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烟熏火燎中摸不清路的豆腐西施,好不容易躲着火苗爬至院门处,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夜风狂作,借着风势火苗很快便蹿至邻家,火势疯狂蔓延!处于绝望中的人们叫喊声哭闹声不断,然而逃出火场者寥寥。有些甚至来不及自睡梦中睁眼,便因吸入过多烟尘昏死过去。
    东方天际渐渐现出鱼肚白时,老街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火方被扑灭。
    死于烧灼六人,烟熏十七人,伤者数十。至于火起原因,视察过后官府却给不出个说法。也许是所有痕迹都随着大火化为乌有,也许是老街皆是些家徒四壁的穷苦百姓,人头实在值不上几吊钱。
    客栈内,楚娆坐在自己房间的小案前,边动筷夹着眼前菜肴,边听身边桂儿禀报着刚刚打探回来的消息。
    “最后那些尸体被家人一一认领后,名姓登记在册,集中拉去山上处理了。”
    “有她吗?”夹着菜,楚娆状似随意的问了句。
    “奴婢看了名册,窦月娥的名字在里面。”
    “行了,你先退下吧。”说这话时,楚娆仍如没事人般不断的夹菜往自己嘴里送,似是胃口和心情都颇佳。
    随着门扇的关阖声,屋里只剩她一人。她轻轻放下手中竹筷,咀嚼的动作也随之放缓。最后用力一咽,两串蕴了许久的泪珠子终于不在执拗,沿着两颊夺眶滚落……
    突然“哐当”一声响,有人踹门而入!
    楚娆惊慌抬头,见是窦文山,便将脸转向一旁抬手胡乱擦了两把,这才又转回脸来重新看着他。
    眼前的窦文山瞪眼激愤,热血张炽,这副面孔不禁逗笑了楚娆:“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窦文山呼吸越加粗浊,面侧青筋凸迸!他手指微微颤着指向楚娆:“你昨日明明说的是只放把火唬唬人,换回伯夫人的怜悯,好接你回府!可怎会这样?”
    “嗬嗬~”楚娆掩口而笑,神色无辜的道:“表哥,昨夜的火明明你找人放的,拿不住火候祸及了人命,可不能来怪我啊。”
    窦文山气的浑身哆嗦:“我当时特意嘱他们敞了门,怕的便是有人跑不迭!可事后我命人趁着救火人杂时回去探查,竟发现那门被从外头上了铁锁!”
    “哦?那官府怎会未发现?”楚娆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口吻。
    “你!”窦文山怒瞪一眼,拿她没办法似的将手收回,头扭向一边:“我命人悄悄收走了。”若不然,他又何尝不会受其牵连。
    这下楚娆笑的更恣意了,毫无底线的耍赖道:“表哥,雇人放火的是你,销毁罪证的也是你,与我何干?你最好不要惹毛我,不然我怕自己心眼儿小,去官府为那二十三条人命讨说法去!”
