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对面拿报表的人也试探开口:“那个……总裁。”
    “知道了,我在听。”程懿对着无线耳机缓缓道,“南湖湾的开发,然后?”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明明他都说了结束,只不过因为苏礼来了,他没来得及退出,对面居然又开始继续汇报,甚至话还更多了。
    感觉到蓝牙耳机里传出的各种词汇,苏礼又扭了扭身子,握住程懿手腕:“要么我还是自己来吧,你忙你的。”
    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播男朋友给自己涂药,怎么说,感觉自己面子也太大了。
    “没事,”脸颊处冰冰凉凉的感受仍在延续,她听见程懿道,“下巴你看不到,我来就好。”
    他指腹处的脉搏跳动传来,仿佛能隔着皮肤直达她的心脏,在胸腔某处也惹起回应一般的共振。
    心跳得有些快。
    修灯那次,他明明已经坐电梯离开,她却觉得他好像还在,心绪泛起涟漪;
    再到后来,打算确认关系那天,她在超市装完最后一盒牛奶,抬头就看到他突然出现,心跳漏了一拍,心情也无端变好;
    最后是今天——
    她无比确定,面前的是为她而改变过的、崭新的程懿,而她对此刻的这个人动心。
    无关于任何,这是第二次的心跳,命运给了他们重新相爱的序章。
    结束完涂药,她几乎逃也似的出了办公室,迎面撞上何栋。
    “苏小姐好,”何栋笑得春风拂面,“脸上好些了吗?”
    苏礼:“你也知道这事儿?”
    “是的,总裁为您可是大费周章地找了很久,才找到了最适合涂上脸的药。”
    “祝您早日恢复。”
    何栋鞠了个躬,然后闪进了秘书室。
    ///
    苏礼若有所思地刚回到家,迎面就撞见了吕怡然。
    这个平时几乎都在二楼、跟她们毫无交集的室友,此刻正坐在陶竹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自己的男朋友。
    “我们虽然是异地,但他也不能这样吧。要不是无意从他学弟的口中得知,我还不知道他每周都要和组员约饭!”
    “而且组员还是女的,全程就只有他们俩,他每次还送人家回家!这算什么啊?约会?烛光晚餐?”
    “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想法,这都是背叛吧?!”
    “他还不承认,非说是正常交际,我正常他奶奶个闷兜蛤蟆罗圈屁!!”
    第一面起就中英交杂的吕怡然,现在骂人倒是用汉语用得很溜。
    一般这种时候,另一方都要扮演很好的聆听者与控诉者。
    陶竹也不例外,此刻不住地点着头:“确实,而且他怎么可能没有那种想法呢?能每周风雨无阻地出去约饭,说是清白的谁信啊。”
    吕怡然用力地擦了擦鼻子,恶狠狠道:“什么男人啊这是,男人都是傻逼吧!”
    陶竹点头,“你何必受这个气。”
    “没错,”吕怡然笔直看向陶竹,“那我是不是应该分手?”
    陶竹:“当然了!不分留着过年吗!”
    “ok,我know了,等会就上去跟他说,wait a moment。”
    ……
    吕怡然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还坚定地咬了几下牙。
    见人离开,陶竹才躺在沙发上喘出一口气,跟苏礼说:“你和程懿可别这样,我受不住。”
    “每天在我旁边按一日三餐吵架,我怕是要神经衰弱。”
    苏礼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当情感发泄桶辛苦了,走吧,请你出去吃饭。”
    陶竹立刻腾了起来:“忽然一点也不累了呢,出发!”
    “……”
    二人吃完又逛了街,等回去时已经九点多了。
    起先她们还没意识到什么,只是感觉哪里有点小响动。
    直到二人变得安静,坐在床上,感觉天花板好像在震……
    二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大约十分钟,头顶这才传来熟悉的声音。
    吕怡然:“honey,啊,你好坏啊……”
    两个人玩得非常尽兴,非常旁若无人,暧昧的娇喘封不住地从外溢出,激烈得床板都好似在响。
    苏礼:???
    这时,也听不下去的郭丁兰从楼上走了下来,发现她们二人的表情,淡定回:“男朋友下午坐高铁来找她了,和好了。”
    陶竹表情僵硬:“……和好了?”
