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四十分钟后,门铃响了,钱必开门,看到几名同学站在门外。白清江组织了大家一起来,仅缺周游一人。同学们都很给力,带了礼物和美食,钱必心中一宽,心想虽然今天的股市走向自己没有算对,但是这一笔买卖又算对了。第一不用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过生日;第二不用浪费租别墅的钱;第三是获得了大家的好感,以后有可能得到帮助;第四还能赚些礼物和小吃。
    白清江真不愧为业务骨干,擅长组织包括殡仪在内的各种活动。他首先代表大家感谢了钱必为他们提供了学习和研讨的空间,然后又代表钱必感谢了大家的赏光。搞到最后,大家也搞不清他究竟是哪一拨的,是主还是客?当然这个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大家发现虽然打着聚在一起学习的旗号,但是没有一个人带书和参考资料来。
    众人先是脸红,然后又自我解嘲道:“现在学习谁还用书呀,对不对?”大家呵呵笑了起来,终究没有学习,吃起了瓜子水果棒棒糖,再没提论文的事情。这时,门铃又响了,蛋糕和外卖吃食送来了,大家一起鼓掌喝彩。钱必在关门的时候,看到对面的草坪树丛后面,人影闪动,心中咯噔了一声,他总觉得别墅中还有其他闲杂人等,却始终连个人影也没找到。没想到,别墅外面也似乎另有古怪。
    白清江捶了他一拳:“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呀?”他是殡仪界的精英,现在正在头脑中迅速切换,该如何把组织白事的那一套,转换成生日宴的格局阵仗,自己迅速从一个哭家变身为生日司仪。
    郑峰吐吐舌头:“你真行,也不早说一声。”
    钱必高兴道:“不用说,大家聚在一起就高兴。”
    电竞女王冷冷道:“其实你不用考虑给我们省钱的事儿,礼物钱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甄大器也来了精神:“来都来了,给你庆祝生日,happybirthdaytoyou。”然后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张可为用双手捂住耳朵,一幅不忍卒听的样子:“走调了,旋律不对。”
    钱必觉得甄大器唱得还不错,可是张可为居然嫌弃成这个样子,环顾四周看到钢琴,大声道:“可为,你是不是会弹钢琴呀?给我们弹一曲。”钱必见多识广,知道张可为有点儿自闭,一般自闭的人对音律的准确性追求度极高,什么杂音他们都是不能接受的。
    张可为坐在钢琴前,弹了一曲《生日快乐歌》,音律非常纯粹,大家都愣了,还不知道呆兮兮的他还有这一手。
    贺飞飞问:“你学了几年钢琴?”
    张可为局促地搓着双手:“不知道,小时候一直学。”
    甄大器说:“我看过你的成绩,都很高,为什么你也成了老大难?”
    张可为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清江替张可为愤愤不平:“我看他们是欺负你,嫌你……低,所以没人肯带你。”
    张可为漠然道:“嫌我情商低对不对?”
    白清江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忍。
    郑峰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你定了论文的选题没有?”
    张可为说:“我妈……”
    忽然门外传来汽车防盗的声音,钱必冲过去,打开窗户四下查看,除了摇晃的枯枝和扑面而来的冷空气,什么都没有。汽车喇叭闹腾了一阵,不响了。
    贺飞飞说:“好冷,赶紧关上窗户。”
    钱必关上窗户,心中狐疑万分。
    甄大器拍拍手掌,调节气氛道:“吃饭。”
    钱必问:“你们没有联系到周游吗?”
    白清江摇头:“没有,我们几个是看似神秘,他才是真的神秘。”
    郑峰说:“这小子,聪明得很,有一个晚上,我和我女朋友到校园外的美食街去吃晚饭,看到他和艾老师一个桌儿吃饭。你们说他是不是艾老师的无间道?”
    甄大器想了想:“艾老师还会这一手?”
    贺飞飞笑出眼泪:“我看你们是想多了。如果他是无间道的话,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露面?”
