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懿走到正德偏殿,见到了在殿内等候的凌云。
    凌云低头行礼道:“五皇子有何吩咐?”
    重懿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突然谈起了一桩陈年旧事:“凌云,听说你千里迢迢到都城来是为了寻找生身父母,但是遍寻不到,又遭遇小偷,身无分文被赶出旅店。后来是路过的太子见你可怜,帮你结清钱款,你便到太子府为他做事,后来被送到胥杜将军府上,又被胥将军进献给公主做面首,是吗?”
    “是。”
    “那么你后面有再去找你的父母吗?”
    凌云摇摇头,声音有些苦涩:“初入太子府时,太子曾打听过我父母名讳。后面某一天,他跟我说过父母因为盗窃,被斩首示众。”
    “杀父仇人的话你也信?”重懿话音刚落,凌云猛地抬头瞪着他,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你的母亲在都城原本以卖豆腐为生,人称豆腐西施,后来被路过的太子看上,意欲抬进太子府做妾,但她宁死不从,于是他就绑了你的父亲威胁你母亲。最后你父亲前往京兆尹府状告太子,被暗中谋害,你母亲进太子府没多久就投湖自尽了。这件事你大可以找太子府的下人打听,便能得知真假。”重懿叹了口气,他拍拍凌云的肩膀:“你现在一定很想确认此事的真相,等你回来,我再交代你要办的事。”
    凌云告了声罪,匆匆赶往太子府。过了两个时辰,他失魂落魄地走到正德殿,见到重懿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叩首:“求五皇子为凌云做主!只要大仇得报,我凌云愿一辈子为五皇子做牛做马!”
    重懿把手中的圣旨递给他:“太子作恶多端必死无疑,但是杀他的人不会是我。手刃敌人,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
    太子一行人行军至西境已有叁天。历经一番苦战,突厥将领阿史那枭被副将吕荣射杀,突厥军队顿时群龙无首,人心涣散,很快被叁名将领率军各个攻破,大胜而归。
    靖康城之围已解,百姓们纷纷打开紧闭的门,张灯结彩地庆祝晟平军大胜。这一晚上,靖康城城守也特地备下了酒席,邀请太子和叁位将领赴城守府庆功。
    席上,城守和叁名将领纷纷向太子重贤敬酒,吹捧他排兵布阵有方;重贤举杯一一回敬,心底得意万分,但表面上仍摆出一副谦虚的神情说道:“吾不敢居功,全是诸位将军和士兵们奋勇杀敌,要敬也是本太子敬诸位一杯!”说着满斟了一大碗烈酒,在一众将士的叫好声中一饮而尽。
    于是一时间宾主尽欢,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重贤高兴之下不由得多饮了几碗,酒劲上头,正晕晕乎乎的时候,隐约觉得四周哗啦啦作响,又突然安静下来,接着听到有人在读着什么。再然后有两个人扶着自己,也不知是要被带到哪去,最后便不省人事了。
    再次清醒已是深夜,是西北夜晚的寒气生生把重贤冻醒的。他发现自己卧倒在稻草堆上,手腕处戴着镣铐,正被关在囚牢中。重贤怒不可遏,用力摇晃着囚牢的栏杆,把镣铐震得哗啦作响:“你们是要造反吗?竟敢把本太子关进牢房?还不快放了本太子!”
    他在里面不停地嘶喊,原本就因为饮酒过度而缺水,没过多久声音就彻底变得沙哑。囚牢外看守的一个狱卒有些不忍,终于出声回应他:“太子殿下,造反的人是您啊!都城来了圣旨,明天一早您就要被押解回去了,还是抓紧时间歇息吧!”