    “你说什么?”窦文山一脸崩溃,这回他总算见识到了真正的无赖!与之相比,过去那些蠹商酷吏的磨搅讹綳似乎都算不上什么了。
    楚娆起身走到他身边,又摆出一副和乐态:“好了表哥,事情既然做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如今该做的是将事情遮掩好,而不是在这里内讧。你放心,我既许了你楚堇,便是敲晕了也保管送到你床上去!你就安心回去等好消息吧。”
    纵是愤怒,窦文山也拎得清他与楚娆眼下已彻底乘上了同一条船,便是贼船他也无法半道退缩了。
    窦文山走后,依楚娆吩咐派了人去京中散播此事。楚娆又命桂儿独自回伯府报平安。
    于是当日,楚伯安与孙氏先是听闻了石浔镇老街走水之事,正惶惶不安之际,又见桂儿蓬头垢面上门,一副死里逃生的狼狈相。
    二人得知豆腐西施葬身火海,楚娆与桂儿亦九死一生,便立即派车将楚娆接回。至于早前损及闺誉之事,在生死面前已不值一提。
    短短两日形势便发生逆转,楚堇无力阻拦,隐隐觉得这场火来的蹊跷。奈何无凭无据,隧决定次日借探望桐家二老的时机,打探一番。
    起火的豆腐西施家在街尾,桐家在街头,纵属同一条街巷却是相隔甚远,未受波及。楚堇放了心,只是这一趟并无其它收获,对于火灾的怀疑只得暂时放一边。
    转眼到了入宫赴宴这日,楚堇与楚娆同乘一车,数日来没正眼看过对方的姐妹二人头一次坐得这般近,只是相顾无言。因着与厌恶的人呆在一起,两人都觉得时间被无限放慢,一两个时辰路仿佛过了一个月那么久。
    终于马车速度渐渐放缓,楚堇打帘向外看了眼,已可望见殿宇垣墙。宫门处,二人下车换乘两顶轻轿,往贤妃的玉鸢宫去。玉鸢宫外有几名宫女候着,不断将抵达的贵女千金们引往桃园,楚家二姐妹也在一位宫娥的引领下,去往桃园。
    而此时的桃园已然聚了二三十位妙龄千金,各个霓裳华服,锦绣珠翠,三两结伴流连于花树间言笑晏晏。萧萧风起,罗衣从流,沤珠槿艳,反倒趁得那着色单一的粉桃没了趣味。
    “楚娆!”远远的有个尖细声音传来,楚堇循声抬头望去,竟是安都侯府的千金姚嘉玥。
    “嘉玥!”楚娆回应一声,便甩开楚堇朝姚嘉玥跑去。跑至跟前,两人叽喳几句便窃笑着看向楚堇。
    面对别人的抱团孤立,楚堇倒好似没半分介意,只觉幼稚。她兀自走到食案旁端起一碟蜜饯,边吃着边悠哉悠哉往桃林逛去。
    “贤妃娘娘到!”
    宫女喊完,园子里正谈笑风生的小姐们便乖巧跪下行礼。贤妃免了大家礼,嘉玥急步凑去身旁,娇娇的唤了声:“姨母。”
    贤妃慈爱笑着摸了摸嘉玥的脸蛋,目光自然的向下扫量而去,看到嘉玥今日妆扮极为得体后,面上的笑意便更浓郁了。她扯着嘉玥的手往身边拉近了些,小声道:“玥儿,你该知道今日这场桃花宴,是姨母特意为你和太子安排的机会,可不要让姨母失望哦。”
    “姨母放心,玥儿已有万全准备。”嘉玥眼泛精光盯着贤妃,笃定莫名。上回母亲于自家安排的那场盛宴遭人破坏,如今姨母再做安排,她必得抓住。
    便在此时,又有人高呼:“太子殿下到!”
    众贵女们再次跪迎,无不螓首深埋,毕恭毕敬。而怪异的是,大家额头点地苦等多时,也未等来太子的那句免礼。又等了一会儿,依旧无人开口,渐渐开始有人按耐不住,眼神左右飘忽,犹豫着是否抬头看上一眼。
    方才跪地时楚堇恰巧行至一株桃树后,此刻借着植株遮挡,她率先偷偷抬起头来。孰料甫一抬眼便撞进一双狭长阴深的眸子里!那双黑眸似已候她多时。
    眼前男子松散潇洒,姿仪隽拔,面上罩着层寒霜,眉宇间流露视万物如蝼蚁的轻慢。楚堇认为自己该是初次见他,偏偏又有两分面善。待看清男子头顶的衔珠堇玉冠,和鬓侧的玛瑙垂缨后,她恍然意识到什么!
    吓的她连忙又将头埋下,张惶之间却失了分寸,脑袋“砰”一声撞在树干上!她忍着疼,不敢叫,不敢摸,只瑟瑟发抖。
    她料到此来会再遇太子,却只当如上次一般远远照上个面,连眉眼都看不清。从未想过他会如现在这般,近在咫尺杵于眼前!
    桃花树下,李玄枡长身而立,眼帘半垂,睨着眼前小姑娘,看她被自己撞落的桃瓣雨淋了个满头。
    他不自禁的抬手,白皙清癯的指尖落在婭髻上轻轻掸去几片,而后浅浅的勾起一侧唇角:
    “你就是上回拿孤作画的那个楚家丫头?”
