少沾上了争储的事儿,又怎会惹来险些满门倾覆的祸事!
    孟夫人刚和他据理力争了一通,激动的眼泪直流,“我怎么能忘?我若是忘了就不会做这等事!你也不看看十年前是什么时局,现在又是什么时局?你真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吗?以前没找到悦悦的时候还好,但你现在找到她了,你不只想大方的认亲,心里还想着找机会把唐家人弄回来,谈何容易?就算被你等到这个机会了,你得罪过多少人?到时候会有多少人给你使绊子?你想过没有?”
    孟璟头一次听夫人和他说这些,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气势一下子弱了,“那你也不该不和我商量一下。”
    “商量了你会同意吗?反正我已经替你迈出这一步了,我不能为了你的虚名把我的儿女拖进去,将来你为逆臣妹夫说话,圣心难测,我陪你吃苦也就算了,我不能让我的儿女受连累。”
    “娘子,瞧你说的,我不会让你们娘几个吃苦的。”
    “哼!那可说不好。”
    孟琋听里面不吵了,才敲门进去了,只见母亲背着身不看父亲,父亲一脸的窘迫,手足无措,原本理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可听完了娘子一番话,他居然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爹,刚才二老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觉得母亲的做法未尝不可,朝中的局势父亲看的清,皇上一直想削弱世家的影响力,德妃和贤妃身后的力量只是暂时维持平衡,皇上早晚会对其下手。梅贵妃出身乡野,二十年一直得宠,可见其头脑绝不简单,其所出的五皇子也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这样的女人对其适当的示好是十分必要的。”
    “哎……”孟璟长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显然是认同他的话的。
    他原想做个孤臣,踏踏实实的走完仕途。想要替唐家平反的事虽然一直压在他心里,但他知道那是无望的,因此从未做过什么。但自从找到了悦悦,他的心态就渐渐变了,既然丢了十年的小孩子都找的回来,那边关的几个大活人是不是也有机会回来呢?
    也许,他是该放手一搏,做些什么了。
    梅贵妃的脸终于治好了!所有送上过药膏和偏方的人家都在殷切的期待着贵妃的赏赐,希望这份天降的运气能落在自己家头上。
    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惊诧不已,居然是孟夫人领了赏赐?怎么会是她?孟家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不抢风头,这次居然不声不响的抢起来了!
    而且人家不抢则已,一抢一个准!
    各家对此都郁闷不已,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此时,荣家两口子也为此大吵了一架,只不过不同于孟夫人的是,大夫人处于绝对弱势。荣大老爷把心中的不甘尽数发泄到了大夫人身上,责备她做事不尽心,难怪会教出两个不成事的儿女来。
    大夫人绝望的流了一夜眼泪,从此彻底绝了对他的念想,不再奢望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怜惜。
    随着贵妃赏赐而来的,是如意阁的声名大噪,一下子令这个原本不甚亮眼的铺子客如潮涌,试问谁不想和当朝贵妃用同样的香膏啊?
    雪茶对此大感意外,她确实诚心把东西交上去了,但没想到贵妃真的会用啊!还得了这样的厚赏,真是走运了。
    董慧慧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雪茶!这下好了!咱们要赚大钱了!”
    雪茶回过味儿来也笑,“是啊,不过不能高兴的太早,来的都是贵客,告诉丫鬟们待客的时候一定要千般注意分寸,货品的品质也要更加严格,尽量不要惹麻烦。”
    “你说的对,那是不是还要再招几个人来?”
    “等晚上吴弦和宋羽回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吧。”
    除了宋羽,其他几人都不是做生意出身,原本如意阁只是吴家为了糊口开的一个小铺子而已,谁也想不到如今竟和当朝贵妃扯上了关系。一向自信的雪茶对铺子以后的发展也拿不定主意了。
    最后,经过几人慎重的商讨,决定暂不扩大店铺规模,一切等明年秋闱过了再说。虽是如此,货品的定价还有人员的配置都有一定的调整。
    转眼就到了年关,今天与往年大为不同,董慧慧的父母带着宋羽的父母特地来京城过年,顺便瞧瞧京城的风景。他们还带来了许多永平的特产干货,以及牛三和李光捎给大家的礼物。
    如意阁贴出了告示,本店腊月二十八开始歇业,初五开门。
    大家撸起了袖子,打算全心全意的过个好年!宋羽小两口买的房子小,在吴弦和雪茶的盛情邀请下,大家决定几家的年一起过。
    如意阁里里外外都被喜庆的红色装点满了,光大红灯笼就挂了好几个。
    书院放了大假,吴弦带着男人们上街采购年货,手里拿的是母亲和娘子们写的年货单子,满满的两页纸,从吃的火腿鲜肉,到瓜果茶叶,到鞭炮烟花……样样不落!天气骤冷,但大伙的心里却温暖如春。
    家里如此热闹,小小虎一点都不嫌烦,反正不管家里多了多少人,他都是众星捧月的那一个。整天笑嘻嘻的让人抱着瞧热闹,挂灯笼他要看,做年菜他也要看。
    众人皆被他机灵的小模样逗的前仰后合,不过这可苦了董慧慧。董娘子和宋娘子看小小虎看的眼馋,逮到她就要唠叨一通,肚子怎么还没消息?用不用开几幅药吃吃?是不是宋羽读书太用功冷落了她等等。
    董慧慧烦不胜烦,最后索性脚底抹油,跟吴弦他们一起带着整日笑呵呵的两位老爹逛京城去了!厨房是女人们的天地,她还是当个女汉子舒服。
    大年夜,所有人齐聚在一起,一片欢声笑语。灶房的门大开着,滚滚的热气争先恐后的往外冒,一阵阵扑鼻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两位母亲负责掌勺,几个丫鬟给她们打下手,雪茶和董慧慧则跑前跑后,负责倒水端菜。
    男人们也不闲着,劈柴打水这种活都是他们的,董老爹为了彰显自己这个老镖师的威力,亲自抡起了斧子,结果差点闪了腰,闹了一通笑话。
    整整摆了两大桌,父母亲人,丫鬟们护院们,还有董老爹随行的镖师们,菜色完全一样,在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全是家人。
    吴弦和宋羽把一大卷鞭炮抱了出来,往竹竿上挂,这时,大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这个时候了,家家户户都在团聚,天上飘着小雪,街上空无一人,会是谁?
