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家焦头烂额的时候,顾宴也接到一个电话:“哪位?”
    裴青临在电话那头悠然地道:“顾少爷。”
    顾宴皱了皱眉:“裴总?”他试探道:“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裴青临笑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顾少爷那里有乔姗和楚盼兮对话的照片和视频,对吗?”
    顾宴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昨天拍了一张照片,本来只是为了质问楚盼兮,后来断断续续听到她们要去女更衣室偷拍沈语迟的事儿,这才鬼使神差把两人的对话录了下来...
    可...裴青临是怎么知道的?
    他沉默了下:“我不明白裴总的意思。”
    尽管他对楚盼兮的人品失望透顶,但他也知道那个视频放出来意味着什么——他不想看到曾经怜惜过的小妹妹身败名裂。
    裴青临在电话那头又笑了声:“不想看到曾经有好感的女孩身败名裂?”
    其实裴青临已经拿到了酒店停车场的监控,他也是通过监控看到顾宴进行拍摄的,但监控视频缺乏清晰度和完整性,他正在让技术人员修复,用它作为证据倒也够了,但它无疑是比顾宴专门拍下的视频稍逊一筹的,顾宴肯把手头的视频拿出来,当然是最好的。
    顾宴心思被他一字不差地说中,不免沉默下来。
    裴青临有几分了解顾宴的性子,对这种人,利诱是没用的,他调整了一下说话方式,沉吟道:“微博上发生的事儿你都看到了吗?”他不等顾宴反应,慢慢道:“本来是楚盼兮打算对语迟下手,在更衣室偷拍她的照片,让她身败名裂,现在事情败露,她又反咬一口,继续抹黑语迟。”
    他低笑了声:“毕竟是顾少心仪的人,哪怕她吸着语迟的血往上爬,顾少也一定会袒护的,对吗?”
    顾宴被他讽刺的皱了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迟疑了下:“我没有想过要害沈语迟。”
    “你现在的行为,不就是在帮楚盼兮隐瞒吗?这跟直接害语迟有什么区别?难道不作为就不算是助纣为虐了?”裴青临说话一向一针见血,淡淡道:“你最好清醒点,你曾经抱有好感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存在过,她也用不着你的保护。”
    顾宴脸色微变,再次沉默下来。
    虽然裴青临的语气让他十分讨厌,但他说的每个字都十分诛心,裴青临道:“希望顾少能尽早想通。”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裴青临希望顾宴能识相点,不然他就得动用其他手段让他就范了。
    幸好顾宴比他想的能拎得清一点,他的邮箱很快收到一条陌生的信件,附件内容是楚盼兮和乔姗谈话的视频。
    裴青临满意地微勾唇角。
    ......
    第二天,沈语迟的微博和im的官微联手发了两条视频,第一条视频是楚盼兮和乔姗的谈话,第二天则是乔姗等人尾.随沈语迟进入更衣室偷拍,微博上没配什么煽情的文字,简洁明了地说明了楚盼兮让人偷拍沈语迟更衣室照片,沈语迟气不过这才对她动手的事。
    ——网上一片哗然!
    在国内的大环境下,一个女孩子的裸.照被泄露意味着什么,她以后会遭遇怎么样的恶意,用膝盖都能想出来。这种毁三观的剧情就连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楚盼兮居然真的做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天我的天,太可怕了!不知道小沈妹妹有没有事,小沈妹妹加油啊!】
    【小沈妹妹应该是没事的,希望家里人保护好沈妹妹啊!】
    【(大哭)沈董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他要知道沈妹妹遭遇这么恶毒的事,该有多心疼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楚盼兮这么恶毒的人?我看着视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语迟到底哪里得罪楚盼兮了,要被她这么算计?】
    【果然,什么单纯无邪小白花人设都是装的,她就是条披着美人皮的毒蛇,才十来岁就敢这么害人,长大了那还得了?】
    【以后谁要是挡了楚盼兮的路,楚盼兮是不是要直接果果去杀人啊?】
    【(微笑)希望楚盼兮进局子的赞我。】
    【(跪地)我错了,我原来喜欢楚盼兮,所以总是跟风黑沈语迟,现在我发现她才是真的惨...】
    【现在没人拿楚盼兮挨打的事儿出来洗吧?前几天那些上蹿下跳说楚盼兮委屈的人呢?】
    【沈语迟够善良的了,要是我遇到这种事,不把她打的住院半年不算完!】
    原本还对楚盼兮抱有好感和怜惜的,见到这些视频,那点子好感瞬间荡然无存。随着网上越来越盛的讨伐声,楚盼兮还被冠以一个外号——白莲夜叉。
    楚盼兮最近连大门都不敢出,只要一出家门,少说也得带上十来个保安,生怕被网民的吐沫星子淹死。
