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这样了,你同孤说孩子,孤不要孩子,孤就要她好好的!”慕容澹越听太医丞描述,越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他抓住太医丞的衣领,冷声威胁,“你若是调养不好她的身子,就见你祖宗去吧!”
    慕容澹想同虞年年要个孩子,不是他多喜欢孩子,而是想有个相连的血脉绑住她,如果这个绑住她的血脉,要用她安全来换,慕容澹宁愿不要。
    他有没有孩子根本不重要,只要他想要,天下前仆后继的便宜孩子多了去了,即便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都能学着稚童一样的语气喊他一声,“父王。”
    太医丞丝毫不怀疑慕容澹说话里的真实性,忙点头应了。
    宝应翻找了月事带,扶着虞年年去净房换上。
    她抱着带血的衣裳,灰溜溜的出去,慕容澹瞧那衣上的血迹,额头上青筋都跳的欢快。
    分明不多,还没有一个人死在他手里,溅在他身上的多。
    太医丞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赶紧解释,“正常女子都是如此,殿下不要过于担心。”
    虞年年喝了药之后,慕容澹在她口中塞了块儿蜜饯,她昏昏沉沉侧过身去,像虾米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小腹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慕容澹从背后揽住她,用自己的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小腹上。他体温比虞年年高许多。
    他从第一眼见虞年年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十分弱小的人,走路走不好,又不聪明,还执拗。但他没想到,她能脆弱成这个样子,时不时就会疼痛生病,像是玉娃娃,要好好捧着,不然落在地上就碎了。
    “年年,还疼不疼?”慕容澹小心翼翼将她额头前湿濡的碎发拨开,贴着她的耳廓轻声问。
    虞年年不想说话,但架不住他一直问,便从牙缝里挤了挤力气,“不……疼。”
    她回答的这么艰难,慕容澹知道她肯定是疼的,但却强忍着说不疼。
    “疼就说,我不会再嘲笑你的。”慕容澹卑微的同她说,近乎恳求。
    他希望年年有一日能回到以往对他的态度那样。
    虞年年以前在太尉府,让人欺负了,胳膊上青了一块儿,便来同他撒娇,他嫌烦,将人推开了。现在她疼的这么厉害,却一点儿都不与慕容澹抱怨了。
    不是她长大了,而是她不依赖慕容澹了。
    虞年年没说话,昏昏沉沉睡过去,她脑袋疼肚子也疼,不想理慕容澹的自我感动。
    慕容澹可能对她有真心吗?不可能的。
    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真心可言,无非就是觉得她态度转变过大,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他,所以觉得失去了,不甘心。
    等她真的再彻底依赖上慕容澹,恐怕他还会嫌自己烦。
    他现在想要她毫无芥蒂,如以前那样,她根本做不到,她对着慕容澹那张脸,都说不出一个好听的字。
    她现在只想看着慕容澹在她这儿受挫,抒发心中的不平之气,不平他当初的戏弄抛弃。
    但是她隐隐感觉只是言语上的奚落,并没有让慕容澹真的受挫,她也没有得到打击他的快感。
    醒来时候,已经是黄昏,慕容澹已经不在了,几个绿衣婢子站在床头,小心翼翼的探看她。
    太医丞的药十分奏效,她醒来之后除却觉得浑身酸软,疼痛已经削减了大半。
    几个人来将热粥端给她,“娘娘先暖暖胃。”
