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九渊道,如果我不答应呢他一见面就把底牌亮出来,要是自己不答应,蒋福又没了粮,他可两头都落不到好!
    蒋熙无所谓道,那也比便宜了大伯强,反正我有手有脚,肯定饿不死,何况还有爸在!
    蒋烈不会看着爸饿死,而爸不会看着他饿死,这个道理蒋熙昨天才想明白,可恨明白得太晚,否则他一定会早早就抱住蒋烈的大腿,而不是跟着爸爸讨好大伯!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要怪就怪蒋烈藏得太深,谁能想到那个被人占了房子抢了粮食都不吭一声的孬货会因为一只狗子和人拼命
    想到蒋焘身上的那几个窟窿,蒋熙到现在都后背发凉会咬人的狗不叫,古人诚不欺我!
    说到狗,蒋熙的目光忍不住地向蒋烈脚边蹲着的狗子飘去,待看到那一双泛着绿光的琥珀色眼睛时,脑海里突然浮出它一口咬穿蒋焘胳膊的画面,瞬间后悔自己这么单枪匹马、黑灯瞎火、贸贸然来找蒋烈了。
    主人已经是凶残万分,再加上一只战斗力爆表的狗,蒋熙越想越害怕,忍住拔腿逃跑的冲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道,不,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我先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倒退,在离蒋烈两步远的地方,一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疾步离开。
    冥九渊不知道他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半死,闻言还感叹蒋熙对蒋福真是恨得深沉,拼着自己受损也要让他不好过。到底还是年轻,做事全凭冲动喜好,不考虑利益得失,虽然有些蠢,但比起蒋福那些精明得把别人全当傻子的人就讨喜多了。
    冥九渊想到这里,叫住他,我答应了。
    已经走出五米远的蒋熙脚下一个趔趄,似惊似喜地回头,啊哦
    .
    今天蒋家下田的人不到昨天的一半,蒋福、蒋梅、曹安国、蒋兰、蒋熙都没有来,据说是生病了。知道内情的冥九渊笑笑不说话。
    一上午,蒋寿和谢文华时不时看向蒋烈,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冥九渊猜测两人在纠结要不要把粮食的事情告诉他,其实他们这种人是最痛苦的,坏不能坏的心安理得,好不能好的大义凛然,只能让良心被私欲拉扯煎熬。但通常情况下,私欲会战胜良知,这时他们会陷入更深的纠结中,但该拿的的东西一分不少。
    果然,蒋寿和谢文华的目光越来越躲闪,眉宇间的愧疚越来越深,但同时嘴巴也闭得越来越紧,最后转过身去不看蒋烈,好像这样就能少一些愧疚心虚。
    全程围观了他们的心里历程,冥九渊有些想笑,当然是讥笑。
    但很快,他就没工夫关注这两人了。
    因为蒋禄来了,来找他要粮。
    冥九渊一眼就看出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绊住自己的脚步拖延时间,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皱眉道,不是前天才给了你十斤吗
    蒋禄扯了扯裹在一只眼睛上的黑布,斜着另一只眼睛,不屑道,我们这么多人,那点儿粮食还不够塞牙缝的!
    这张狂的语气活像拦路打劫的山贼,配上那一副独眼龙的装扮,就更像了。
    冥九渊忍住笑意,点头,这倒是,有蒋福在,再多的东西也不够他lsquo;吃rsquo;的!
    他话里明明意有所指,但蒋禄愣是没听出来,反而抓着细枝末节道,什么蒋福,那是你大伯!
    冥九渊:
    看他杵在那里,蒋禄不耐烦道,别废话了,快给我粮食,我也不多要,五百斤就行!
    不给!冥九渊弯下腰,欻欻地割起小麦。
    蒋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不给我就一直跟着你,跟你回家!自己这样说,蒋烈肯定不敢回家了吧,蒋禄得意地暗笑。
    冥九渊握着镰刀的手顿住,直起身回头道,你跟着我也没用,我不会再拿自己的粮食喂那些白眼儿狼的!
    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的叔伯姑婶,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都是你爷爷奶奶把你惯坏了!
    冥九渊的脸沉下,不要提我爷爷奶奶!
    蒋禄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过了一会儿,撇撇嘴道,不提就不提!
    冥九渊继续割麦子。
    蒋禄四处打量着,突然问道,那只死狗呢
    冥九渊不理他。
    蒋禄不知不觉走到他旁边,继续道,要我说这么凶的畜生,早该杀了,省得哪天也咬你一口!
    冥九渊手上的力道一松,镰刀飞出去,刚好砸在他脚边一公分的地方,再往前一点,就插在了他脚背上。
    蒋禄尖叫着跳开,你干什么
    冥九渊把镰刀捡回来,抹掉刀刃上的泥土,神情淡淡道,狗子的事不用你管!
    蒋禄骂骂咧咧,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被咬死了也活该!
    冥九渊不自觉转动刀柄,利刃上的寒光正巧打在蒋禄脸上,他突然就怵了。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儿子吓住,轻咳一声故作淡定道,不说这些,你到底给不给我粮食,就算不管别人,还有你弟弟呢,他可是和你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亲弟弟,你妈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兄弟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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