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的到底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萧玉案的酒完全醒了,“你的心魔是你的事,我的合欢蛊是我的事,两者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顾楼吟道:“你不愿同我换?”
    “废话!”
    “为何。”
    “你根本不知道合欢蛊有多厉害。”萧玉案烦躁道,“一旦没有解药,只能硬熬,一整个晚上生不如死……除非你找人解蛊。”
    顾楼吟道:“我不找旁人。”
    萧玉案冷哼一声:“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合欢蛊发作的样子,只要身旁有人,我就会对着那人发情——你也想变成那样?”
    “不会。”
    “呵,你说的当然轻松。”
    顾楼吟道:“正因我见过你合欢蛊的模样,你一日不痊愈,我心魔一日不能除,那我的阳寿……”
    “顾楼吟!”萧玉案咬牙切齿,气得要从床上起来,“你拿这个威胁我?”
    顾楼吟把手放在他肩上,“我不想死。”
    萧玉案愣住了。
    顾楼吟轻声道:“救我。”
    萧玉案失神地摇着头,“你……疯了。”
    顾楼吟久久地望着萧玉案的眼睛,好似静心隐忍许久终于破戒了一般:“早就疯了。”
    白皙的手从萧玉案的肩膀渐渐向上,在他脖颈处停下。前日种下的吻痕依然清晰可见。萧玉案身体一僵,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躲,想不想躲。
    顾楼吟道:“疼不疼。”
    “……现在不疼了。”
    顾楼吟眸光一暗,“他咬你的时候,是疼的?”
    眼前的顾楼吟太过反常,又给萧玉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直到顾楼吟倾身覆来时,他才想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这是顾楼吟地魂给他的感觉。
    脖颈间柔软微凉的触感让萧玉案呼吸陡地一紧,银白的长发近在咫尺,萧玉案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因突如其来的疼痛收回了手。
    顾楼吟……在咬他。不是地魂,是顾楼吟本人在咬他。
    四周都是顾楼吟清寒的气息,身体反而变得滚烫。顾楼吟探起身,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占有的欲念藏于眼底:“萧玉案。”
    萧玉案脑中一片空白,仿佛重新醉了一次。“……嗯?”
    顾楼吟什么都没说,只是唤了声他的名字。
    顾楼吟再次低下头,这一次,他口勿住了萧玉案的唇。
    他们不在幻境,他们身处现世。
    酒香绵延于唇齿之间,萧玉案揪着棉被,被亲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是顾楼吟喝多了,还是他喝多了,怎么会这样,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萧玉案陡然清醒,推开顾楼吟,小声道:“有人。”
    顾楼吟微微抬眸,隐忍道:“嗯。”
    “师兄,是我。”慕鹰扬的声音传来,“师兄你睡了吗。”
    萧玉案默不作声,假装自己已经睡了。慕鹰扬又敲了几下门,见无人应答,竟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萧玉案:“……”这一个两个的,是把他这当茶楼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楼吟坐在床边,脚步声越来越近,萧玉案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挥手将灯熄灭,屋子里登时陷入黑暗。
    慕鹰扬停下脚步,试探道:“师兄?”
    萧玉案装不下去了,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我给师兄煮了醒酒汤,师兄喝一点再睡。”慕鹰扬说完,朝床边走来。
    萧玉案简直要疯,好在床前有一屏风挡着,屋子里又黑,慕鹰扬应该看不到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慕鹰扬疑惑道:“师兄?”
    “多谢。你放在桌上就好了,我待会去喝。”
    慕鹰扬撒娇道:“可是我想喂师兄喝。”
    漆黑之中,顾楼吟忽然握住了萧玉案的手腕,再一次堵住了他的唇。
    第81章
    萧玉案愕然睁大眼睛, 喉间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闷哼。慕鹰扬捕捉到这一动静,纳闷地唤了声:“师兄?”
    萧玉案无法做出回应。顾楼吟咬他亲他,已经够让他出乎意料,他没想到顾楼吟还能做出更出格的事。
    屋子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慕鹰扬在屏风外侧, 手中端着亲手熬制的醒酒汤。在离他只有几步距离的屏风内侧, 顾楼吟的长睫如羽般轻轻扫过萧玉案的鼻梁,两人的长发交织着散落一枕, 无声地交换彼此的气息。
    一切都发生得很安静。萧玉案双手抵在顾楼吟胸前, 无声地用着力, 除此之外动都不敢动。他心跳如鼓, 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被慕鹰扬听去。
    可他不但推不动顾楼吟,反而因对方猝不及防的霸道,呼吸陡然急促加重。
    慕鹰扬又道:“师兄怎么不说话了?屋子里这么黑,我先点个灯。”
    感觉怀里的人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顾楼吟隐秘在黑暗中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奋。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他一直在忍, 他忍了很久。可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慕鹰扬走到桌边,先放下了醒酒汤, 拿起一旁的火折子点燃。火折子在慕鹰扬手中亮起,只能照亮四周一点点的地方。但就是这一小团光源, 令萧玉案如临大敌,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发出声音, 用力地挣扎起来。
    慕鹰扬拿着火折子去引燃桌上明灯时,隐约听见了衣帛窸窸窣窣的摩擦之声,手中一顿,问:“师兄起来了?”