    钱必说:“管他是不是呢?我们先吃饭。”
    开餐,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天南海北的畅聊,白清江和甄大器都是能调动气氛的人,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就不是脱口秀了,而成了相声。钱必看到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影,走近才发现是自己的影子,转身继续和大家狂欢,而影子还在那里站立着。刘阳找厕所,而每个厕所都有人了,自己只好到院子里撒尿,却看到对面的6号别墅院子里,也有人在撒尿,对方冲自己招招手,自己也冲对方招招手。
    他转身回屋,感到身后有人,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任由那人跟着自己走到别墅门口。然后猛地一回头,抓住了那人的手腕,那人是个中年妇女,烫着头,模样和张可为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张可为正好从屋子里向外张望,看到这一幕大喊一声:“妈”,然后奔了出来。
    钱必一惊:“阿姨?”
    张可为的妈妈被请进了屋子中,白清江体贴地端来热茶。
    钱必问:“阿姨,你是不是不放心可为,为什么躲在院子外面,又不敲门进来?”
    甄大器说:“阿姨,你是不是怕可为和我们一起玩,学坏了?阿姨,你放心,我们虽然都是系里的老大难问题,但品质不坏。”
    张可为的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甄大器一眼,看到桌子上有芒果,对张可为说:“可为,去给妈妈和同学们切芒果去。”
    张可为端着一盘子芒果,兴高采烈的到厨房去了。除了他,别人都知道,他妈妈是想把他支开,然后和大家说悄悄话。
    张可为的妈妈握着甄大器的手诚恳道:“孩子,我哪里是怕可为和你们学坏呀?我是太高兴了,非常感谢你能带着他一起玩儿。他有点问题,你们也都看出来了。从小到大别的孩子都嫌弃他,不肯跟他玩,我真感谢你们把他当朋友。”
    众人一听这话都长长松了口气,屋子里的氛围顿时和谐起来。贺飞飞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眼角泪光闪烁,心想:如此通情达理,这是别人家的妈妈,可惜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钱必挠挠头:“我说怎么总是感觉附近有人似的,阿姨,你既然惦记可为,那和他一块儿进来不就行了,为啥一直躲在外面?天气怪冷的,再冻病了。”
    张可为的妈妈说:“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聚会,我一个老年人闯进来,大家都拘束。再说了,不但你们不知道我在外面,可为也不知道我在外面。这么多年来我都是这样过的,他有他的生活,我不愿打扰他,但是又不放心,于是总是偷偷跟着他。”
    郑峰听得直挠头:“这么多年?”他心想:简直太可怕了,我要是被我妈妈跟踪了这么多年,还浑然不知,简直撞墙的心都有了。
    张可为妈妈看看他:“不瞒你们,我本来是我们当地的中学历史老师,发现可能有这个毛病后,我就辞职在家专职照顾他。我深知永远守着他,他永远会把我当成拐棍儿,永远长不大,但是凭他的情况,我又不能完全放手。于是,我总是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幼儿园的时候,他在台上表演节目,我在后台望着他。上小学的时候他去春游,我远远的跟着他。读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看电影,我坐在电影院的最后一排。高中的时候,就有坏小子要带他去网吧,教他学抽烟。我背着他,私下和那坏小子谈,求他远离可为。可为考上大学后,我嘴上说绝对不跟着他,让他一个人去读书。他爸前脚送他离家,我后脚就跟了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守着他。后来他发现了我,很高兴我住在附近,我这才不躲躲藏藏。但是还坚持让他住宿舍,因为只有跟同学们在一起,他才能成长。这几年磕磕绊绊的,他的成绩还不错。但是写毕业论文又是一大关,可为这样的孩子虽然记忆力超强,考试没问题,但是毕业论文写作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一定困难的。我很庆幸可为能跟着艾老师,我很了解艾老师,他是一个非常棒的老师,就是不得志而已。你们几个也都是好孩子。”
    甄大器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大家都好奇地问:“你明白什么了?”
    甄大器激动道:“阿姨,你是中学的历史老师,所以也让可为学历史对不对?”
    张可为妈妈说:“是啊,只有这门功课我能指导他,能让他走的最远,所以就让他选了这门课程,他也算争气吧,能有今天,我很满意。”
    钱必问:“阿姨,那你也能指导我们对吗?”
    张可为妈妈说:“阿姨好些年不搞专业,教不了你们。而且我毕竟是中学老师,指导不了大学生,大家就跟着艾老师好好写论文就行。钱必,你能举行这样的活动,叫大家来,我很感激你。这样吧,你们探讨完课题,就去唱卡拉ok,阿姨请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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