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再不走,早朝可就要迟了。”她立马退后一步,水光潋滟的眸中透着些许认真。
    到时候那些人只会怪自己狐媚惑主,而不会觉得这是她们皇上的问题
    揉了揉那抹软腰,男人转身便出了内殿,外头不多时也响起“起驾”声。
    如今天才刚亮,宁栖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两个时辰。
    可能是月信快来了的原因,小腹总是隐隐不适,可是昨夜对方也不知道怎么那么饥渴,她倒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不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反正她的腰已经快好了。
    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艳阳高照,早膳依旧没有多少胃口,不过她还是强行喝了碗粥还有两个红豆糕。
    为了提升自己的手艺,宁栖特意传了御绣坊的人来教自己,好在她还听得懂对方说的含义,专业的果然不一样,经过对方一点拨,她都觉得自己手艺好了不少。
    “娘娘果真聪慧,奴婢也只是熟能生巧,怎像娘娘蕙质兰心。”绣娘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第一次看到这位皇后娘娘,她眼中也是难掩惊艳。
    宁依依刚从李嬷嬷的魔爪逃出来,乍一见她又在做女红,瞬间觉得脑袋大了一圈。
    “你走的这么快做什么。”宁栖余光一瞥,“如今你不耐着性子,他日人家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管教。”
    平常倒可以肆意一点,但赵府是大家族,条条框框不比宫中少,若是什么规矩也不懂,嫁过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撇着嘴重新走了过去,宁依依整个人仿佛都蔫了下来,“我已经在努力记李嬷嬷说的那些,可是我不如姐姐聪慧,那些东西我一记脑中就都烟消云散了。”
    若是有这个本事,她在苏州时期就学会了这些女红书画,也不会日日被娘亲指责不成器。
    梓春也在一旁无奈的笑了声,娘娘的确是少有的聪慧,不管是什么都是一点即透,那么长的宫规一日下来便可倒背如流,便是李嬷嬷都瞠目结舌。
    “罢了罢了,你就继续懒散吧,左不过也是被人说我们宁家门风不正,不会管教女儿。”宁栖靠在那里继续绣着花。
    芝兰在一旁也不禁掩嘴低笑,娘娘惯会说笑。
    闻言,宁依依也就跟认命一般叹口气,临走时还拿了桌上的一个青果,本以为是甜的,可当敢咬了一口后瞬间就吐在了手心,表情略显怪异。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后面的人,“姐姐何时喜欢吃这种酸涩的东西,我记得你是一点酸也沾不得。”
    第47章 怀孕【一更】
    被她这么一说, 宁栖也顿了顿,以前觉得难以下咽,可是最近太过炎热, 这种生津止渴的东西反而还有点味道。
    “娘娘这几日月信可来了?”梓春忽然问道。
    闻言, 宁栖仿佛也想到了什么, 又低头看了眼肚子。
    这几日小腹是有些不适,应该就这一两日的时间。
    “不如奴婢去请个太医?”梓春神情倒是认真了起来。
    以为她身体有碍,宁依依立马急了, “姐姐可莫讳疾忌医, 你这几日都瘦了不少, 若是被爹爹知道你这个样子该如何放心?”
    说到这,她声音又哽咽了起来,这段时期府中发生了太多事, 虽然姐姐已经贵为皇后,可她知道对方必定是不易的, 皇上又非普通男子, 岂是那么容易伺候。
    可是她却什么也帮不上忙, 唯一的作用就是安静点,尽量不惹出什么事端。
    “那便叫个御医来吧。”宁栖倒没什么反应。
    芝兰赶紧转身出去, 却在门口撞见了急匆匆的小林子, 就跟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小林子躬身行礼。
    看到他突然过来, 宁栖手心一紧, 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声音平静,“何事?”