    楚家已经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希望把楚盼兮压住舆论,但完全挡不住网友们汹涌的愤怒。
    楚盼兮甚至还打电话给顾宴,结果顾宴直接拒绝接听,她又直接去了顾家大宅,这回倒是有人见她,不过接待她的管家直接告诉她,顾家一向爱惜羽毛,不会和声名狼藉的企业合作。
    楚盼兮抖着手指翻看快要被□□挤爆的微博,脸色灰败地瘫坐在别墅的沙发上。
    楚父上头和原配有两个儿子,女儿却只有楚盼兮一个,他不免对女儿多了几分疼惜,见她失魂落魄,不免安慰她:“娱乐圈里很多负面新闻有石锤的明星,他们沉寂个几年之后,都成功洗白再次复出了,你这个事情不大不小,再说你还年轻,网民的记忆都是很短暂的,等到你二十一二的时候再次复出,他们说不定已经忘记这事儿了。”
    这话倒也不全是安慰,娱乐圈确实很多小三上位成功,挤走原配嫁给富豪的女星,和有女朋友老婆还劈腿养鱼的男星,最后不都靠着才华或者人设洗白了,跟他们比起来,楚盼兮这事儿都不算大了。
    楚盼兮神色仍有些郁郁,不过听爸爸这么说,眼底还生出几分光彩来。
    ......
    楚家现在采取的是装死政策,打死不回应不道歉,在微博上装聋作哑,任由你网民怎么骂,他们只偶尔宣发一下艺人的活动,就再没有别的态度了。
    沈语迟好歹也在im打工那么久了,对娱乐圈的套路多多少少熟悉了点,噘嘴道:“他们这是装死呢,打算等风头过去,过几年再让楚盼兮复出。”
    裴青临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哪有那么容易。”
    她哼了声,郁闷又有点无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娱乐圈的套路,只要楚家不破产,楚盼兮有背景支撑,早晚有复出的时候。”
    裴青临突然转过头,勾唇笑看她一眼:“你说的很对。”
    沈语迟一脸茫然:“啊?”她说啥了?
    ......
    楚家本以为装死就能暂时避过风头,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并不止这些。
    楚盼兮前些日子签下的几个代言的牌子,不光提出了解约,还和楚河娱乐公司打起了官司,索赔高额形象损失费。
    楚河还没思索出应对方法呢,很快又传来一个噩耗——楚盼兮即将参演的那部大制作民国戏,也宣布和楚盼兮解约。
    这部戏是楚河花了大价钱帮叶清浅谈下的,后来大概是觉着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所以就又花了一大笔钱,把楚盼兮也塞进了剧组,让她出演一个少年时的女主。
    这些投进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银,楚父心疼的无以复加,还不得不召开会议,安抚员工:“虽然盼兮那边出了岔子,但叶清浅好在还是主演,只要她这部剧演好,大爆的可能性在七成,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这些日子损失的钱,未来还是可以争取回来的。”
    这么说着说着,楚父也觉得得到了一丝安慰。
    然而事实证明,不是主角的话,千万别随便立flag,等到网上讨伐楚盼兮的声音稍有平息,热搜上又出现一条惊爆内容【叶清浅酒店和男友激吻,旁若无人亲密缠绵。】
    如果说楚盼兮的负面影响还能稍稍遏止的话,叶清浅这事真是想压都压不住了。
    首先,叶清浅走的一直是清纯优雅仙女路线,虽然随着年纪渐长,也试图转型,不过都不怎么成功,并且她也对外一直宣称没有男友,本来拥有一大票狂热男友粉,现在监控视频一出,那些和人亲热,举止开放的镜头成功在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些花了不少钱的直男粉头一个不干。
    其次,她搭上的那个富二代有个名义上的女朋友,虽然两边是家族联姻,但女方家的背景深厚,就算没感情也见不得叶清浅和富二代这般打脸,于是毫不犹豫展开了对叶清浅的报复。
    最后,叶清浅参演的民国戏,她要演出的是一个光明正直勇敢善良聪慧的女英雄,而且这名女英雄在现实中是有原型的,出了这档子事,女英雄的后裔头一个抵制叶清浅演这位伟人,观众也表示荧幕上光正伟的形象和现实中的激吻十八摸差得太远,自发地发起了抵制活动。
    这下剧组就算收楚家再多钱,也不敢再用叶清浅了,而且这次事故是叶清浅那边的过失,剧组解约不需要赔付任何违约金,甚至还保留了追讨赔偿的权利。
    这下子,找楚盼兮要违约金的,找叶清浅赔付违约金的都赶到一块了,而且当初楚家在两人身上投了大笔金钱,现在不光这些钱打了水漂,还得欠下一大笔外债,后路被彻底断绝。
    如此艰难运转了一阵,楚河娱乐公司终于宣布破产倒闭,就连楚家其他的生意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流动资金短缺,资金周转不灵,其中几个房产公司也相继宣布破产。
    楚家就这么从富甲一方的世家,沦为了普通富足人家,被迫搬出来超豪华的联排别墅区。
    ......
