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有互相熟悉的官家小姐相约明天一起去红妆店铺里看看。平阳郡主百无聊赖地转着茶杯,随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她忽然听到有人在旁边惊呼了一声。她循声望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多人都看向她这边。
    平阳郡主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吗?”
    “你簪上的珠子在发光,”王贵妃之前听了李画盈和众人的对话,知道平阳郡主所佩戴的也是出自于李画盈的红妆,“是夜明珠吧?与平阳郡主倒是相配,世子妃真是有心了。”
    晏凤清愣了愣,随手将那簪子拔了下来,放在掌心里一看,原本镶在上面的那颗不怎么起眼的柱子,此时竟散发着莹润的淡蓝色光芒。
    李画盈冲她挤了挤眼:“郡主,还满意吧?”
    晏凤清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后又将长簪戴回头上,漫不经心道:“还行。”
    夜色即将降临,醇佳皇后让众人移步殿内,宫女们引着她们按品级就坐,宦官们捧着菜品鱼贯而入,为众人布菜,开始了水神节的夜宴。
    借着今晚的机会,李画盈将在座的女眷都认识了个遍,开店一事也非常顺利,让她觉得今天算是满载而归。
    今日之后,水神节这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店铺应该很快就能进入正轨,她和阿鲤便可以开始解决沉梦和萧丞淮的事了。
    第70章
    因着水神节晚宴李画盈等人带着红妆的首饰, 红妆的名字一夜间便被所有参加晚宴的官家夫人小姐们记住了。第二天开张时,红妆门外被挤得水泄不通,当日店内的首饰很快被买光了, 有来得晚的想要预定, 却被告之暂不接受预定。
    红妆的首饰每个款式数量不超过十件,售完后便不再产销,因此每天都有人早早便等候在店外。
    金二叔每日看着将军府的账本, 笑得一天比一天开心。有天霍丛从军营里归来, 看到每个下人都一副开心又激动的样子,又看到金二叔夹着算盘走得脚下生风, 连忙喊住他:“金二叔,今天府里怎么了?这每个人怎么……”
    金二叔一看霍丛回来了,也跑过去激动地说:“最近府里进账不少, 夫人今天给府里的下人们加工钱了!世子,夫人真是心善!夫人真是了不得!”
    霍丛笑了笑, 道:“难怪大家这么开心。”
    “嗐!想当初少爷您还未成家时,凌州城的姑娘们老是给您扔帕子, 那时我们还想过倒卖出去来着, ”金二叔回想起以前将军府的艰难日子, 一脸唏嘘, 然后又反应过来, “对了, 那些帕子得找个时间处理了,不然哪天被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金二叔话音刚落, 李画盈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我都听见了。”
    金二叔:“……”
    霍丛:“……”
    金二叔咳了一声:“世子、夫人,老奴先去算一下府里这个月的工钱!”说着,马上退下了。
    霍丛:“……”
    金二叔这不是坑他吗!
    李画盈懒懒地倚在回廊柱子下, 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心虚的霍丛。廊上挂着灯笼,在她脸上覆了一层柔和的光泽。她朝霍丛勾了勾手指,霍丛乖乖地走了过去。
    霍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金二叔说的那些帕子,我可以解释的。”
    李画盈纤细的手指抵着下巴,歪了歪脑袋,抬起脸打量着霍丛,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霍丛一看她那架势,想起军中偶尔有弟兄分享自己曾经怎么在家挨过毒打的事,顿时有些慌了。
    娇娇身娇体软力气小,他倒是不怕被打,就是怕哄不好。
    李画盈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想听。”
    霍丛:“……”
    李画盈又不说话了,霍丛感到额上都要冒汗了,却看到她扑哧一声笑了。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家阿鲤这么英俊神武,收到帕子没什么稀奇的。过去的事,有什么好说的。”随后李画盈又挑了挑眉,道,“还是说阿鲤觉得我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霍丛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娇娇最讲理了的!娇娇不但讲道理,娇娇还人美心善。”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哦!李画盈挽起霍丛的手:“走,奖励你一颗八珍丸子!”