    小林子都不敢抬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之前他办了不少上林苑的事, 自然也知道皇后娘娘对父亲有多看重,也不知如今是否能承受的住打击。
    “就在刚刚……宫外来报,宁大人……殁了。”他正声道。
    宁依依猛地退后一步,双目迅速通红,一滴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娘娘……”梓春也目露担忧。
    宁栖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的东西,神色并无太多起伏,“更衣。”
    仿佛没想到她如此平静,小林子也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也好,娘娘太伤心,皇上看着也心疼。
    等换了身素服,宁栖才知晓早朝还未下,这几日都是如此,等她来到城郊别院时,却外面早已围满了人。
    迈入别院,宁国公赫然在里头,周围还围绕着一群宁家直系,看到她过来后立马跪地行礼。
    “臣叩见皇后娘娘。”
    望着禁闭的房门,宁依依没忍住快步冲了进去,不多时里头便传来难以抑制的哭泣声。
    “起来吧。”宁栖扫过一群人,“宁国公为何会在这?”
    她爹虽然是宁家人,可到底是晚辈,对方一把年纪的确不必过来。
    老人沉重的叹口气,拄着拐杖一步步上前,“都是老臣未能管制好族中众人,才会导致宁家如今支离破碎,娘娘当日教训的是,宁家变成这样,老臣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老臣知道如今无论说什么也无用,娘娘也必定不愿再与宁家扯上任何关系,可是逝者已逝,终究是要落叶归根,老臣想让怀元葬入宁家宗陵,还望娘娘准许。”他定定的望着眼前女子。
    洪氏再一旁抹着泪欲言又止,老爷虽然不说,可她知道对方还是想归入宁家宗祠,毕竟那里才是宁家的根。
    “本宫从未将祖父的行为殃及到他人身上,父亲是宁家的人,本宫自然也是。”她神色未变。
    闻言,宁国公身子颤了颤,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进入屋内。
    他原以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不计前嫌宽恕当年之事,如今宁家被殃及了不少旁系,早已只零破碎,若是能有皇后娘娘撑着,百年基业或许不会毁于一旦。
    屋里并无太多人,只有两个太医等着回话,看见她进来也是赶紧行礼,“叩见皇后娘娘。”
    床榻上正静静的躺着一名人影,禁闭着双眼,神态祥和,却没有任何声息。
    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的到来,可此时此刻宁栖却再也压抑不住眼中的酸涩,她记得自己刚穿过来时一切都还未适应,她爹却以为她是落水未好受到了惊吓,每日都要看着她喝了安神药睡下后才离开。
    她原以为会替原主照顾好父亲,照顾好每个人,可到头来才发现或许她没有这个能力。
    “启禀娘娘,宁大人这几日情况一直都不佳,纵然服药也无济于事,微臣们也是回天无力,还望娘娘恕罪。”太医惴惴不安的道。
    宁依依早已泣不成声,虽然爹爹待姐姐比待她好,可是每次看到她背不住诗词都不忍责罚,爹爹和姐姐一样,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然后一个人担着,最后才会想不开变成这样。
    缓缓蹲在床边,望着眼前毫无声息的面孔,宁栖低着头任由泪珠从眼角滑落,过了一瞬,才将白布缓缓拉上。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来看最后一眼,可是她却没有陪伴在她爹最后一刻。
    她做不到日日看着对方如此难受,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在一旁。
    “臣叩见皇上!”