    话落, 明灯亮起,整个屋子被照亮。接着,萧玉案微喘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嗯,你等下,我这就来。”
    “好。”慕鹰扬在桌边坐下,喝了口醒酒汤试冷热,郁闷道:“都有些凉了……”
    “没关系,”萧玉案披着披风走来,“我喜欢喝凉的。”
    慕鹰扬看到萧玉案,怔了一怔,道:“师兄,你的嘴怎么破了?”
    萧玉案暗暗骂了句某人,从容不迫道:“不小心咬的——自己咬的。”
    “师兄的脸也好红啊。”
    萧玉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烫得惊人。“我这不是喝酒了么,”他对慕鹰扬说,“我喝醉了就这样。”
    慕鹰扬也没多想,盛了勺醒酒汤递到萧玉案嘴边,“师兄张嘴。”
    萧玉案回眸看了眼屏风,道:“一口闷就好了,用什么勺子。”说罢,他端来醒酒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慕鹰扬:“……”
    “多谢师弟的醒酒汤。”萧玉案道,“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慕鹰扬显得有些失望,“我都没有喂师兄喝。”
    “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你喂。”
    慕鹰扬一时语塞,忍不住抱怨:“师兄的不解风情,毁了我好多温柔。”
    萧玉案:“……”
    好不容易把慕鹰扬送走,萧玉案砰地关上门,气势汹汹地准备找顾楼吟算账。他连碧海潮生都招出来了,可床上哪里还有顾楼吟的身影。
    萧玉案僵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亏大了,其委屈程度堪比被登徒子欺负了的黄花闺女。
    这算什么?吃完就跑?始乱终弃?
    呵,好一个积石有玉,列松如翠的顾楼吟,平时藏得够深啊,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现在想想,当日在盘古山轻薄他的地魂,分明就是顾楼吟鲜为人知的一面,哪里有什么异样!
    萧玉案盯着凌乱的床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刚刚他紧张得几乎窒息,但不得不承认,顾楼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体验。除了紧张,羞怒,震惊,似乎……还有点别的。这个“别的”究竟是什么,萧玉案隐隐约约有个答案,但他不敢妄下结论。
    萧玉案重新躺上床,依稀还能感觉到顾楼吟身上独有的清冷之意。
    清冷……清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萧玉案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睡好,次日同萧渡等人商议要事时,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刑天宗的动作很快,在云剑阁之人赶到盘古山前已将城中的残魂悉数转移,只留给了云剑阁一座空城。据探顾杭得知此事后,雷霆震怒,气急攻心,却也未失分寸,将盘古山之事严密地隐瞒了下来。
    顾杭此番举动在萧玉案的预料之中。云剑阁靠着青焰号令天下,自然不会把青焰丢失的事情广而告之。一来防止云剑阁人心大乱,二来也避免其他宗门对其起异心。
    至于残魂一事,顾杭定会想方设法将云剑阁撇清,搞不好还会反咬刑天宗一口,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
    孟迟道:“我们安插在各大宗门的暗桩陆续来报,不少被夺了魂魄的人开始显现出明显的失魂之症,他们都在调查此事,但一直没有头绪,甚至以为是神灵作祟,恶鬼天灾什么的。”
    “他们查不到云剑阁,”萧渡冷嗤,“也不敢去查云剑阁——一帮废物。”
    黎砚之兴致勃勃地问:“尊主,少尊主,既然我们拿回了青焰,是不是要和云剑阁大战一场,拼个你死我活了?”
    萧渡看向萧玉案,“阿玉,你说怎么办。”
    萧玉案握着茶杯,垂眸不语,杯中的茶早已凉透。
    萧渡眯起眼,“阿玉?”
    萧玉案回过神,问:“黎护法,你的三灾刀厉害么?”
    “那还用说!”
    “如果将你的刀过一遍青焰,它会不会更厉害?”
    黎砚之呆住,“少尊主的意思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以后云剑阁不会再有神剑,与此同时,刑天宗的弟子每人都能配一把神器。”
    黎砚之惊喜万分:“我马上去办!”
    萧玉案冲从萧渡衣袖中探出一团的小青焰道:“之后辛苦你了。”
    小青焰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萧玉案展颜笑了笑,道:“孟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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