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淑琳只觉受伤处被分开,随着药膏的推入,在四处研磨旋转缓慢进入,勾起一丝疼痛。她紧咬着牙关,绷紧了身子,身子急的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发丝贴在脸上说不出的心慌。
    本来火辣辣的受伤处,在敷上一层药膏后,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疼痛比不上药时缓解了许多。
    季林钟上完药很快就退了出来,将被子替她盖好,才慢条斯理的从怀里套出一方帕子擦手。
    若不是不知晓他刚才干的事,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擦个手而已。
    擦完手后,他又将帕子揣进怀中,随后欺身上前,在她唇角安抚性的亲了亲,在她要张口咬他时,又立马退了开来,指了指唇,“这个算是替嫂嫂上药的好处。”
    说完,笑着将绑缚她的腰带解开,又系回自己身上,才转身离开。
    温淑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瞧见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直接拿起刚才喝水的杯子朝他扔去。
    许是气急了,力道比平日大了不少,准头也刚好砸在了他肩膀上。
    季林钟吃痛的转身,看着地上摔碎的茶杯,一脸痛心疾首,面上还有些委屈,“嫂嫂好狠的心,我好心替嫂嫂上药,嫂嫂竟然如此待我。”
    颠倒是非,下流无耻,没脸没皮……这男人……
    “你!”温淑琳差点没气的倒仰过去。
    “罢了罢了,嫂嫂开心就好,”季林钟拍拍被砸肩膀,转身离开前露出一抹邪肆的微笑,“若是嫂嫂明日还不肯上药,我便像今日一样再来帮助嫂嫂。”
    温淑琳心里忍不住暗骂他是个疯子,神色越发低沉。
    与其现下面对随时随地都对她图谋不轨的小叔,还不如去面对那个先前只想要她命的人。
    如此这般想不出办法应对,再回温家之前她都只能心惊胆战的度过了。
    温淑琳只觉得头都要大了,脑海里蓦然想起临行前父亲送的一个锦囊,昔日提醒的话仿佛在她耳边回响。
    「若那季家小儿待你不好,亦或是亏待于你,你便拿出这锦囊中的东西对付他。」
    锦囊啊,锦囊啊,当时放哪了?
    温淑琳想到此事,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父亲身上。
    她起身开始四处翻找,终于在找到了那锦囊,还好没有弄丢掉。
    她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里面只有一张白纸,只见上面留了一句话。
    「若那季家小儿敢伤害你,告知他,季林成的尸身在我手中。」
    这是什么情况?
    温淑琳吓得大惊失色,这回是彻底懵了!
    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通,夫君尸身被盗,她想过千百种可能,万万没想到是父亲干的。
    她那个老学究父亲?
    他那个顽固得不喜变通的父亲?
    可是为什么呢?
    他去盗季林成的尸身有什么好处或目的呢?
    温淑琳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夫君尸身被盗是在季林钟回来之前,而那时她才刚重生没多久,那父亲他……他也有极可能是……
    温淑琳有些不敢想下去,若真是如此,现下细细想来,难怪父亲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
    所以盗取尸身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今日的自己?
    若是面对先前一心想要她命的季林钟,这锦囊保准能换她一命,可依照目前的情况,怕是不适用了……
    算了,且不去想父亲是不是重生的事,就这个锦囊,现下怕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是,这事毕竟在温淑琳心中存了疑,她心想着要不传封信回去问问,可现下又不知家中是何情况,万一信落到别人手中。
    重生之事太过玄幻,到底是不能传出去,万一惹来其他麻烦,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温淑琳思来想去,家中毕竟还有个不靠谱的母亲和心怀怪胎的表兄,只能按捺住迫切想要知道事实的心情。
    第六十章
    第二日一早, 温淑琳起床的时候,季林钟已经出了门。
    一个人坐在桌前懒洋洋用着早饭,温淑琳没什么食欲, 放下筷子后才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随即立刻唤了柳眉上前, 直接小声吩咐道:“你去外头替我抓些药回来……”
    因着父亲的那个锦囊对她造成的惊吓太大, 她险些将避孕的事情给忘了,也不知中途已经耽搁了一天, 再喝那药还有没有用……
    柳眉应声凑了上去,本以为是要买什么头疼脑热的药,听完主子在她耳边小声说完,吓得脸都白了,“夫……夫人, 二爷他……他怎么敢!”
    这个禽兽!
    难怪昨日夫人回来时,走路的姿势那般奇怪;难怪夫人会给了二爷那一巴掌。
    姑娘家的名节岂止是一巴掌能够换回来的, 这种卑。鄙。无。耻欺凌寡嫂的人,是人都恨不得将他拉去千刀万剐了才解气。
    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昨日回来还憋着不说。
    柳眉想着想着越发自责,忍不住红着眼睛跪到地上道, “都是奴婢不好, 若是奴婢跟着夫人去了别院,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温淑琳叹了口气,将她拉了起来,“不怪你, 前几日他是算好了你要陪阿旭外出, 才带着我去的别院,说来与你无关, 你也别多想了。”
    柳眉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更难受了,开口劝道:“夫人,要不我们还是回桐林吧,咱们还可以把此事告诉老爷,想来老爷会替夫人做主的呀!”
    “告诉父亲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实质的证据。此事现下只有他知我知,如今再加上你知而已。”
    那别院全是他的人,他便是料定了,她知晓在那别院挣扎反抗都是无用的,才敢做出那种事。
    若是请父亲做主,他若不承认又有什么法子,何况就算承认了,又能拿他怎样呢?将事情闹大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难道夫人要一直忍下去?”这不是欺负人吗?
