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梁博赶到唐锐住处的时候,唐锐已经一个人喝的烂醉
    “我去,这家伙是打算在肚子开酒窖么”
    他无比嫌弃的将他拖起扔到床上,还好这样没出息的时候不多。
    “呕……”
    突然,唐锐吃力地起身直接奔进卫生间,只听瞬间翻江倒海暗流涌动
    “我今天终于见到她了……”
    梁博倒了一杯水走到唐锐身边,只见他毫无顾忌瘫坐在马桶旁边
    “先喝口水吧……”
    来这之前他就知道唐锐的每一次不可理喻一定与她有关
    唐锐痛苦地摇了摇头双眸下垂身形惧散,此刻他唯一的精神支柱突然抽离,就像整个身体被强行榨干
    “你说……她们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吧……”
    唐锐傻了吧唧地冲着梁博傻笑一通,紧接着鼻涕眼泪混为一体又一阵呜咽,魁梧健壮的身躯里像是藏了个及其委屈的孩子
    事到如今,梁博也不想知道其中的细节原委,虽然没有明说,但那天在茶馆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唐锐人生里所谓的重点是什么,只是很多事都是后知后觉事与愿违
    “那丫头结婚就结婚,你把自己灌个烂醉算什么事,世上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就过不了康小蓟这道坎呢”
    听到梁博接近咆哮的训斥唐锐突然大笑不止,万物变化都是有规律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顾一切的转身之后又何必祈求康小蓟还站在原地,既然当初无情地选择仇恨他就应该做好失去她的准备
    “可笑吧……我曾经竟然侥幸地告诉自己,倘若再次遇见那个丫头我要用生命去爱她……”
    “清醒点吧,你们无缘又何必折腾自己……”
    梁博吃力的将唐锐扶回卧室,可没过几秒他又一头冲进卫生间狂呕不止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意识还算清楚,只是吐了再哭,哭完再吐,到后来胡言乱语不成人形
    看着阳光透过窗帘和煦的洒进卧室,康小蓟这才关掉灯
    窗帘打开的瞬间,耀眼的光刺痛她了双眼
    康小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彻夜难眠,本以为对这段过往已经宠辱不惊,可为什么再见到唐锐,心里那个温暖的影子又会毫无预兆地跳出来。
    她来到镜子前,里面的人和记忆中的康小蓟判若两人
    她微微的将嘴角上扬,木讷的脸露出牵强的微笑
    “原来微笑的样子真的比较好看”
    她依稀记得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告诉过唐锐
    康小蓟愣了几秒,六神无主的在屋里转了一圈,除了自己空空如也
    她来到储物间,有关唐锐的那个箱子被放在最下面,如果需要一个理由彻底告别过去,那昨天看到的已经足够
    康小蓟胡乱地将那个箱子掏了出来,本能地想要打开的瞬间又本能地合上,既然是过去就让他彻底过去
    这时,袁明朗的催命夺魂call准时响起,显然已经等不及女神庄严的探视
    康小蓟挂了电话将箱子扔到门外,以最快的速度画了个淡妆,恰到好处地掩饰一夜未眠的疲惫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来到医院门口又想起探望病人空着手到底不对,于是又折回路南的“小六汤包”买了丰盛的早点
    “听说医院的病号餐简直难以下咽,还是丫头对我好”
    袁明朗狼吞虎咽的吃着康小蓟带来的早点,手臂的伤似乎一点不影响他饥肠辘辘的胃
    “像你这么挑剔的嘴巴哪敢让你吃病号餐”
    看他吃完,康小蓟赶紧顺手递上一张纸巾
    “丫头不会担心我一夜没合眼吧”
    袁明朗矫情的看着康小蓟神情欠佳的妆容,不过还是比往日的素颜更有韵味
    康小蓟逃开他雷达般的扫射极力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
    “怎么会,你这个笨蛋……”
    “好吧好吧,能做你的专属笨蛋我也心满意足了……”
    “今天订单很多我还是赶紧回去……”
    感觉到病房里局促的空间让她格外拘束,不等袁明朗说完康小蓟就借口店里忙碌逃了出来
    远远地看见康小蓟无精打采的从医院出来,唐锐的喉结不自觉的动了一下,昨日匆匆一别或许只有这里可以看到她
    清晨微风拂面,康小蓟随意的将吹乱的头发扶至脑后,唐锐站的角度不偏不倚刚好看见她不再青涩的面容,他多想上前不管不顾的抱着她,可脚下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
    “丫头……”
    唐锐心里默念着,每每想到曾经熟悉的丫头已为人妻为人母,他都心如刀割痛彻心扉,这些年最心痛的莫过于午夜梦回看见康小蓟发疯似的找他最终绝望,可当她在医院不假思索的认出田浠垚时,唐锐内心所有的纠结全部破灭,一切的憧憬都变成幻影,除了恨他想不到自己在康小蓟的心里还有怎样的位置
    以后的几天里,唐锐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康小蓟,目睹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忙碌的倩影,独自叹息
    “明明放不下,为什么不去找她?”
    田浠垚虚弱的走到唐锐身后,不知何时对这个女人从一开始的恨已经变成现在发自肺腑的羡慕,她不禁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找她”
    唐锐苦笑一声,他感谢那个丫头用爱让他泯灭了恨,而对于田浠垚他同样没有资格再谈爱
    “爱情本来就是不可估量的预期,倘若每个人都能幸福,那便没有人能理解它的难能可贵”
    只是几天时间里,桀骜不驯的田浠垚从死亡线上挣扎一圈回来以后突然大彻大悟,能和唐锐冰释前嫌敞开心扉这已经是上帝对她最大的宽容,和唐锐已故的亲人比起来他咎由自取的父亲又算的了什么,为什么人总是在遍体鳞伤之后才幡然醒悟,她是如此,唐锐亦如此!
    “也许吧……”
    唐锐惆怅片刻将目光收回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将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到你的名下”
    听到这个,田浠垚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不痛不痒的笑
    “我要那做甚,现如今还哪里有什么田氏集团的大小姐,那个亢心憍气的田浠垚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不过一个受了伤,普普通通的女孩罢了”
    “对你我是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但给你股份并不是出于愧疚,如果你不想继承出售或者转让我都不会阻拦,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既然我们都是不得上天垂顾的人,努力好好活着这才是对自己最负责的态度”
    唐锐说完将田浠垚披在身上快要滑落的披风重新披好
    田浠垚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过电般颤抖了一下,这么多年,这是唐锐第一次不再冷漠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
    “好,我接受股份,至于转让合同我会找律师拟好……”
    “好……”
    唐锐也长长地呼了口气如释重负
    “家里的东西能不能等我回去你再来搬走,我不想一回去偌大的房子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田浠垚终于放弃,既然一笔勾销所有的债,那她再也不要勉强自己,勉强爱情
    “好……”
    唐锐转过头看了一眼田浠垚然后义无反顾地离去,眼里是那种被放生后的感激
    田浠垚抽动虚弱的肩膀,脸上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欣慰或无奈
    “唐锐,我解脱了你也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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