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告诉你的?”知州问。
    “他们只是在闲聊时提及,有个人我不认识,但是有个唐家人我倒是认得。知州,我是被人误导了,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谢耀庭道。
    知州的头都疼了,这事怎么还跟唐家扯上关系了?
    近来唐家闹出的幺蛾子也多,有些事毕竟是唐家内部的事情,他们无法插手。但是这事涉及污蔑朝廷命官,唐家偌大的招牌,连皇帝都夸奖他们是“肃于公府”、“孝谨不衰”的“忠孝世家”。面对这事,他要如何处理才好?
    所以正为家事而忙得心力交瘁的唐赟被知州找去,告知他,唐家人又闹出幺蛾子了,唐赟险些没有昏厥过去。
    到底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大家长,他稳住心神,了解了详情,然后向知州长揖道:“此事请先容下官回去调查,待弄清楚是哪个不孝子孙闹出来的事,再带他负荆请罪。”
    “嗯,你去吧,此事不仅要给唐承制一个交代,也要给朝廷一个交代。”知州目光沉沉,他觉得唐家这么下去,名声将毁于一旦。或许要有什么变故了。
    至于谢耀庭,知州认为他心胸狭窄,又好搬弄是非,不宜为人师。朝廷便将他从县学调到了吉州去当个看粮仓的监当官。
    ——
    “什么?镇前村的村民竟然没有说唐斯羡的坏话的?唐思悦不是跟我说,唐斯羡在村子里的所作所为依旧不讨人喜欢吗?只要官府盘问他们,他们就直说那些田、鱼塘,都是唐斯羡的就行了,他们为何不说?”
    唐思海无法理解,抓着头发,发冠都歪了。
    是他与镇前村脱节了吗?为什么镇前村的村民会替唐斯羡说话?
    “我早就与你说了,唐思悦那小子不可信。自从你被唐家——”薛浩说着,留意到唐思海的脸色,改口,“自从你离开了唐家,跟他便不是一家人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再听命于你?”
    “他找死!”
    薛浩看戏:“听说唐斯羡那小子教了什么稻田养鱼的法子,增加土地的肥力,唐家田庄都开始模仿。并且靠着那些鱼,田庄里的人才能有多一些口粮。唐思悦那孬种就是谁给他饭吃,他就看谁的脸色,跟墙头草一样。”
    “你说什么风凉话,唐斯羡要是找我算账,你肯定也逃不了。别忘了你那姐姐与姐夫已经不在饶州了,没人能护得了你!”唐思海不满。
    要不是薛浩被薛凤跟梁珂抛下,没了庇护,他生怕以往的仇人会找他报仇,他又怎么会想办法撺唆旁人先下手为强,来对付唐斯羡呢!
    唐思海也没想到唐思悦会背叛他,给他错误的信息,亏他还给了唐思悦不少好处,收买他。
    他慢慢地琢磨过来了,唐思悦该不会是故意的,好让他跟唐斯羡互相争斗撕咬,最好来个两败俱伤吧!
    说起来以前许多事,没有唐思悦在旁边煽风点火,他又怎么会去做呢!
    “我们也没有直接去跟谢耀庭说,是他自己小心眼,还没查清楚事实就去招惹唐斯羡,唐斯羡又怎么能怪罪我们呢!”薛浩有恃无恐。
    他们暗中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摸清楚唐斯羡的仇敌都有哪些,然后好让他们借刀杀人。除了唐思悦给了假的情报给他们之外,每一个环节其实都设计得挺好的。
    好在他们也学习唐斯羡留了后路,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事里面来,只要唐斯羡敢对他们动手,他们就有了她仗势欺人的证据!
    不过他们大概没有想到,唐斯羡眼下正忙着辞官,没空理他们。
    ——
    虽说朝廷已经调查清楚了唐斯羡没有违反朝廷不允许官员在任职地置办田产、经商的规定,可她是个不能受委屈的性子,直接递了辞官的折子。
    知州一看,劝她:知道你委屈,可你才二十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并且你的起点又比别人高,因为一次委屈就辞官,年轻气盛,这太冲动了。
    唐斯羡道:“可我毕竟在为官之前置办了田产,为了养家,我不能因此就将田产卖了,将家财散尽不是?所以只有辞官了。”
    知州道:“朝廷已经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会再以这事问责于你,不必如此。再说你在茶场干得也不错,数目从未有出错,实在是难得呀!”
    辞官的折子就被知州扣了下来。
    唐斯羡回家后跟秦浈叹气:“当官妨碍我发家致富呀!”
    而且还有暴露身份的风险。若是能保留身上的武阶官,没有差遣那就好了,一个从七品的武阶官,够她用一辈子了。
    “你这话可别让人听见了。”
    对许多人来说,唐斯羡这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有官都不想当,这不是脑壳坏了是什么?
    唐斯羡看似没有付出什么,但是对秦浈来说,她宁愿唐斯羡是寒窗苦读十数载,只混来一个小官当,也不要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换取荣誉地位。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早时不计算,过后一场空。有些事还是得早做打算,才能规避风险。贪恋权势、名利,最后或许会在这里迷失自我,那就得不偿失了。”唐斯羡道。
    “难得清醒,难得糊涂。”秦浈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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