    温淑琳其实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今日阿旭快回来了吧?以后晚上都让阿旭挨着我睡,想来他怎么也要顾及阿旭一些。”
    柳眉还待说些什么,“可是……”
    温淑琳打断她,“好了,此事都已然发生,再去深究无益,你快快去寻那药来,我是真的怕……”若怀上了,那才真的是场劫难。
    柳眉听完抹了抹眼泪,心知现下真不是纠结的时候,去将那药弄来更为重要,当即往外头去了。
    自别院休沐回来,季林钟今日还是第一日去翰林院点卯。
    去时顶着一张被打过的脸,引得同僚好一阵好奇,又不好意思上前来问。
    苏永文瞧见他脸上的巴掌印,冷哼一声,“季大人,看来前两日休沐过的还不错?”
    自新婚那日撞见温淑琳与他在一起后,他心里嫉妒的发慌,难得能寻到机会挖苦下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季林钟摸了摸被打过的脸,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妙的事,舔了舔唇角,“是挺不错。”
    若一次换一个巴掌也是值了。
    他这副反应搞得苏永文愣了愣,好半天才蹙眉道:“这莫非是温姑娘打的?”
    随后又为自己的猜想感到震惊,追问他道:“她为什么要打你?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季林钟听他成了婚还一口一个温姑娘,双手负在身后,忍不住嗤笑道:“苏大人,你口中的温姑娘是我的嫂嫂,就算我做了什么又关你何事呢?”
    昔日苏永文与嫂嫂浓情惬意时,他每日都嫉妒的想要发狂,如今该轮到他来体验一下这种得不到只能远远看着的心情了。
    说到最后,他上前两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何况这不过是我与嫂嫂之间的情。趣。也不怕告诉你,嫂嫂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
    苏永文满目震惊,整个人如石头般僵立着,“你……”
    季林钟呵呵笑了起来,“还有,昔日圣上赐婚前,那日尚书府的小宴……”
    说到这,他眼神暗了暗,“我也是故意替苏大人解围的,说来苏大人能够攀上尚书府的高枝我也是出了一份力呢!”
    苏永文原只是猜想,今日听他还不避讳的承认,只觉得心中一团熊熊烈焰燃烧了起来,气的他双眼发红,双手隐隐颤抖的忍不住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你这个无。耻小人,我今天就要为温姑娘教训你。”
    季林钟也不闪不避,只一只手就将他给制住了。
    苏永文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苏大人,自己家都一团糟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教训我呢?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听说你与李小姐至今还未圆房?”说完,季林钟甩开他的手,邪笑着离去。
    苏永文站在原地涨红了双脸,他确实与李如是至今没有圆房。
    那李如是拿准了他家中无人,胆敢在新婚之日如此算计他,如此羞辱,他怎么可能忘得了。
    他是父亲大哥早亡,出生不如她高贵,可他是凭本事考中的状元,他也从未没有想过要攀高枝,他有他自己的心气。那李如是私自请了圣上赐婚,普一进门还来那一遭,怎么不叫他恶心?
    想起府中李氏的傲慢,母亲的哀求,嫂嫂的无奈。苏永文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季林钟走远的背影,忍不住一拳锤到墙壁上,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他要让这些人都走着瞧……
    药铺离他们现下住的这条巷子有些远,柳眉一来二去花了不少时间。回来时恰好桐林有人送了信来,便一同拿了进来。
    柳眉将信给了温淑琳,又不放心将药交给家中的其他下人,便自己守着亲自熬起药来。
    昨日拆了锦囊,心中本就盼望着想与父亲说说话,没曾想今日就收到了家中的来信,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温淑琳坐在塌上,一面等着她熬药,一面拆开信来看。
    本以为是父亲来的信,没想到拆开后,竟然是母亲来的。温淑琳飞快扫过内容,顿时气笑了。
    没想到时隔一年家中竟然出了如此大事,难怪母亲不惜先低了头来求她,可是她又怎么可能去帮谢志清那个小人呢?
    上一世谢志清只是没高中,没想到这一世更厉害了,竟然考场作弊被考官抓了个正着。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这惩罚竟然只是革去功名?永不参加科举?
    呵!若不是表哥巴上了王嫣然,怕是杖一百,发往边疆充军是少不了吧?
    母亲在想什么?竟然写信来想让她去求季林钟那王八蛋帮谢志清,看有没有办法恢复他被革去的功名。
    先不说季林钟有没有这个能力去帮,单说谢志清上一世算计了季家财产就不可能了,再加上她恨毒了那谢志清,没能落井下石她已经够可惜的了,还帮忙?
    不过,谢志清这辈子怎么会走上作弊的路,难道是父亲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温淑想不通,摇了摇头,将信纸放了回去,只当从来没收到过这封信。
    柳眉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见夫人唉声叹气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怎么了?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看了看那碗黑乎乎还在冒着热气的药,还得等到放凉的了才能喝,温淑琳便与她说道起来,“家中来信说表哥与县太爷家的王小姐定了亲,然后前些日子秋闱表哥在考场作弊被考官抓了个现行。”
    “什么?”柳眉吃惊的大呼,“那作弊不是要被打板子流放的吗?表少爷他怎么敢?”
    温淑琳叹了句可惜,“那到没有,有王家在其中周旋了一番,只是被革去功名,永不参加科举而已。”
    说罢她将药端起直接一口气便喝了下去,药汁入喉,苦的她难受的紧,差点没反胃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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