    作为楚河的老对头,两家掰头不是一次两次了,i更是m毫不掩饰幸灾乐祸,中高层还举办了一个低调的小宴会,陈秋不免跟沈语迟感慨:“我就说嘛,当初裴总怎么那么轻易地就放叶清浅带着人脉资源走了,原来他那时候就布好了局,一步步引着楚家往里跳。”
    沈语迟愣了下,她看沈语迟跟自己女儿似的,便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那时候的叶清浅就被裴总当成的诱饵,迫使楚家在叶清浅身上投入了大量资金,直到现在,裴总才终于开始收线。”她不免佩服:“这份心机,几人能有?”
    沈语迟正要说话,突然手机铃声响了,她掏出一看,发现是秦佩月打来的。
    她怔了片刻,拿着手机去找裴青临讨主意了:“裴姨,你看...”
    裴青临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一压:“接吧。”他补了句:“我陪你。”
    两人走到一处安静些的休息室,沈语迟深吸了口气,这才按下通话键,有些紧张地开口:“妈?”
    秦佩月的声音带了些哭腔,语调略显萎靡:“语迟...”
    作为楚盼兮的母亲,楚家现任的女主人,她这些日子也受到不少责怪,很多网友觉得她太过偏心楚盼兮,才会让楚盼兮如此恶毒,如此表里不一,她才是这一切的根源。
    虽然她在娱乐圈的地位仍在,但热度和风评无疑下降了很多。
    沈语迟心里一沉:“妈,你说。”
    秦佩月哽咽了下,语调伤心至极:“以前都是妈妈的不对,妈妈忽略了你,但这次就算妈妈求你了...你放过盼兮,放过楚家好不好?”
    果然...沈语迟沉默下来。
    秦佩月没发觉她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道:“前几天盼兮去看了心理医生,她已经得上了抑郁症...家里现在也乱的不成样子,借机打官司的,勒索的,数不胜数,盼兮和楚家都身败名裂了...妈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语迟,你难道想把妈妈逼上死路吗?”
    沈语迟开的是外放,裴青临把秦佩月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他见沈语迟神色郁然,不由蹙了蹙眉,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秦佩月在那头又道:“你看在妈妈辛苦怀你的份上,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他见秦佩月这么咄咄逼人,伸手想接过手机,沈语迟却突然抬起头,冲他摆了摆手,低声道:“妈...”
    她叹了口气,眼神从希冀变得失望,最后坚定起来:“楚盼兮打算在更衣室拍我的事,你提前知道吗?”
    秦佩月在那头愣了下,似乎想要回答,沈语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就问你一句,假如楚盼兮的计划成功,我的更衣视频真的流传出去,今天身败名裂的是我,你会有什么反应?你也会像现在一样,用性命和恩情逼迫楚盼兮放过我吗?”
    秦佩月停顿了片刻,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不自在,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语迟,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沈语迟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她在秦佩月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轻轻问道:“既然都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总是要求我退让?”
    秦佩月本来还准备了一套声情并茂的劝说,闻言顿时哑了火,母女俩在电话两边齐齐沉默了。
    裴青临几不可查地叹了声,伸手挂断了电话。
    他看她一眼:“明知道结果的问题,何必问出来给自己添堵?”
    沈语迟出事,秦佩月或许会难过会堵心一阵,但她最后依然会站到楚盼兮这边。
    她看着休息室的一副大地之母的油画走神:“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好像永远会站在楚盼兮那边,不管我怎么努力,我考试的成绩再好,我课外活动做的再出色,妈妈最喜欢的孩子永远是楚盼兮。我越在意妈妈的看法,她好像就越不在意我,我爸都说我钻牛角尖了。”
    裴青临手指蹭了蹭她的脸:“现在呢?你最在意的是谁?”
    她突然转过来,一言不发地伸手抱住裴青临。
    裴青临含笑看她:“是我吗?”
    沈语迟在他怀里重重点头:“幸好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她小声道:“我已经想不出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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