    第23章
    若说楚堇不怕那自然是假的, 之前小心机没少耍,若被追究起来皆是可大可小的罪过。如今她越发懊悔起当初的莽撞之举,甚至心虚被罚时利用湿墨反复印染的偷懒怠慠行径。不过李玄枡的话在楚堇听来, 清越温和,不似诘斥, 倒像是带着一丝丝嘲谑的意味。
    僵持片刻, 楚堇知自己不能再缄默下去, 于是壮了壮胆恭谨回道:“回殿下,之前是臣女无状, 臣女甘愿认罪领罚。太子殿下仁慈,上回只罚了臣女三百幅画像,若是不足以赎僭越之过,臣女愿再领殿下责罚,直至殿下消气为止。”
    说这话时,楚堇音色有些不受控的发颤,只是这些话也未尝不是动了番小心思。一来当面摆正了认罪悔过的态度, 二来感恩了太子的仁慈, 三来还特意提及上回已接受责罚之事。按理说这罚都罚过了,理论上便算勾销了,若太子当真还要再计较, 便显得他小肚鸡肠循复无休了。这与楚堇口中的‘仁慈’便形成了一个有失颜面与气量的对比。
    这点小心思甫一开口带出, 李玄枡即刻便明了其意。他倒也不恼,反倒垂眸望着楚堇的后脑勺缓缓勾起唇角。他竟是笑了。
    桃花娇气,因着先前的那下轻撞, 至今还不时有几片萧疏的落英簌簌而下。奈何粉嫩花瓣蹭在那峨冠博带的矜贵之人俊极的脸上,一时竟被压得毫无颜色。
    贵人开口带着几分戏逗:“那三百幅,大约只够抵你擅以储君入画的冒犯罪责, 却抵不了刻意丑化当朝太子之过。”
    “臣女冤枉啊!”一听这话楚堇被吓出一头冷汗,额头紧贴着地面急急解释:“臣女以殿下入画实为大不敬,臣女也深知自己的愚昧无知并非脱责理由,只是臣女对殿下敬仰万分,绝非有心丑化殿下!那画……委实是臣女画技差强人意,一片虔敬之心却令殿下蒙了羞。臣女知罪!”
    “哦?那你如何自证如你所言?”李玄枡咄咄逼人的语气迫得周遭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大家皆深埋着头仔细听着殿下的一字一句甚至一声喘吸,心中暗暗思忖这是真动怒了还是只在逗楚家丫头玩。
    旁人一副看戏的心态,楚堇却是提着一颗心,不敢有半分放松,委屈道:“殿下已然见过臣女的自画像了……”一个姑娘家把自己都画得那样糟糕了,还不足以证明是童叟无欺的画技拙劣?
    “嗬嗬。”李玄枡发出两声莫测的轻笑,跟着道:“那也得证明你本人确比那画像好看才行。”
    才一顿,又命:“抬起头来。”
    闻声,楚堇一凛,却知推脱无望,于是缓缓将头抬起,却是垂着眼帘不敢正眼直视。耷笼的睫羽罅隙里,透进一片明黄色的三爪龙缎衣襟,就着暖煦春阳折出万道金光,刺的楚堇不自觉的阖眼躲闪了下。
    只是这反应看上去,却像极了因畏于眼前人的威压而怵慄。有些楚楚可怜。
    李玄枡负手立于她身前,面上没有多少波动,背在身后的手却轻轻搓弄了两下。先前为她掸去发间桃花瓣时指间曾有青丝滑过,如绸锻般柔腻的触感至今留于指端。如今凝睇着青丝主人的面容,见她两腮渐渐泛起不知是羞赧还是惧怕的淡粉,竟有几分说不清的趣味。
    月生霞晕,雪树开花,不过如此。
    算起来,这是他头一回触碰女人。
    对着眼前这张娇媠绮媚的小脸儿端了片刻,李玄枡略显遗憾的摇摇头:“这个佐证,没有多少说服力。至于谪罚,待孤何时想好再说。”言罢便转身提步走开。
    随后便是一声渐渐走远的宏亮声音:“都起来吧!”