    粥还是五米粥,听他们说,五米粥在凉州代表吉祥安康,家里长辈经常会熬给小孩子喝,表达祝福。喝了五米粥的孩子,会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宝应这个话痨又开始跟虞年年絮絮叨叨,“殿下让厨房给娘娘做五米粥,是对娘娘祝福呢,希望娘娘健健康,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殿下对娘娘真好。一会儿外面熬的药就好了,娘娘吃完粥垫垫,奴就端过来给娘娘,是太医丞临走时候开的,专门调养身体,以后就不会疼了。”
    “奴闻着那药酸苦酸苦的,肯定不好喝,但为了身体,娘娘也得一日三次的喝了。”
    虞年年不打断她,她还能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将碎嘴子发挥到极致。
    “宝应,你走过的地方多,听没听过一句话。”虞年年问她。
    “什么话,奴若知道的话,肯定会好好告诉娘娘的,但是有可能奴也不知道。”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虞年年回想了一下,定是这八个字。
    宝应挠挠头,然后晃了晃脑袋,“这句没听说过,应当是什么书里写的吧。奴没读过书,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殿下读书多,娘娘不如去问问殿下,他肯定会告诉您。”
    虞年年略微有些失落。
    她若是平白去问慕容澹这一句话,总是感觉像暴露了什么,给她写竹简的人,分明不是只单单想教她这句话念什么。
    外面传来尖尖细细的声音,是慕容澹身边的一个宦官。
    慕容澹身边没有婢子,他又不想让那些男人见着虞年年,平日里送东西,都是让这个宦官来送。
    他生在凉州,那里彪悍,对太监这种阴阴柔柔,不男不女的生物没什么好感,现如今到了传话的时候,反倒有些用了。
    “娘娘,殿下新写的字帖,让奴给您送来。才刚写完,晾干笔墨,殿下就迫不及待想给您看了。”宦官面白无须,嘴甜腰弯,对着虞年年笑道。
    他手里捧着一沓丝帛,每一张上面都写了半个拳头那么大的字,笔画间是空的,方便虞年年在里头填写。
    “嗯,你放下好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对着太监那张谄媚到极致的嘴脸,说不出太冷硬的话。
    宦官笑嘻嘻将字帖放在床头的小几上退了出去。
    虞年年不慎扫过一眼,只见一入眼的就是十六个大字,“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文~
    《宫廷选秀101》瑚图
    被黑幕掉名次的选秀节目练习生刘妙,一夜买醉后竟穿成了大邺年轻貌美的小太后。
    接连几日的郁郁寡欢,刘妙终于想通了,她现在可是大夏权力地位最高的女子!正巧她要给庶子皇帝选秀,扩充后宫,那何不搞她个宫廷选秀版101??
    于是她大手一挥,太后懿旨就这么颁了下去。
    来啊,给哀家广选天下美人,凑齐101位!就在宫里头来一场battle。
    弹琴、跳舞、作画、吟诗、唱曲、或是刺绣女工什么的也好啊,今年咱们后宫选秀也来比比综合实力。
    最后选出十一位最优秀的美人儿,充入后宫,c位那必然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后!
    刘妙沾沾自喜,可礼部尚书霍绥这个土著古代人‘迂腐’得很,气势汹汹地拿着懿旨来“兴师问罪”。
    “胡闹,太后娘娘这就是胡闹!”
    “这怎么能是胡闹呢!这是综合评判,是公平公正公开,是勇于创新!”
    第43章
    虞年年见那十六个字, 心神一动,觉得自己不用费尽心思去理解琢磨了。
    慕容澹每次给她写完字帖后,晚上都会给她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虞年年讨厌慕容澹,但她跟知识没仇, 每次听的还挺认真。
    她第一次这么期待慕容澹回来。
    外头沉沉压下云来, 连带着寝殿里都是沉顿的, 还没过子时就要点灯。
    婢子抱着洗干净的狗子过来给虞年年解闷。
    狗子许久不见她, 亲热的往她怀里钻, 活蹦乱跳的像是只泥鳅, 虞年年问, “大鹅呢?”