    郭丁兰示意楼上:“好得不能再好,五个小时没开房门了,还要住好几天呢。”
    陶竹气得天灵盖冒烟:“那我这算啥啊!妈的,再也不掺和人家感情的事了,跟人家一个鼻孔出气,我气个半死,人家转眼就甜心宝贝哈尼酱。”
    “又不分手!问我干嘛!!!!”
    苏礼:“你冷静点。”
    “我冷静个屁,这合理吗,她自己把男朋友骂得像路边狗都不理的废品垃圾一样,我累死累活共情地骂了四十多分钟,转眼告诉我和好了!!!”
    “那我呢!!我的时间不是时间,我说的话是放屁吗!!!”
    “算了,”陶竹把被子往上一拉,“睡着了就不生气了。”
    房内很快熄灯,然而楼上的响动始终没停,床响结束之后,又开始转为笑闹声。
    苏礼睡得迷迷糊糊,听见陶竹小声说:“睡着了吗?我气得睡不着,刚好小姨明天生日,我带猫回去了。”
    苏礼跟周公大战几百回合,这才想着回一声好,可刚开了口,陶竹就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出声之后,苏礼的意识也慢慢清醒过来,楼上的床又开始了,二十分钟一次,她开了灯,坐起身来。
    柴柴也醒了,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发出想要睡觉的声音。
    想到这人还要住好几天,苏礼也收拾了一下东西,把衣服都装进包里,带着柴柴离开了。
    她刚从梦中醒来,还有点不清醒,走出小区之后被风一吹,一个激灵,思绪回笼。
    她现在该去哪儿?
    回家又要被盘问,她包里还装着一件程懿的外套。
    苏礼本打算去酒店开个房间,但她想要的房型都售空了,车子兜兜转转,就开到了空中花园附近。
    缓缓地,她将目光投向那栋别墅。
    程懿应该不住这吧?她借住一晚应该不要紧吧?
    畅通无阻地进去之后,苏礼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没刷牙,于是赶紧拿出牙刷补刷。
    牙刷本还嗡嗡震动得挺有规律,结果毫无预兆地大响了声,苏礼含着泡沫,奇怪地拿出来仔细端详,看是不是哪儿坏了。
    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异常,她一抬头,镜子里面倒映出略有些错愕的程懿。
    ?!
    苏礼蓦地回过头:“你回来了?!”
    说完后,她又赶紧补充道:“那个……我室友带男朋友回去了,我没订到合适的酒店,就借住一下。刚本来打算……刷完牙就跟你说一声的。”
    程懿像是在分辨她的真实性,盯了她半晌,才低头藏走唇畔那点隐约的笑意。
    他说:“那就别回去了吧。”
    苏礼:“啊?”
    “我是说,”男人轻咳,“想住多久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苏礼点点头,摸着脖子,感觉这大半夜的,气氛有点怪异。
    于是她问:“你呢,你平时住这里吗?”
    “没,今天是刚好这里近,就过来了。”
    幸好过来了。
    苏礼“噢”了声,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吊带,提了提肩带才说:“那我随便选房间吗?”
    “嗯,都可以。”
    程懿正要继续说,柴柴一个猛冲到了他面前,兴奋地围着男人转圈。
    程懿摸着它的下巴:“我住的房间比较舒服,想睡我……”
    柴柴用爪子抱住他的腿,男人猝不及防被打断,顿了下才道:“的房间吗。”
    苏礼:“……”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程懿问自己想不想睡他。
    “不用了,我不挑的,都可以。”苏礼在心里默默地揍了狗,选了个最靠近的房间钻了进去,“晚安。”
    她知道程懿睡的是主卧,当时主卧肯定是为他们二人而设计的,自然最舒服。
    但这个情况……跑过去睡,岂不是太、太那个什么了。
    方才听到的那些暧昧声音又突然跳进了脑海,苏礼轻咳两声,赶走不好的念头,火速闭上眼睡觉了。
    但是没有睡得太好,程懿五点钟离开,她还是知道。
    男人离开前似是在她房门口站了会儿,怕吵醒她,最终没有开门,轻手轻脚地离开。
    苏礼起床吃了点东西,遛了狗,又开始困了,一头栽到沙发上开始睡回笼觉。
    这是她的习惯,回笼觉不能在床上,否则睡不着。
    但她没有意识到,程懿一贯会在九点左右给她发消息,然而今天九点她睡得昏天黑地,手机塞在房间的枕头下面,打进了三个电话她也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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