    “谢夫人赏赐。”
    霍丛用过晚膳后,继续去书房处理军务。最近他忙碌的时间比较多,还一直记挂着李画盈身上的沉梦。
    沉梦需要双重解药,第一重解药是中毒后一个月内服下,第二次解药须在中毒后半年到一年之间。若没有依照时间服解药,只有死路一条。
    当初在迎亲路上,潵无霜给出了第一重解药,却没有给出第二重。如今算着时间,第二重解药需在今年九月到次年二月期间服下。东晋凌州城距离北寒国都珙城需要一个多月,之前东晋已派出使者去北寒,但北寒皇帝拒绝给出沉梦解药。
    萧丞淮对娇娇意图不轨,若是娇娇去了北寒,他定然会将解药交出,但萧丞淮自然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娇娇去北寒见他一面,然后放她回来。
    所以,他不可能让娇娇去北寒的。
    霍丛手腕一顿一勾,写下了最后一横,然后放下毛笔。等墨迹干透之后,他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在另一个墨砚上倒出一些里面的液体,用新的毛笔沾了之后,重新在原来写了字的纸上再次描了一下内容,墨迹竟然随着那些液体的叠加而消失了。
    霍丛朝门外喊了一声“林绍恒”,在书房外守夜的青年男子应声而入:“世子。”
    霍丛吩咐道:“这是‘天机楼’的金兰笺,你去送一趟。”
    林绍恒领命而去,霍丛捏了捏眉心,眼里的忧心还未完全散开。既然朝廷间无法解决,那他就试一下江湖手段——天机楼是江湖里做消息买卖的地方,他打算通过天机楼,找一个能到北寒盗取沉梦第二重解药的人。
    霍丛回到房内时,李画盈已经睡下了,但蜡烛却未熄灭。他轻手轻脚地反手合上门,吹掉蜡烛,轻轻地躺到床上。没想到李画盈却是没睡实,迷迷糊糊地翻过身,靠在他胸前,含糊不清地说:“阿鲤,你最近怎么都好晚……”
    霍丛在她额上亲了亲,低声道:“明晚早一点,睡吧。”
    李画盈应了一声,因着霍丛已在身边,心中踏实,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霍丛为了让李画盈安心,他把往天机楼发送金兰笺的事情,告诉了李画盈。天机楼那边派人回复,说是有合适的人选,目前正在与那人联系,让霍丛放心。虽然此事还未真正解决,但好歹有些眉目,夫妻二人又互相安慰了一番。
    然而,刚进入八月,还没等到天机楼的第二回 传话,此事又有了新的进展。
    这天霍丛下朝回来,得知覃派人出使东晋。因为使者是文官,还在路上,所以东晋边境那边先派人通传至凌州皇城。
    霍丛将这消息告诉李画盈时,李画盈一听到故乡的人要来,自然很开心,连忙问:“我父皇派了谁过来?”
    “老熟人,”霍丛笑了笑,反问道,“娇娇不妨猜一下?”
    朝中许多人,对李画盈来说都是老熟人了。她连续猜了几次都没猜对,只得放弃了。霍丛解开了谜底:“是陆少鸣。”
    “居然是他?”李画盈惊讶了。
    当初她重生不久,就先着手做准备。在去东晋和亲之前,她凭着记忆,将朝堂各派系、世家子弟、还未出现在官场但将来会有一番作为的寒门士子等都梳理了一遍,其中受到她干预的第一位,便是这次出使东晋的陆少鸣。
    是她让她的皇兄,派出影卫,将陆少鸣的青梅竹马从青楼中救出来——虽然其中发生了一些曲折,最终是霍丛救的人,但引荐陆少鸣的,依然是她李画盈。于是,在她出嫁当天,陆少鸣还带着其他寒门士子前来送别她。
    李画盈不由得有些感慨:“没想到居然是他,看来他已入了朝堂,得改口称一声‘陆大人’了。”
    霍丛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他也得感谢娇娇的知遇之恩。”
    陆少鸣此次代表大覃出使,带了许多大覃特产,紧赶慢赶,终于在中秋之前赶到了凌州城内。因着天色已暗,第二天又是中秋,东晋官员休沐,无需上朝,于是陆少鸣按规矩请接待他的东晋官员向永安帝通报后,永安帝安排中秋后再宣召他。
    第二天中秋节,陆少鸣一大早便前去武安将军府拜访,身后跟了大车小车的大覃特产。
    金二叔早就得了李画盈的吩咐,猜到陆少鸣今天会来将军府,于是门侍随时注意。得知人到了门外,金二叔连忙亲自去迎接,礼数十足,就怕丢了自家世子的脸——夫人品行无可挑剔,是将军府之幸,既然夫人的娘家人来了,那务必是要让夫人的娘家人觉得夫家配得上夫人的!
    于是,陆少鸣还没进门便受到了隆重的待遇,顿时有点受宠若惊,连忙道:“老先生客气了!”
    金二叔招呼府里的下人将特产搬进去,自己领着陆少鸣进前厅。
    李画盈和霍丛早就在那儿等着,陆少鸣一看到他们,连忙快步走过去,高兴得都有些激动,正要给李画盈行大覃的大礼,李画盈正要抬手止住他,陆少鸣却非常执拗,退了一步,仍是屈膝跪下,然后伏地,双手交叠在身前,额头抵在手背上,颤声道:“下官……下官拜见永宁殿下!”
    李画盈有些无奈:“哎呀陆大人,快起来吧!”
