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回忆了下,其实她问的也不多,多数时候是为了符合离家孩子的心情才做出的样子,至于兰若背着她流眼泪这事,她也知晓,那时候兰若跟她一样,被本家禁足在庸城,所以兰若的爹娘死时她都未能回到本家看上最后一眼,还是江洪钟派人处理好了兰若爹娘的后事。
    江兆不知江蘅内心所想,继续说道:那时候你这么想回家,怎么如今回家了,却如此担忧
    江蘅握着热气腾腾的茶碗,缓缓道:可能是因为,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个外人吧。
    她的眉眼隐在水雾当中,看不大真切,江兆以为她的眼里有泪光闪过,便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走吧。江兆站起身,道:宾客已登云山,是时候了。
    他走进屋,取出一顶斗笠,压在江蘅头上:你这副容貌,像了夫人八成,太惹眼,还是这样遮住的好。
    江蘅取下斗笠,抗议道:便是戴着斗笠,别人依旧可以看到,可有面具借我
    江兆抄着手,问:你要什么样的我这没有,但我知道一人能给你打出一个。
    江蘅思索了下,回道:要厉鬼样的,能吓着我那素未谋面的妹妹的。
    江兆嘿嘿笑了两声,道:走,我带你去打一顶厉鬼面去。
    江兆办事素来靠谱,江蘅对他很是信任,便把斗笠放回屋里,跟在他身后抄小路下了云山。
    第38章 师尊在上(七)
    再上云山时,江蘅脸上便戴着一副异常骇人的恶鬼面,红面獠牙,目含血光,以至于山路上不少看见她这副面具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给她让出道,因为这层缘故,他们登山登得一点都不堵。
    江蘅摸着脸上的恶鬼面,对它的效果很是满意,忽而想起一事,回头问江兆:兆叔,祖爷爷可有话传过来
    江兆冷不防对上江蘅脸上的那张恶鬼面,惊得脸皮都抽了抽,甚是不自在地稍稍移开点距离,才开口回道:老祖叮嘱属下多加看护小姐,莫要让小姐到处乱跑,等到寿宴结束,便早些回去。
    说罢,江兆手中化出一枚玉简,交给江蘅:老祖命我将此物交给小姐,若是遇上什么危险,便捏碎玉简,老祖会即刻赶至。
    江蘅接过玉简,有些感动。
    江洪钟地位尊崇,哪怕是本家遇难都不一定会亲自赶至,却愿意为了护她撕裂虚空赶至本家,原主一生坎坷凄凉,幸能有江洪钟对她掏心掏肺地好,也算不是孤独而终。
    因为身份比较尴尬,江蘅的席位并未安排在主位周围,而是较为靠近边缘,江蘅略有些可惜,她离主位有些远,约莫是吓不到那位致力于将她赶出江家的妹妹,但又有些庆幸,坐得偏僻些,即使她在寿宴上打盹也没有人会察觉。
    到场宾客众多,最惹人注目的是位居上位的几大家族及大宗派,仅是身后站着的随从人数都比下了不少小家族,排面十足。
    江蘅略略扫了一圈,没看见主角一行人,而后耳旁的嘈杂声低了几度,抬起头,原是江震天率众走了进来。
    江震天身后跟着越芳尘,再之后,便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妹妹江若。
    江若生得不似越芳尘那般绝色,但也算是难得的美人,身上穿着一件绣着金凰的华美衣裙,臂挽轻纱,额前一点落梅妆,甚是明艳动人。
    江蘅托着脸,懒懒望着他们。
    这场寿宴甚是古板无趣,唯独舞跳得极好,领舞的女子长得也很是秀丽,江蘅瞧着赏心悦目。耳旁再听些小道八卦,听闻上座那位仙极宗的大师兄,同时也是江若的未婚夫婿的男子,眼睛就没离开过领舞的美人,江蘅登时便觉得这场寿宴真真是有趣得紧,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试图融入那讲八卦的人群里。
    这位道友
    江蘅刚开口,那个滔滔不绝谈论八卦的肥胖壮年男子就被她的鬼面吓得噎了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
    江蘅也知道自己这副鬼面的杀伤力极大,便很是贴心地给了些时间让他缓缓,才继续说下去:这位道友,在下方才听着道友所言,有如拨云见日,对这仙道的理解更为深刻,在下谢蘅,不知道友名讳,可否有幸交个朋友
    好在那人身体康健,没吓出什么毛病来,而且盯着江蘅的鬼面看得时间长了,也就略微习惯了些,朝江蘅拱了拱手:在下范志张,道友慧眼识人,在下愧不敢当。
    听着这个名字,江蘅险些把持不住,好在她脸上还戴着鬼面,不曾被范志张发现她扭曲的神情。
    有范志张在,江蘅不多时便掌握了半个仙道的各路八卦奇谈,尤其是情爱相关,那可真叫一个荡气回肠错综复杂,登时连上座那些古板的脸都因为这些八卦而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范志张越发觉得跟江蘅甚是投缘,恨不得立刻跟她拜了把子,然而此处不太方便,他便豪爽地赠了江蘅一件信物,甚是罕见的钦原之喙,并非取自传说中神兽钦原,而是一种法器,内藏剧毒,毒雾可蔓延十里,使草木瞬枯。
    江蘅收下这样法器,幸好她跟着江洪钟混得久了,小金库里也藏了不少宝物,便还赠了范志张一件同品质的防身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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