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乍暖还寒,风吹过窗,打在我身上顿时让我睡意全无。我坐起来,挂了常乐的电话,哆哆嗦嗦的点开微博,果然“杜子轩被包养”的大标题已经上了微博的热搜榜。我点开,知名狗仔发布一张照片,明显是从我家楼下拍的,不是很清楚,不过窗户里是我家的窗帘,没有拉上的地方可以看到屋里的灯光,屋里靠着一个人,那人便是杜明兖。竟然是昨晚,杜明兖深夜赶回来,见我醉酒,怕我被风吹了头疼,去帮我关窗户的时候被偷拍到的。
    我大脑嗡的一下炸开了锅,狗仔怎么会知道的,他住在这里快一年了,为何这个节骨眼儿上会被狗仔发现?我赶紧给杜明兖打电话,可他迟迟不接,我又接着拨了几次,都是没人接。我有些担心这个事态,他正筹备着怎么一点点传达退出娱乐圈的消息给粉丝,就爆出这样的事情。相信过不了多久,“高兴”这个名字也会被人们所熟知,并且还有可能成为热门话题,还会有很多粉丝在背后咒骂这个叫“高兴”的女人自不量力的抱养她们的偶像。
    我慌得不知所措,双手冰凉的拿着手机,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现在小区外应该有很多记者围着吧?我跑下床拉上窗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时刻刷着微博,看到评论中已经有各种质疑的声音已经难以入眼的难听话。我看到小姨夫站出来澄清,并表示不会回应这种可笑的莫须有的谣言。而杜明兖自己的账号则发出一组他流汗练舞和在舞蹈室打地铺的照片,调侃自己几乎住在舞蹈室,如果只求包养就不用这么辛苦,但是为了给粉丝一场精彩的演唱会,送给她们一段美丽的回忆,他必须要做到最好。
    我又去刷了排行榜,杜明兖花式回应谣言成了热门话题,而“高兴”这个名字还没有出现。即便是这样,下面很多网友的回复言语不堪入目,似乎一直暗中蓄势,等待完美的杜明兖、逃过一劫的杜明兖在露出任何把柄,便会像野狗一样蜂拥而上的撕咬。
    我看看表,距离第一条曝光的消息已经过了4个多小时了,谣言应该已经广泛扩散了。我以为自己肯定被人肉出来,可如今迟迟没有曝光我。我给胖哥发了微信,胖哥回复说杜明兖一定会尽可能的保护我的隐私,不让我被曝光,现在从小姨夫开始,整个公司都在戒备,应对这件事情。毕竟只要不牵扯到我,不指明任何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物就可能是虚构不存在的,他们怎样都可以解释;一旦我真的被扒出来了,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那么无论是不是包养,我和杜明兖的关系一定会曝光。
    我即便做好了应对流言蜚语的准备,可这一切猝不及防,我六神无主的攥着手机等待消息。我在屋里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天,当晚接到小山的电话。他说替明兖告诉我这段时间没办法跟我联系,让我如果可能的话,先离开北京一阵,他们已经做好危机公关,有一整个团队和小姨夫亲自处理,这种娱乐话题也就2周左右就会淡去。
    我心急如焚,却无法帮他。如果他要我离开北京,我就离开吧。我告诉小山,我会尽快离开,等他们处理好我再回来。这时常乐敲开我家的门,我一看到她,眼泪夺眶而出,我抱着她总算心里有了点着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常乐见我哭得失魂落魄,一边安抚我,一边也跟着红了眼睛。她陪我坐在黑乎乎的屋子,瞧见我一双大眼白含着泪水格外明显,压低声音问:“我来了,别怕。怎么不开灯?怕被拍到?”
    我快速点头小声说:“嗯,我不敢开灯。外面怎么样?”