    “我去开门。”小敏积极的站了起来,欢快的跑去开门。
    门一开,笑意盈盈的孟琋正站在门外。
    大敏高喊:“是哥哥的师兄来了!”
    正好吴弦和雪茶也出来了,赶紧把满身风雪的他往里迎,雪茶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小声埋怨道:“表哥怎么过来了?你一来谁陪着舅舅舅母?”
    孟琋笑道:“就是你舅舅让我来看一眼的,我若是不过来他心里才更不舒服。放心吧,我进去拜访一下就回去。”说着让心腹小厮把礼品交给了吴弦,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大一小三个红包给雪茶。
    “这两个大的是爹娘给你和小虎子的压岁钱,这个小的是我给的,这是表哥的私房钱,你可别嫌少。”
    雪茶眼里闪着泪花,“哪能呢?我都多大了还给压岁钱?”
    吴弦怕她绷不住,赶紧插科打诨,“师兄,你就不给你师弟点儿什么?”
    孟琋瞥了他一眼,“别以为过年就能松懈了,过几天我还要考校你,若是退步了,你要想想给我点儿什么才好。”
    “师兄,你这就过份了啊!”
    ……
    一路欢笑,孟琋与宋羽打了招呼,匆匆拜过其父母,就赶紧回去了。不过他回去的时候也没空着手,从几位长辈那里领了四个小红包,还带走了一大堆点心。
    炮竹隆隆,饺子腾腾,小小虎坐在吴弦的怀里,雪茶给他吹凉了一个饺子馅,碾碎了一点点喂他,抬眸的瞬间与吴弦对视,短短的一瞬,似有千言万语,又有万般柔肠。
    去年,也是过年。他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噩梦,幸好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再也不会让那样的事重来!未来的路还很长,经历了种种酸甜苦辣的他们,早已深深的明白,唯有相濡以沫和不断奋进,才能在这世上立的长久。
    京城荣家,这个年与以往有所不同,过去一年里荣老太君的身子越发不好,想念长子长孙,加上治病,终于离开了故土,于年前来到了京城。
    这下,荣庆林被书院开除的消息就再也瞒不住了,老太君得知真相那一刻起就直接一病不起了,整个年都是在病榻上过的,她苦苦支撑了几十年的信念一下子塌了大半。
    二房三房她是早不指望了,但求他们不惹祸就足够了,但是大房却不同!长子长孙是荣家全部的希望!
    她的长孙,才貌人品一流,为何会落得个被开除的下场?他竟会做下那等事?她不相信,并且还是和吴弦……
    当初瘦骨嶙峋领着妹妹来找她的那个孩子,油嘴滑舌却心地不赖的孩子,娶了她最喜欢的丫鬟后来恨上荣家的孩子。
    吴弦……他怎么就从一颗小草长成了一棵树呢,怎么就会长孙斗个你死我活,伤了荣家的根呢!
    她想不通,正如荣庆林被赶出书院那刻一样的想不通,或许这打击被比他来的还要深。
    对荣庆林而言,崩溃的十分单纯,就是不甘、就是恨。而对老太君而言,那种感觉就复杂的太多太多了。
    上一年对荣家而言是个多事之年,老母病重,儿子出事,老子在朝堂上也有诸多的不顺心。孟璟相继以国库空虚为由驳斥了他提出的好几项工程,并且几乎都被皇上批准了。
    然而下面的好多银子他早已经收下了,为此他也花出去了不少银子!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偏偏就出了差错,因此他恨孟璟恨的牙痒痒,简直是视他为头号仇敌。
    荣家这个年过的死气沉沉,丫鬟们都不敢笑一下,老太君病着,荣思玉整天魂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荣庆林陪父母吃了两口年饭,就不阴不阳的下去了。
    于是主桌上就剩下大老爷两口子了,大老爷气的当即摔了一个酒杯,吓的下面坐的妾氏和庶子女大气都不敢喘。
    董老爹一行人惦记着家中生意,年后就要打道回府了,令人高兴的是,在走前及时发现董慧慧怀了身孕。
    高兴归高兴,但这样一来,几位老人更放心不下了,都同意把董慧慧带回去照顾。然而董慧慧说什么也不干,如意阁如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这里面也有她的一分功劳,她干的正起劲呢,绝对不回去。
    宋羽也不同意,爹娘把慧慧带回去,估计要等孩子生了才肯放她,那他要孤零零的八个月!杀了他吧!