    “谢殿下。”陆少鸣从地上起来后,又朝霍丛行了行礼,“驸马爷。”
    尽管霍丛在东晋身居要位,而且是瑞王之子,但那毕竟是东晋内的官位和爵位,陆少鸣是大覃典型的读书人,即使做了官,骨子里的覃风只会更深。因此,在陆少鸣眼里,霍丛是大覃公主的驸马。
    霍丛也不介意,颔首温声道:“陆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李画盈离开大覃半年了,此时最挂心的还是自己父皇母后,连忙问道:“父皇母后最近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
    陆少鸣恭敬回答道:“陛下与娘娘身体安康,只是担忧您身上的沉梦之毒。”
    李画盈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陆少鸣见状,马上又补充道:“不过,殿下、驸马爷二位不必担心,少鸣本次正是为此事而来的。前段时间,太子殿下已取得沉梦第二重解药,所以派少鸣前来,为殿下送解药的。”
    第71章
    什……什么?李画盈震惊了。
    弦月也高兴得有些激动了:“太好了……殿下, 真是太好了!”
    沉梦这件事,已经困扰了霍丛和李画盈许久,霍丛甚至都已经打算瞒过永安帝与瑞王, 通过江湖手段去将解药从北寒皇宫里盗出来。
    陆少鸣说自己带了解药过来, 这如何让人不惊讶?但大覃那边是怎样得到这解药的呢?解药是真是假?霍丛心中疑问丛生,但也忍不住有些期待,马上问道:“此话当真?”
    陆少鸣郑重地说:“事关殿下性命, 下官不敢拿此事开玩笑。”
    李画盈绷直了腰身, 手指无意识地绞了绞袖子。霍丛看了她一眼,伸手覆在她手背上, 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她心中稍缓,回过神来。
    霍丛镇定下来, 问陆少鸣:“不知陆大人今天是否将解药也带了过来?”
    “回驸马,下官带了的。”陆少鸣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和一封信, 朝李画盈双手奉上,“殿下, 这便是解药。还有这封, 是太子殿下给您的亲笔信。”
    霍丛看了那小瓷瓶一眼, 问道:“陆大人, 不知这解药是如何得来的呢?”
    陆少鸣道:“是太子殿下寻来的。但是是如何寻得, 太子殿下也没有告知下官, 只吩咐下官将解药与信转交给永宁殿下。”
    李画盈看了看一下信封,确实是她皇兄的字迹, 于是便拆开看了一下。信中李明贤简单地写了一下大覃的近况,又提到入秋天气转凉,叮嘱李画盈记得添衣, 最后才说到此次陆少鸣出使会给她带来沉梦的解药,九月一到即可服下。
    李画盈看完之后,递给霍丛。霍丛快速地看完后,朝金二叔道:“金二叔,遣人去皇子府走一趟,将青茗请过来。”
    金二叔应声而去,霍丛又向李画盈和陆少鸣解释道:“沉梦是北寒皇室秘毒,制毒之人是青茗的师叔。安全起见,还是让青茗来看一下。”
    李画盈点点头,陆少鸣也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将军府与皇子府相距不远,青茗很快就被请了过来,霍丛朝青茗解释了一番,青茗听了也有些意外,于是李画盈装解药的小瓷瓶递给他,道:“有劳青茗帮忙看一下了。”
    “殿下言重了,青茗自当尽力而为。”青茗接过后,先是细致地看了一下药瓶,随后又拔开瓶塞,仔细地闻了一下,朝站在李画盈身后的弦月道,“弦月姑娘,请借手帕一用。”
    弦月连忙将帕子递给青茗,道:“青茗公子,请用。”
    “多谢。”青茗将帕子放在案几上,从小瓷瓶里倒出一颗药丸,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打开后抽出一根针,刮了一点药下来,在指尖捻了捻,然后舔了舔手指上那点药。
    其他人谁也没说话,生怕打扰了青茗让他分神,只紧紧地盯着他看。见他一尝手指上那点药就皱起眉来,俱是心中一紧。
    过了好一会儿,青茗眉心舒展,隔着帕子将解药放回小瓷瓶中,又将帕子还给了弦月,朝李画盈和霍丛笑道:“恭喜世子、夫人,这确实是沉梦第二重解药。”
    众人听了后,刚才悬在心上的大石都放了下来,连忙朝李画盈和霍丛道贺,李画盈和霍丛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丛朝陆少鸣拱了拱手,道:“此番辛苦陆大人了。来日陆大人回到大覃,也辛苦陆大人向大覃太子转达霍某感激之情。”
    “驸马爷言重了,职责所在,下官不敢懈怠。”陆少鸣连忙回礼,“必定不负驸马爷所托。”
    青茗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告辞回皇子府。李画盈想起了一事,有些疑惑地问陆少鸣:“陆大人,我之前派墨三将一位叫麦成修的男子送回大覃,不知陆大人是否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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