    她故作轻松的笑着回答:“我们有必要这么小声说话吗?怎么说记者也都被堵在小区外面,你就放心吧。现在小区门口围了很多记者,一堆大炮等着对准你窗户。不过我已经去物业嘱咐过,业主信息的保密他们都会保证,然后安保措施也会加强。”
    “嗯嗯,多谢了常乐,这个时候我就跟个傻子一样,还好有你。”我握着常乐温热的手,她感觉到我双手冰凉就反过来给我捂手,我花了很久时间还控制自己不要瑟瑟发抖,我对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没想到变得这么狼狈,我也太倒霉了,才刚和杜明兖在一起,也就几个小时就被曝光了。如果我俩好了一段时间,我可能还没这么委屈。”
    常乐被我逗笑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是心够大的。”
    我苦笑:“我自己已经慌了很久,看到你了反而好一点。我要在不开开玩笑,我可能心脏病就犯了。”
    她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我说过,不平凡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但是你是高兴啊,你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这份代价也只有你能消化。”
    我干笑两声:“就算是吧。”
    她捏了捏我的脸说:“还记得原来高考的时候,我天天愁眉苦脸的担心这担心那,看着身边的人不是艺考就是出国,大家都有了出路,只有咱俩毫无着落,没为我们打算,替我们谋划。”她从包里递给我一杯咖啡说,“当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天下之大总要自己站稳脚跟,我们是有机会提前靠自己,那不是更好。你说我们走自己的路,不需要拄拐,不需要抄近路,坦坦荡荡。”
    我破涕为笑:“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就是我这么自负的人才会说这些话。可能当时看了太多武侠小说吧。”
    “恩,那时候你就是天天抱着这些小说不思进取,要不你也不会高考失利。”她嗔怪一句,随着又笑得似水温柔,“但是你的话却鼓励了我,你的无所畏惧让我也变得勇敢了。就是啊,怕什么,即便是你这个有背景的人都没有依靠父母,我靠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桀骜不驯啊,说的就是你。”
    “是啊,愁眉苦脸有什么用,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我感慨道,“那时候我妈告诉我,生活是面镜子,你对他笑,他就对你笑。如果你天天哭丧一样看着他,那你也就是哭下去的命。”我们俩相视而笑,我心情好了很多,听她说说当年的事情,好像那份洒脱又回来了一些。
    我想起小山的电话,不能花时间害怕了,该做点什么了:“刚小山来电话要我先想办法离开北京一段时间,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她提议:“要不你去我家住吧,你也不能天天这么不开灯啊。”
    我摆摆手说:“不行,你家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我不能拉你下水。现在我感受到了他的难处,自己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一个不留神就会伤及身边人。这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的滋味,真不好受。”
    常乐陪了我一会儿,劝我反正不开灯,不如早点睡。她把我按在床上安慰道:“你放心睡吧,每个娱乐公司都有非常专业的公关团队,你就交给他们。再说了,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与其担惊受怕的,还不如放松下来。回头你决定去哪了,你就告诉我一声。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就说话啊。马上就过去了。”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虽然我心里像飘在半空的浮萍,但是攥着她的手我心底得到一点点安慰。我这一天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吃,身心俱疲很快就睡着。她等我睡熟了才离开。
    我被梦魇折磨,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了天亮才稍微安稳。可心里惦记事情,天刚蒙蒙亮就醒来。我躺在床上,格外想念杜明兖,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休息好。现在,他肯定比我更焦头烂额吧,如果我能帮上他,多少我也踏实一些。
    我翻着他曾经发给我的照片,看他很偶尔才会发来一个笑脸的表情,此时此刻他应该是愁眉不展吧。我正翻着,忽然手机震动起来。我顿时坐起身,精神紧绷,警惕的拿起手机看着来电信息。
    是赵默。
    我松了一口气,接通电话。
    “喂,高兴,你还好吗?”赵默担心地问,“新闻上都是你的名字,你,看到了吗?”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欲哭无泪,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和杜明兖回国那天,在机场,有记者拍到了你。你们俩的衬衣被圈出来,现在网上都在说你们已经去美国见过家长。”赵默说道,“总之,你尽快检查一下你的朋友圈、微博什么的,一些东西该删除的尽快删除吧。”
    “好。”我心灰意冷的回答,“谢谢你,赵默。”
    “没事,你这几天小心一些,尽量还是不要露面。”他说完就挂断电话,而我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愣神。
    对,删微博!