    最后他说,没有慧慧在身边我读不了书,这才作罢。
    董娘子还是难以安心,这丫头从小就是不省心的,头一次有身孕,万一让她折腾个好歹可怎么办吶?于是她挺起腰对自家相公说,“你一个人回去吧,我在这照顾闺女。”
    董老爹一听就不干了,宋羽没娘子不行,他也不行啊!娘子是他的贤内助,没她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夫妻二人各执一词,还是宋娘子给劝了下来,“你们就别吵了,慧慧是我的儿媳妇,已经是我们宋家人了。你们都回去,我留下来照顾她。你们都是好夫妻,我们家老宋离了我更开心呢!”
    说的宋老爹老脸一红,“瞎说什么!就这么定了,你留下吧。留意下京城有什么好买卖,将来没准儿咱家也搬来住。”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众人心中俱是满满的离情,却听董慧慧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我娘要是留下,非唠叨掉我半条命不可。”
    话音一落,突然被宋娘子拍了一下,“别胡说,肚里有孩子呢,以后说话要忌讳些,不能说死字、病字……”
    大家都被董慧慧瞠目结舌的样子逗笑了,雪茶满心羡慕,有娘唠叨真好。
    荣家老太君命大,熬过了这个寒冬。然而这个国家的寒冬才刚刚开始,不只西北的蛮族、北边的夷族也开始不老实了,不断骚扰边境百姓,有时甚至与官兵发生小规模冲突,以试探其底线。
    皇帝虽然年纪并不算大,但常年浸淫酒色,身体空虚,皇子夺嫡的态势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孟璟综合判断形势,边境最近两年绝对会起战火,到时候朝中更加不稳,随时会有大的动荡。他权衡再三,终于彻底把宝压在了梅贵妃和五皇子一派上,她对他而言是最稳妥也最有可能用上的一步棋。
    上层的风云如何变幻,普通百姓是感受不到的,如意阁的生意蒸蒸日上,雪茶也终于像个正经生意人了。小小虎已经可以满院子跑了,十分顽皮。
    有一次孟夫人过来找雪茶说话,一眼没看到,他竟悄悄的爬上人家的马车,也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
    雪茶送孟夫人出门,孟夫人拉开车帘的时候见凳子下面有个睡着的小宝贝,吓了一跳,雪茶更是后怕,这皮小子,才一岁多就这么淘气了,以后一定要狠狠管教他!这要是上了别人的马车还了得?
    她要把她抱下来,孟夫人没让,小声道:“就当是个意外,正好带回去给你舅舅瞧瞧,你舅舅一直想着呢,晚上我让你表哥送回来。”
    因为有这个小家伙在,如意阁里每天都有新鲜的趣事发生。
    转眼就到了秋天,三年一度的秋闱终于如约而至!
    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吴弦和宋羽却没有大家想象的紧张,依吴弦的话说,“平时已经尽力了,考不上就是天命,下次再努力就是了。”
    雪茶听了欣慰,他也成长了不少,已经不再是那个为考秀才而夜不能寐的毛头小子了。像上次一样,她亲自给他准备了各项用品,送他去的考场。
    考场外面人头攒动,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齐聚此处,董慧慧肚子大了,大家一致不同意她来。雪茶和宋娘子目送着吴弦和宋羽进了考场,转身正要离去。
    却如上次一般,对上了一人的目光。
    雪茶一惊,很好的掩饰了下去,荣庆林变化怎么会这么大?他比以前消瘦多了,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眉间似乎有一股散不掉的郁气,虽然五官没变,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完全变了。
    “雪茶。”
    “见过荣大少爷。”她说完就想走,又听他说了一句。
    “老太君在京城,她已经病了快一年了,你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她吧。你放心,我保证你登荣家的门不会有半点不愉快的事发生。”
    他急着解释,似乎在失去了读书人的名声之后,他不想让唯一的白月光心里也忌惮着他。
    雪茶顿了顿,在听到老太君病了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难免会痛。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动不动就哭,心软的一塌糊涂的小姑娘了,她也有了要守护的人。
    “不了,荣家的门槛太高,我怕自己绊倒。祝老太君福寿安康,我会替她老人家祈福的。”
    “雪茶!你当真这么狠心吗?”他的眉皱的更深了,沉痛的问道。
    然而,雪茶却再也没理他,和宋娘子一起走远了。
    小厮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大少爷,快进去吧!人越来越多了。”
    “好。”荣庆林有些恍惚,她竟连一句虚假的祝他高中的话都不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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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白天发文的誓言失败,禁止嘲笑。为毛感觉离结尾不太远了啊?明明还有好多要写的……这一定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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