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衾乃是冥界婚典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分为两步,一为结发,二为饮合衾酒。
    侍女动作快,取喜剪过来,由包娥送去帝后身边。将梳理头发的时候便为二人留出的小辫子取下来,用喜剪剪下。
    再取来一规整精致的木盒。
    那两段辫子,包娥也都放在他们二人的手中。
    “结发之礼,乃是冥界之大礼,得二位亲自来结。”
    元祝侧目一瞧孟漾,也是笑道:“本君来吧,结发这样粗重的活怎么能让本君的新后来做呢?”
    孟漾明显的又是慢了一拍,大眼睛里还全是懵懂。
    半刻之后,看着元祝自顾自的将两段辫子齐齐整整的握在手中,而后一长段的红绳拿在手上,将两个辫子绑在一起,孟漾总算是回过神来,发现了元祝前面的话是在调笑于她。
    可见他郑重其事的做着“结发”之事,又将绑好的头发送进木盒中封存,她的心被填的满满的,早早就顾不上责怪他了。
    侧面看去,她的夫君真是个十分好看的男子。他们的头发放在同一方木盒中,依稀可以看出不同,自己的头发是乌黑的,而他的,便没有这样黑了。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现在合为一体,她看着笑了笑,发现它们绑在一起是十分的顺自己的眼儿。
    木盒阖上,包娥接过,送下去藏了。
    之后的那杯酒喝的顺其自然。
    她一饮而尽,才发现杯子里的东西,致使自己的喉头是像火烧一样的难受,之后就止不住的在咳嗽。
    元祝喝下了倒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就是帮着她顺背,送上清水来给她漱口。
    “你……咳咳……你不呛口么?”
    元祝盯着她,“本君是你的夫君,才不会呛。”
    “……你是个小孩子么?”
    这哪跟哪……
    行嘛,他是确实是自己的夫君,不会呛也好,省得自己心疼了。孟漾的周围都是笑声,她竟都有些习惯了,敢抬起头来面对那些个侍女了。
    笑便笑吧,本就是欢喜的日子。
    ……
    兀吉殿内的人基本都退出去了,除去在侧殿候着的,等着“叫水”的。
    烛火已经熄了。
    孟漾在榻上同他躺在一头,身子忍不住扭了扭。
    “怎么了?”他问道,呼吸有些急促深沉。
    她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嘤道:“嗯……榻上有东西,有些硌人。”
    那可不,都是花生红枣之类的东西,为得都是一个好兆头。
    ……
    为清去榻上的杂物,元祝下了榻,重新将烛火点上。
    她的脸色还是不大好,即便是顾忌她的身子,也不该对她做旁的事情。有这样约束自己的意识在,他之后再同孟漾睡在一起,便克制许多。
    可惜了,洞房一事本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左右的。
    她缠缠绕绕的便将腿横在元祝身上……
    “嗯……”元祝奇怪的发出一声闷哼,胸口起伏不止。
    “你怎么了?”
    他喘了几口气,压这嘶哑的声音轻道,“为夫……为夫的自制力其实并没有外头说的那样好。你、你身子好些了么?”
    说来也怪。在轿子上的时候,自己呼吸之中都带着遏制不住的疼,可离他近些便就觉得好了很多。
    许是心理作用吧。
    想通了这一症结,孟漾又贴得离他近了些,一双手在他胸口摸了几把。
    就是夫君这个身体,对自己而言像是一味良药,现在能这样抱着,当然得多抱一会儿的。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为夫说话?”
    “啊,有啊……你、你方才说什么了?”
    “……这怨不得为夫了,是该罚的!”
    第44章
    次日,天气同昨日大不相同。
    后半夜里就下起雨来了,到了晨间便转成了倾盆的大雨,大雨被风卷着,方向歪歪斜斜的,冥王宫里,侍女们也只得在各殿的屋檐下行走办差了。
    包娥笑得合不拢嘴。昨儿个夜里,兀吉殿可是连着叫了两次水,里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这般想来,离殿下的长子出生,可是不远咯!
    唯一有顾忌的,还是昨日给孟漾上妆之前,看到的她的脸色,那时可是苍白的一片。上完妆之后,第一眼看过去是看不出气色如何的,就怕昨儿个夜里会伤了她的身子,致使她身子的状况雪上加霜。
    不过想着陛下也是个以她为先的主儿,不可能不顾忌着。这样一想,心里的担忧也少了。
    友儿今晨苏醒,得知了事情原委,气的不轻。包娥在兀吉殿伺候着,两位主子都在兀吉殿里,便顾不上妗子殿的大小事情。这就让友儿有了可乘之机,带了妗子殿的侍卫侍女们,将妗子殿偏殿,也就是贵女玲珑的居所,里里外外给围上了。
    “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要放出去。一切等陛下和娘娘来了再做定夺。你们不必怕,一切都由我一个人担着。”左右她不是什么冥界高官,连个宫中女官都算不上,但也是鬼君陛下钦点过来妗子殿伺候娘娘的。包嬷嬷不在,妗子殿山中无老虎,她就先做这个称大王的猴子吧。
    反正就是,她的小姐是绝不能让别的女子欺负了去!