    屋外突然响起声音,宁栖擦掉面上的泪痕,想若无其事的走出去,然而整个人突然被拥入一道宽阔的怀中,她顿了顿,慢慢将脑袋埋进男人身前,指尖紧紧揪着他胳膊,不然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
    “朕在。”他低声垂眸。
    王德全招招手让人都出来,又顺势合上了门,皇上一下朝听到消息后就赶了过来,皇后娘娘是个淡然的性子,却唯独对于家人格外在意。
    任由泪意打湿男人的衣服,宁栖脑子一片混沌,也不知是如何回到的宫中,耳边倒是一直很安静,也无人在身边劝她节哀。
    歇息了会,再次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黑了,整个椒房殿寂静的可怕,她独坐在床前沉默了好半响,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她捂着嘴来到桌前倒了杯温水喝下才好了些许。
    离开的人都已经离开,这是她爹的选择,死后如果能和原主母亲一起葬在宁家宗陵,这也算是两人的心愿。
    自己不该再去想那些令人压抑的东西,她感觉自己最近已经有了抑郁症的前兆。
    “娘娘醒了,奴婢这就让人传膳。”芝兰立马转身出去。
    宁栖找了件外衣披上,然后独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下弦月,心中隐隐有了一个预感,让人心情奇妙又复杂。
    梓春忽然端着清茶走上前,“宁大人的遗体已经交给宁国公处理,七日后便可下葬,二姑娘已经去灵堂守灵,娘娘身子不适,这几日还是在宫中多加休息,那边自会有人处理。”
    撑着下颌看向窗外,她声音平静,“爹爹还未看到依依成亲,为何他撑不住这几日。”
    如此快速定下婚期,她也是想让对方在临走前看到依依成亲,这样也算了她爹一桩心愿。
    梓春皱皱眉,上前披好她身上的外衣,“刚刚宁国公那边让人来传话,已经将您与二姑娘等加入宁氏族谱,还有您母亲的棺椁也让人从苏州那边运来,七日后应该可以和宁大人一起葬入宗陵,倒是宁尚书已经被逐出宗族,今日也病死在天牢中,并不见有宁家人收尸。”
    宁栖没有说话,宁国公的做法她也知晓所为何意,不过这是她爹一辈子的心愿,她不能因为自己心中的怨恨而不让别人落叶归根。
    宁家旁系因为那个祖父受到了不少殃及,族中已经支离破碎,况且那个祖父已经死了,她没有必要因为一个人而揪着一群人不放。
    说到底她们都是相辅相成,有家世的皇后和没家世的皇后截然不同,对以后孩子的路也会有影响,虽然很现实却也让人不得不重视。
    只不过当皇上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也太辛苦,她宁愿生个女儿,然后嫁个喜欢的驸马,平安开心的过一生。
    慢慢低头看了眼小腹,她神情突然晦涩难懂。
    “晚膳已经备好,娘娘不如先吃些,您一整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梓春面上有些担忧。
    宁栖沉默了一会,还是起身走出内殿,“待会传个太医过来。”
    闻言,梓春仿佛也想起了什么,也不等待会,立马便唤人去传太医。
    如果真是这样,那娘娘如今这个样子下去可绝对不行。
    虽然没有多少胃口,但宁栖还是吃了整整一碗饭,却跟嚼蜡一样胃里阵阵翻滚,以往明明很喜欢吃那些口味重的肉,但是如今一看那些油腻的样子就没了胃口,反而清汤寡水的青菜容易让人下咽。
    她觉得自己许是被她们皇上给传染了口味。
    可是为什么对方每天清汤寡水也这么有精力,而且男人消耗的体力不是要更大?
    不多时太医便等在殿外,宁栖很快就将人传进来,一边伸出手任由对方把脉。
    用一张丝帕盖住女子皓腕,太医跪在软榻前伸出三指探向跳动的脉络,一开始神情还算平静,随后脸色倒是五味陈杂。
    梓春与李嬷嬷在一旁倒是显得有些紧张,好似被把脉的是自己一样。
    宁栖倒没什么反应,直到屋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殿外突然迈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男人应是抽空过来的,不然平日这个时候必定还在御书房。
    “奴婢叩见皇上。”内殿中的人也急忙行礼。
    扫过殿中的太医,萧辞迈步走至软榻前坐下,望着女子疏眉微蹙,“可是何处不适?”
    她想来不喜传太医,如今必定是严重了才会如此。
    宁栖眨了眨眼,“只是吃不下东西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
    梓春突然在一旁补了句,“娘娘这几日胃口一直不佳,且喜酸。”
    宁栖不由瞥了她眼,八字还没有一撇,若只是普通的反应怎么办。
    萧辞眸中闪过一丝暗色,只是目光深沉的望着太医,眉眼已经开始渐渐舒缓,面上没有太多情绪流露。
    太医被他看的后背渗出阵阵冷汗,足足把了两次脉才确定下来,赶紧正声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已有一月身孕,只因月份较浅,脉象不显,但应该是喜脉没错,若是皇上不放心,也可多传几位太医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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