    众贵女提裙起身,某处倏忽传来一声克制不住的窃笑。李玄枡循声侧了侧眸,瞥见是姚嘉玥。而嘉玥面对这不期然迎上来的对视,竟慌张的低头逃开了那两道目光!旋即待她再抬头时,却见李玄枡已然扭头走了,不由得暗暗骂起自己的不争气来!
    因着在侯府一画成名,楚堇的拙劣画技早已是京中上流无人不知。刚刚太子暗示她长的还没画的好,岂不是嫌她丑陋?而嘉玥正是因此才失笑引来了太子先前的侧目,虽是计划之外,却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毕竟她此行目的便是吸引太子的注意。可刚刚才被盯了一眼她竟做贼似的脸红心跳逃开,真是太不中用了!
    人人都知当今圣上宠着太子,凡事不愿违他意愿勉强行之,故而嘉玥明白即便自己有姨母贤妃的支持,也还是得靠自己过了太子这一关方可。女子定亲最好的年岁拢共就这两年,见太子的机会又是少之又少,错过今日再见不知何时,故而此事稽延不得,无论如何今日她也不能默默无闻的离开。
    思及此,嘉玥快步追上李玄枡的脚步,紧随其身后一道往贤妃处去。
    楚堇悻悻的盯着刚刚嘲笑过自己的姚嘉玥,之后同样的视线又移到了李玄枡的背上,心里怨叨这太子什么审美啊?她虽谦逊不敢言自己是美人,却也敢说比那破画上的败笔美多了!可刚刚太子居然说她的样貌与画上丑女相较没有说服力?有这么羞辱人的么。
    不过念在他有本事投了全天下最好的胎的份上,楚堇自然也不敢计较,只偷偷瞪了两眼撅了撅嘴便罢休了。
    拾起先前下跪行礼时暂放于地上的碟子,楚堇捏了一粒枣脯塞进嘴里,发泄似的用力嚼了嚼。微微鼓起的雪腮一动一动,再无半点淑门名媛样子,身上贵气显成熟的金瓒玉珥也瞬间沦为有趣的反衬。整个人显得可爱又幽怨。
    而此时的嘉玥已跟在李玄枡身后来到贤妃身边,打算趁李玄枡与贤妃寒暄之际先混个脸熟。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近水楼台先得月,姚嘉玥有她亲姨母坐阵撑腰,可谓占尽了今日的地利人和,只差自己这临门一脚。
    嘉玥正愁如何切入太子与姨母的话题中时,贤妃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于是嘉玥心领神会的去一旁食案上端了一只果碟,双手捧着敬到李玄枡眼前,笑吟吟道:“殿下,您尝尝新摘的果子,可甜了!”
    李玄枡正寒暄着,蓦地话语一滞,冷眼回头斜觑了眼那银碟,说了句“不必了。”便直接转身要走!
    面对此情此景,嘉玥面上先是一怔,既而与姨母对视一眼再得指示,干脆将心一横,忍羞追上李玄枡的步伐,贴着他的后背脚底一滑,“哎呦~”一声,人便向前栽了过去!
    同时手中银碟飞脱,浆果四溅,周边陷入慌乱。倾倒间,嘉玥双手朝着李玄枡的腰间抓挠,看似想要寻个抓靠支点。她的手不偏不倚握住一块玉佩,只是那精巧的玉线远不能止住她的跌落之势,“噔”一下线便断了!嘉玥顿时失去唯一一点着力,整个人继续朝着前方栽去!
    而身手素来不错的李玄枡,却并未如贤妃及嘉玥所猜想的那样出手相助,任由着她跌倒在地上,摔了一身泥土!