    “不,不可能!”重贤疯狂地摇头,“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太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有一个男子压低了声音,谄媚道:“官爷,小的是晟平长公主府上的,与太子爷有旧,想进去探望殿下,这些夜宵是孝敬各位爷的,麻烦行个方便。”
    “行了行了,只能见一刻钟,进去吧!别说闻着还真香!”一个狱卒打开食盒,烤鸭的香气四溢,其他人纷纷围了上来,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谁知道刚吃了没几口便纷纷倒地昏迷过去。那男人见状在狱卒身上摸索着,终于被他摸出一串钥匙。他抓着钥匙沿着牢房一间一间地看过去,顿时四周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救我!”“放我出去!我给你银子!”的声音,但是通通被那男人无视了。
    重贤早就听出是凌云的声音,他大声呼喊着,只可惜被其他死囚的声音盖过了。等凌云找到他时,他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凌云见状赶紧把牢门打开,又一根根试着镣铐的钥匙,把镣铐解下后,他快速地对重贤说:“太子殿下受苦了!属下已经在外面备好马车,我们速速离开此地!”
    重贤跌跌撞撞地跟在凌云身后,两侧囚室里的死囚见到他们要离开,喊得更是震耳欲聋,甚至还有囚犯试图叫醒狱卒,阻止他们离开。他们慌忙跑出牢房,外面果然候着一辆破旧的马车,待凌云搀扶着重贤上车以后,马夫一扬马鞭,马儿便撒欢朝城外奔去。
    马车颠簸,远远比不过太子御辇来得舒适。重贤只觉得身子骨都要被颠得散架,又冷又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只好对凌云不住比划着。凌云看懂了他的意思,从地上拿起一个水壶说:“殿下且先忍忍,属下来得匆忙只带了水。”
    重贤夺过水壶咕噜噜地灌,那水冰凉刺骨,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了。一壶水全部灌完,他才想起狱卒说的话,焦急地对凌云比比划划,想要知道都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凌云根本不打算回答,就假装看不懂他的手势。重贤多次尝试无果后,只能放弃,在凌云的劝说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重贤醒来后,他们已经远离了靖康城,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草原。
    马车停在河边,凌云和那个长相朴实的车夫正在一边的空地上生火取暖。重贤下了马车在火堆旁坐下,他试着张口说话,发现嗓子恢复了一些,于是直接开口问凌云道:“凌云你快告诉本太子,都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云看也不看重贤,依旧伸手捂着火:“如殿下亲耳所闻,晟平宫被殿下的私兵围住意欲造反,陛下受惊晕厥,被太医抢救醒来后,便下旨囚殿下回都,陛下要亲自审问。”
    重贤已经在太子的位置上安逸太久,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凌云态度的变化,冲到凌云面前,揪起他的衣服怒吼着:“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太子!”
    凌云被他扯得站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他抓住重贤揪着自己的手,不等重贤反应过来,另一手便从袖里抽出匕首,狠而精准地刺入他的心口。鲜血很快洇湿了重贤的外袍,他微睁着眼,似是不敢相信凌云会对他骤然动手。
    “殿下啊,你当初杀死我爹,霸占我娘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呢?”凌云脸上充满着大仇得报的轻松,他松开手,任重贤缓缓滑落在地。重贤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很快便咽了气,瞳孔也渐渐涣散。
    凌云从车厢内拿出一个木匣,拔出匕首割下了重贤的头,稍作止血便放进匣中收好。一旁的车夫也是五皇子重懿派来的心腹,他也没闲着,利落地把重贤身上能证明身份的衣服和物事全都脱了下来。
    两个人做完一切便在河边稍作梳洗,清理掉身上血迹后,将重贤的无头尸身抛弃在原地,马不停蹄地赶回都城。
    不远处,有一只秃鹫闻见了血肉的味道,扑棱棱地飞到了尸身上大快朵颐。没过多久,重贤的尸身便被数十只秃鹫围住,待秃鹫们饱餐一顿纷纷飞走时,只留下一堆沾着血的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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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领便当了!撒花~
    从忘川河里探出半个身子的重贤:本太子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日天日地日空气,凭啥不能是男主?!我不服!
    说完就被噙欢一jio踢回去:就凭俺不喜欢你!
    K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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