    我立刻打开微博,发现我的每一条微博下面都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的评论,系统提示我的陌生人评论居然上万条。我本身只有几十个好友的微博瞬间成了娱乐圈的众矢之的,好在我不喜欢在社交媒体暴露自己,一些无关紧要的转发,但是我惊恐的发现最致命的一条,就是我在芝加哥更新的那个状态,有自拍,还是穿着小礼服,披着一件男人的西服,这似乎在时间上坐实了我和杜明兖一起在美国这件事情。
    我一头撞在手机屏幕上,百密一疏啊!我英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看到那条微博下面有上万条回复,我几乎没有勇气查看。删掉?没这个必要了吧,肯定被很多人截屏了,也被很多人看到了,删掉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在屋子里踱步,又走到窗户边,在窗帘缝里偷看楼下,已经有几个拿着相机的人徘徊。
    跑!我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连忙定了当天去海岛的机票,又订了酒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面签,拎包就走的就行。我收拾好行李,大大小小带了不少,因为天知道我要躲多少天。我偷偷摸摸的拖着行李开到地库,带着杜明兖留下的黑色口罩,看到几个拿着“高射炮”一样相机的人等在一边,我想了下,从我现在站的位置到我的车也就1分钟,哦不对,我的车一定也被盯上了。
    我犹豫不前,心想会不会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就凭我一张扔人堆里认不出来的路人脸,或许不会引起注意。
    可我刚探头,就有人向这边张望。我连忙躲起来,这时突然有人走过来,我一看竟然是赵默。他拉过我的箱子,搂着我的肩膀,大手抚着我的头让我靠在他肩膀,大摇大摆的走过几个记者面前。果然他们扫了眼赵默,继续往我家楼道里探头张望。我正要回头看他们是否发现,赵默大手按住我的头,耳语:“别看。”
    我连忙低下头,和他一起上了他的车。
    到了车上,我们一路开出小区,直奔机场。等出了重重包围,我才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翻了个白眼。
    赵默看我笑起来,我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事情闹这么大,老邪、小花他们都很担心。常乐找小花说你要离开,我想着肯定是越快越好,就过来看看你是不是需要帮忙。这不,正好撞上了。”他解释道,“你跟小花他们说一下,都挺担心你的。”我乖乖点头,跟他们报了平安。
    “你买的哪个航空公司的票?”赵默问道,然后他拨通电话,找了朋友给我安排的vip登机服务,并在机场反复嘱咐前来接应的朋友才离开。
    我戴着口罩,又戴上墨镜,全副武装之下,还是感觉有种裸奔的感觉,做贼一样总是四下张望。赵默的朋友笑着说别担心,没人会注意到的。我反复道谢后,早早就坐上了头等舱的座椅。
    接下来就是等着起飞了,总算是能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我放松下来,心里对这一帮朋友的帮助感激涕零,体会了一把患难见真情,尤其是赵默,我的愧疚越积越多,怎么还他这份人情啊,要不等他结婚给他包一个大红包吧,非常非常大的巨款红包吧。我点点头,自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睡会儿吧。”我正望着窗外的停机坪发呆呢,一个男人对我说。
    我猛然回头,送我进来的赵默的朋友竟然是这个航班的驾驶员,他穿着制服过来跟我说道,“你看你这黑眼圈,不知道以为我这走私熊猫呢。”
    我笑起来,听话的闭上眼睛。以为他会离开,结果他反而坐在我身边,我就等着他开口。他似乎经过了反复斟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和……”
    “真的。”我直截了当的回答,然后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说,“真爱无敌。”对方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明白我不想多说,识趣的走开。
    我又望着窗外,不知道杜明兖现在在做什么。我给他发了一个微信,告诉他我走了。他回复两个字:等我。我对着这两个字心里十分复杂,虽然是这样的困难,但是我知道我们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努力,而且我们都有很多人帮助,好像一切也没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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