    “嘉玥!”贤妃失声喊道。依照原本计划,嘉玥佯作失足,太子理应英雄救美,于众目睽睽之下成就一段佳话。可有功底傍身又身手敏捷的李玄枡,面对身边这样的突发状况,不知是反应不过来还是懒得出手,竟就这么冷眼看着,甚至双手都还于身后负着,没一丝打算施以援手的意思。
    贤妃先是心疼的看了眼嘉玥,既而又忿忿的盯向太子。只是这不妥的眼神收敛的极快,下一瞬便又移回嘉玥身上,并亲自上前欲拉嘉玥起来。
    看着姨母到了身前,嘉玥委屈的望着她,伸出了手,可这时贤妃却看清了她手里攥着的东西。不由得双目圆瞪,惊骇万分!连伸出一半的手也吓的立马缩了回去,瞳孔大张。
    嘉玥手里攥着的,是一枚鹤鹿同春古玉,正是先前她跌倒时从李玄枡腰间扯断的那枚。而这枚玉佩的来历旁人或许有不知的,贤妃却是再清楚不过。
    贤妃娘娘万分遗憾的看着嘉玥,眼露惶惶之色,心知外甥女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捅了大篓子了。
    几个宫娥上前将嘉玥扶起,嘉玥又羞又委屈的抬头嗔向李玄枡,带着一丝怨怪。然而她却发现李玄枡的双眼正一瞬不瞬的盯在她手上,确切的说是她手中握着的那块玉上。
    李玄枡面色森沉,目似凶剑般阴鸷,这不禁让嘉玥有些诧然,她求助般的看向姨母,见姨母面上也是情绪复杂。
    而李玄枡身后的小来子早也已吓的脸青唇白,情急之下快步走到姚嘉玥身前,伸手想夺回殿下那枚玉佩。只是手堪堪伸出,便意识到失礼又将手收回,谨慎的抬眼请示了下贤妃。
    镇定下来的贤妃也没问嘉玥的伤势,而是急着从她手中取回那枚玉佩,一手提着玉线一手轻托玉佩于掌心,细端其上有无破损及裂痕。在发现并无任何异状后,贤妃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玉亲手还于太子,并赔罪道:“还请太子宽宥嘉玥适才的莽撞,她并不知这玉佩乃是先皇后之物。”
    “先皇后?”嘉玥小声重复了遍姨母的话,面露诧异,她突然忆起早年曾听母亲提过此事。
    当年钟皇后因一场意外薨逝于阜阳行宫,所有贴身之物概随那场大火而去,仅仅留了一枚鹤鹿同春的玉佩。圣上伤心欲绝,终日将玉佩贴身佩戴,寝浴不摘。直至不久前太子及冠时向父皇提起此物,圣上才忍痛割爱将玉佩赐于了太子,让先皇后永远伴在亲儿子身边。
    而她刚刚,竟是险些摔碎了这块意义如此重大的玉佩?思及此处,嘉玥忍不住后怕,“扑通”一声直僵僵的跪在地上,语调有些崩溃:“太子殿下,臣女先前失足冲撞……还求殿下恕罪!”
    李玄枡睨了眼姚嘉玥,又斜一眼贤妃,之后落回到嘉玥身上,语气薄凉中透着不可饶恕:“若这块玉方才有任何的闪失,今日你就不必出宫了,孤会送你到母后身边亲自赔罪。”说罢这话,李玄枡背过身去,不再看姚嘉玥一眼。
    万事他皆可冷静,唯独这枚独一无二的古玉谁若给他弄坏了,皇亲也好,国戚也罢,不严惩不能平他心中怨愤!
    初初嘉玥并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只当太子口中的‘母后’是小钟后。可抬头看到自己姨母的惨白面色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句‘母后’指的是先皇后。
    她竟与死神擦肩而过……
    嘉玥与贤妃都不敢再多言,气氛一时间陷入凝滞,不过围在外圈的贵女中,此时却有一人暗暗有了算计。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楚娆。
    方才她目睹了整个过程,如今视线紧紧盯在小来子公公手里捧着的那块玉佩上。想着嘉玥身为侯府千金,与贤妃又是占亲带故,太子居然会为了一块并没摔碎的玉以生死威吓。那若是真有人将那块玉摔碎了呢?
    想着这些,楚娆眼露精芒,嘴角暗暗噙起一抹邪笑。随后她转头开始找寻她的那位“好姐姐”。想她楚娆一生骄傲,可自从得了这位“好姐姐”,先是被父亲母亲冷落,既而又被京中贵女们看笑话,接着被赶出伯府……为了重回富贵窝她还赔上了自己亲生娘亲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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