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腿微微发颤地回到宿舍的时候,晚间祷告已经结束了,教徒们正在陆续回到这里。严欲笑后怕地想着她最后扔掉方巾并且大嚷着自己要离开的那一刻,巫玄庭目光阴鸷,像一个即将爆发的恶鬼。她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冲动地发了火,后来她被那些端着刺刀的护卫押着在教主宫外的一个走廊角落面壁了站了整整一下午才给扔回来。
    晚间祷告仪式结束也就意味着晚餐在那之前就结束了,她又饿了两顿,心里把那个狗教主在心里骂来骂去也不解气。
    仪式完毕回到房间,唯一的活动就是听经,每个人脑袋上扣着一个大耳机,喋喋不休的播放教义,可以一边听一边祷告,也可以跟着一起诵读,总之就是必须待着听,哪都不能去。时不时有戴蓝袖章的灰袍女人过来巡视,如果被发现不够专心或者走神,立刻就会被用她们教鞭抽一下,教鞭是皮质的,又长又细,不会真的将人打伤,但是打到身上的那一瞬间会非常痛。
    严欲笑刚开始没摸出门道,被教鞭狠狠抽过几次,痛的她要努力咬着嘴唇才能不发出声音——发出教义之外的声音还会再挨打。
    后来她很快就学聪明了,一到这种“全员念经”的时刻,她就摆出一副格外专注默念的模样,开始回忆自己的大学课本,看过的论文,甚至去努力一字一句的回忆念过的那些英文学术杂志。她记性好,观察力也很优秀,不是没有想过继续深造的,她两次了放弃保研的名额,导师无奈的劝她多想想,帮她申请读硕士的奖学金,甚至多次和同僚们说起这个有韧性又有钻研天赋的女孩。怎么不想呢?她太想了,可也太穷,学术这条路太苦太难出头,奖学金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长期孤苦的生活让她失去了继续的勇气。
    毕业前夕,面对未来的抉择上她又一次让信任的导师失望,不得不自谋生路……
    现在想起这些学生时期这些点滴,与她而言已算是苦中作乐了。
    晚上十点之后蓝袖章们会关灯锁门离开这里,于是这就是睡觉时间了。
    她就这样在这里过起了叁通教徒的生活,她学着她们的样子低头沉默着走路,敷衍着念经。还通过给看门的一个蓝袖章收拾床榻和泡茶,要来了两套内衣裤和一些生活用品。
    圣地内只有绿袖章及以上级别的“领导”被允许使用手机,网络。蓝袖章们可以在自己的寝室收看筛选过的电视节目,以及非常少数的外部报刊杂志。至于住在这里的教徒,真的除了教义就是教义,当然,还有无处不在的桃色八卦。
    她们并不允许随意私下交流,然而八卦实在是……人类难以磨灭的天性。
    严欲笑听到的第一个花边新闻,正是其本人自己讲述的。
    那是某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严欲笑似乎隐约听到了旁边的女人在低声哭泣。
    本也不想多说什么,可那女人哭了许久,哭声隐在薄被里真是可怜。她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转过身去伸手安抚了她一下。
    薄被中一个茶色落肩卷发的女人抬起了头,抓着女人的手低声安慰了几句,慢慢和她悄悄攀谈起来。
    这个中年女人叫王亚媛,大约四年前加入叁通教并被选中来圣地城堡受洗,后来就荣幸的被前任教主巫通义看中进行了“血誓”,随后半推半就留下来一边给圣地做保洁员一边和巫通义保持关系直到他去年过世。
    这王亚媛入教前是个普通小职员,有丈夫还有个刚上初中的儿子。当初加入叁通教是因着传教的人说她若能赎去自身业障,积累功德就可以给儿子增进学业。她信以为真,破釜沉舟脱离了家庭入教只为给儿子一个好前程,结果进入圣地后外出越发不易。起初倒也还好,可前教主一死她彻底没了靠山,想要离开圣地又被蓝袖章的领导斥责说她想至圣地的“重要工作”于不顾,她已经有一年多没出去见过自己的儿子了。
    “呜……好想念我的阿豪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成绩怎么样长高了没有……”她拿着薄被角是拭泪,抬头看了一眼严欲笑:“你看起来真是个善心的女孩……过两周你出去了能不能代我去看看我的阿豪?……”
    坦白讲,这个王亚媛和那个脑满肥肠的前任教主有没有睡过,得了多少利益她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王亚媛那句未尽的话。
    “亚媛姐,你说……我没多久就要走是什么意思?”
    “唉?你不是新入门教徒吗?最近看你好像是和那些新人在一起天天上课。”王亚媛有点疑惑的看着她。
    “是的是的,所以这个新人课什么时候结束呢?”严欲笑格外乖巧的点着头。
    “我记得……”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突然有人冒了一声:“哪来的没规矩的这样多嘴多舌!不睡觉就出去!”
    于是她们很快安静了下来,王亚媛卷了一下被子睡过去了。
    严欲笑也把小脑袋缩回了薄被里,她的心怦怦跳的快极了。
    她或许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不需要逃就可以离开!
    王亚媛刚才告诉了她关于新教徒来到圣地受训洗礼的一些消息,按照过往经验来看,圣地每年会挑选一定数量的新教徒,分批次来到圣地接受洗礼。经过大约一个多月的“培训”抑或洗脑,这些教徒在受洗完毕后即可自行离开!当然离开后他们的身份就是忠诚的叁通教徒,加入叁通教属下的公司也好,维持原有身份也好,总之终身都会为叁通教服务,这是后话。
    无论如何,可以离开啊!王亚媛的意思是,只有少数的一些人会留下。例如有某种特长可以在圣地为教主和其他领导人服务啦,愿意留在圣地城堡里打杂服务等等。当然也有不少女性是为着和教主又或是带袖章的领导们继续“血誓”,而往往主动要求留下。
    可严欲笑绝不在此之列,她开心的头脑发晕,她就快能逃离这里了!——
    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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