    ……
    “嬷嬷、嬷嬷!妗子殿出事了!”小侍女名叫阿喜,包娥数年前收在身边的小丫头,当义女养着,
    阿喜一过来,就见得包娥眉头皱成一个小“川”字,脸上满是不悦。包娥对阿喜一向比对其他人要严厉一些,这回也不例外。包娥冷声道:“慌什么!这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这般的胡来?教给你的东西都忘记了?!”
    这里是兀吉殿,帝后都在里面,且不说昨夜的一番折腾,娘娘定然还在安寝,就连平时严于律己寅时便起的鬼君陛下,现在也都还动静。这要是扰着了,可如何是好!
    “我、我知道错了……”阿喜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包娥的脸色慢慢的缓和下来,看里面还是没有别的动静,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才去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一点规矩都不记得了。”
    “嬷嬷……妗子殿那位姐姐,将玲珑姑娘和她的侍女们都围在了偏殿,不许任何人进去,也不许人出来。”阿喜她也正是因为守规矩,才觉着这样的做法不对,即使不顾忌玲珑姑娘,也得估计她家中的礼事大人。所以才忙着过来告知包嬷嬷知悉。
    包娥眉头松了松,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别处去。
    几百年前,主子刚嫁入冥王宫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时的老鬼君可不像现在的陛下,老鬼君的后宫可不是无人的。主子嫁进去之前,老鬼君便已经有了三个侍妾,用人界的话来说,是为通房。
    主子嫁入冥王宫的第一日,也是晨间,那三人便去了那时的殿宇里,扰了她的主子。
    本是大不敬之事,报到老鬼君那里就成了无需处置的琐事,之后不了了之。那一日起,主子脸上的笑,开始少了……
    如果自己当初有友儿这样的心,也许,也能让主子开心一些吧。
    “事已至此,妗子殿那边就别管了,她是陛下挑来的人,我不方便管。”如此一说,就是放任为之的意思了。
    阿喜也有些了然,应的乖巧,“是,听嬷嬷的。”
    ……
    午时之前,兀吉殿内还是没有明显的动静。大典之后,鬼君陛下有三日的空闲时候,所以并不急着起,但冥界有规矩在,婚寝不可过午时。
    兀吉殿外面的丫头们,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去叫陛下和娘娘起床的活计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特别是在这个关口上。宫里哪个还不知道兀吉殿昨日叫了两次水的事儿?
    “嬷嬷请吧。”侍女们一起看向包娥,全是坏笑。
    包娥是个平时好相与的,没有大过错的时候,基本也不会发什么火气在底下人身上。这就让她们几个在包娥这里言语放肆了一些。
    “就你们这些丫头,心眼儿是一等一的坏!”
    ……
    元祝可不负自己正值壮年的身子,睡了一个时辰左右也就醒来了。平时是寅时醒的,今日也没变过。夜里的那些时间都用来做耗体力的事儿了,着时没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睡。
    孟漾在夜里,迷迷糊糊的不知喊了多少次,“轻些”、“不要”之类的话儿……
    奈何男人哄着抱着,依旧还是不饶她,翻天覆地的到了丑时才堪堪作罢。
    结束的时候,孟漾直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根本是没有力气的软软的勾着他的腰。元祝心疼之余,将孟漾用薄毯子裹了起来,叫了水,一把抱去了。
    临近午时的时候,孟漾被男人轻轻摇醒,他在她耳边轻轻唤道:“起床啦,该用午膳了。漾儿乖些,咱们午后再睡,好不好?”
    孟漾哼唧一声,举起手挡住自己双耳。
    吵死了。
    她躲着这人呢,之后想要翻身背着他,但也没能成功。身体下面传来的痛意直接冲上脑门,一会子功夫,她都觉着清醒了……
    “你讨厌死了!根本一点也不疼我!”她气鼓鼓,说话还带着困意,咬字有些含糊不清。
    元祝想将人搂紧怀里,不想又被她挣开,之后只能试着反问她,“怎么不疼,为夫可最稀罕漾儿了。”
    “那你还……”她说到一半儿,忽然高昂的气势弱了下去,下面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张脸涨的通红。
    偏生抱着自己的是个人精儿,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之后就是一直在偷偷的笑,嘴角上扬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他还问道:“还怎么样?嗯?同为夫说道说道。”
    啊!这人,好不要脸皮的。还是陛下呢,看着样子和小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孟漾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慢慢的开始嘲笑起元祝来了。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原本才是真正的那个憨子。这样的改变在元祝看来是极好的,至少她不会因为自己原本的样子而自卑,也不会放不下前事。自己前面做的一切都十分值当。
    答应她母亲的事情,自己都做到了,也算没有辜负她临终所托。
    “闹不得了,漾儿乖,咱们得先起来洗漱,然后用午膳,包嬷嬷应在外面等很久了。”
    孟漾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包嬷嬷在外面等我们了?”
    元祝点头。
    要是叫孟漾知道了,包娥在外面可不止等了一会子,还不得给她羞死么?元祝从善如流,笑笑点点头便带过这话。
    ……
    外头的人进来伺候更衣,因着新后身子之故,元祝不好同她在一处更衣,这便转向偏殿去了。
    包娥带了衣物过来,伺候孟漾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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