    婢女们面面相觑, 不知道虞年年怎么还惦记着那只凶巴巴的大鹅, 但还是将它带来过来。
    它一进来, 原本活蹦乱跳的狗子就乖乖让出位置,找了个角落趴着, 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虞年年一边摸着鹅,一边听她们讲外面发生的事儿解闷。
    外面秋雨噼噼啪啪的往下砸着, 室内一片温馨, 倒是许久没有这么和谐过。
    几个婢子将帐子都拉下来,干脆把外面的光都遮起来,是一副极好的讲故事氛围。
    伺候的人都知道娘娘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年纪也轻,没那么一套繁琐的规矩,也不是十分严厉,平日里也喜欢同她说些趣事解闷,只要躲着别让殿下瞧见就行。
    殿下倒不是生气,他反倒让她们多同娘娘说话, 只是殿下眼神里的嫉妒,快要将她们烧死了。
    “最近啊,最近听说,最近可热闹了……”宝应抱着虞年年给的一捧干果坐在胡床上,身侧的一个女婢娇笑着搡了她一下,“你快别说了,一句话能拆分成十句来说,一个故事磨磨唧唧的,让我来。”
    虞年年便也抓了一把干果给她,兴致被她们挑起来了,“你快说。”
    “前几天虞太尉不是刚娶了琅琊王氏孀居的女郎,因是陛下亲自指婚,所以婚仪办得浩浩荡荡极为气派。王氏是个极讲规矩的,成婚第二日便等着妾室和庶子女的拜见,还纷纷为他们准备的见面礼。
    结果一问才知道,府里的人都被半卖的让虞太尉送走了,只剩个郎君和女郎。”
    “王夫人的脸当场就不好看了,觉得虞太尉这样做丢了太尉府的脸,连带着她也没光。原本这还能忍,结果第三天,那唯一的郎君,喝醉酒后竟强迫了她的一个陪嫁婢女,逼得那婢女跳了湖。
    琅琊王氏本就是前朝遗贵,风气还与讲究礼法的前朝相仿。
    现在受不了如此糜乱的风气,又感到被一个庶子欺压到头上羞辱万分,一气之下就回了琅琊。虞太尉大为丢脸,狠狠鞭笞了庶子,告假去琅琊追人了。”
    “好不容易将人追回来了,听说虞太尉打上了王夫人嫁妆的事儿,王夫人这次便带着嫁妆回了琅琊,虞太尉又去追人了,不知道能不能追回来。”
    大家还在七嘴八舌议论,“听说陛下也生气了,下令虞太尉要是不能将人追回来,就要免他的官。”
    琅琊王氏是狩阳帝的忠实拥簇者,每年为他私下贡来的好东西不计其数,要是偏心,皇帝肯定偏心王氏。只会觉得他如此信任虞太尉,结果他这么不着调,丢了他的脸。
    连媳妇嫁妆的主意都要打,简直丢人!
    几个人跟着笑起来,她们并不知道虞年年是太尉府送来的,也不知道虞年年就是虞太尉的亲生女儿,所以谈论的肆意,
    虞年年觉得虞珩渊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儿,丝毫不奇怪,太尉府那么多漂亮女孩,他哪个不想方设法动一动?
    对于虞太尉在新夫人那儿吃了瘪,虞年年倒也有几分高兴,也不在意她们谈论的是自己血缘上父亲。虞太尉从不拿他们当人看待,她自己也没有那么好的心肠,希望他顺顺利利。
    太子和虞令月的婚期原本定在九月十八,但虞寄白测算天象,九月十八正是摘星楼观星的最好日子,狩阳帝在儿子成婚和哄萱女高兴之间,没有丝毫犹豫的就选了萱女,将太子的婚期推迟了,推迟到九月二十一。
    太尉府里,虞年年唯一能挂心的,也就是虞令月,她有点凶巴巴的,却和萱女一样,是个好姑娘。虽然身不由己,却莫名飒爽。
    听说她要嫁给太子,但太子不是什么好人,虞年年为她担心。但若是虞令月不嫁给太子,那也不知道要被虞太尉为了钱财,嫁给什么样的歪瓜裂枣。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虞令月是嫁给太子好还是不嫁给太子好。
    虞年年临走那天,虞令月过来给她送行,将手里的琵琶递给她,“徐娘子让我给你的。”
    琵琶被重新打理过,不知是徐娘子的手笔还是虞令月的。
    虞年年忍不住对她说,“你要好好的。”
    虞令月不耐烦嗤笑,“肯定比你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她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明知道会令自己受伤的事儿,少做。我明白你想要的,但不表示赞同。”
    虞令月说的是那次比舞,虞年年想要那枚玉佩,她明知道虞年年得到了,其实会受到欺负排挤,但她还是帮虞年年说话。因为她晓得虞年年知道获得玉佩代价,但既然决定取胜,就是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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