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只是这里没有小桥没有流水更没有人家,青藤丝丝绕绕,斩不完逃不掉,青藤缠绕上两人手上脚上腰上,然后还在继续。
    琉云笙紧紧搂着琉玉手上的青冥此时使不上用场,因为连它的身上也被青藤裹住,一圈又一圈碰上锋利的刀刃没有主人的力道青藤竟是不断。
    琉玉看着那些缠绕而来的青藤,在第一时间将匕首收回放入胸前,然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青藤缠上,丝丝缕缕,形成万千密网将两人裹住。
    “靠,还真是树成精啊!”琉玉动了动身子,忍不住咒骂道。
    ‘嘶’
    琉玉才刚刚一动,抱着她的琉云笙立时倒抽一口凉气,琉玉连忙抬头,“怎么了?”
    琉云笙勾起笑道:“没事”
    琉玉烟眉轻拢,不放心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后者摇头否认,“没有”
    “真的吗?”琉玉微微动了动,然后毫无意外听到琉云笙又一声抽气声。
    与此同时,琉玉发现他似乎抱自己抱得紧了些,而自己的后背也感受到了丝丝密密的疼。
    她立刻不动了,这些青藤你越挣扎它勒得越紧。
    青藤一丝一缕地缠绕直缠到两人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还能透气,身上所有地方都被青藤裹得不露一丝缝。
    “怎么办?”琉玉脸色有些白,这样下去两人非得被勒死不可。
    琉云笙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若是再不将这些青藤解决今日非死不可,但是这些青藤之坚韧竟是连他都无法挣开。
    “我怀里有匕首,可以一试”琉玉抬起头望着琉云笙,眉眼间有些许羞涩。
    琉云笙一时间没看懂,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霎时懂了,立时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他似乎耳根子有些烫。
    “那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琉玉红着脸嗫喏一声,被困住无法动弹的手轻轻蜷起手指。
    琉云笙看着她红红的脸蛋,眼里有笑意划过,这姑娘真爱害羞,“好”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埋头。
    琉玉看着他淡然地埋头逐渐靠近自己的胸口,身子霎时僵住,一颗心怦咚怦咚飞快地跳起来,脸也烫得不行。
    感觉到她的僵硬,琉云笙抬起头看着她尴尬地小模样,突然就笑出了声。
    琉玉的脸更红了,她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琉云笙眼眸深了深,继而埋头凑近她胸口,用脑袋拱开她的衣领,继续更深地埋下去,没一会儿便见着了赤金色匕首的手柄,继而张嘴咬住那剑柄然后拖出来。
    琉玉浑身紧绷,直到琉云笙咬着匕首抬起头来才微微松了口气。
    琉云笙咬着匕首手柄看着琉玉松一口气的模样,眸子莫名一深,他轻轻咳了一声提醒她。
    琉玉回过神来才看见他正叼着匕首脸色不太好地看着自己,顿时一激灵,貌似方才自己太过紧张了,只是拿匕首而已,而且两人也不是没亲密过,在这个时候害羞明显就是矫情。
    她尴尬一笑,干巴巴道:“我来吧”
    人家是尊贵的世子爷平时杀人跟砍萝卜似的一剑一个,用嘴咬着匕首割青藤铁定不会。
    她不等琉云笙拒绝就仰头张嘴咬住匕首的一边把匕首拖到自己嘴里,然后动作甚是熟练地将匕首落到捆着他们的青藤上。
    ‘刺啦,刺啦’锋利的刀刃割上柔韧的青藤,刺啦几声就断了。
    只是琉玉还没来得及高兴,那断掉的青藤几乎是眨眼之间就长了出来绕过琉玉两人,细细密密地缠绕,断掉的地方一瞬间被补齐,然后迅速收紧,再收紧。
    ‘嘶’
    琉云笙轻轻抽气,青藤勒进皮肤刺骨尖锐的疼痛传遍全身。
    琉玉的后背也感受到了尖锐的痛,只是她被琉云笙牢牢地护在怀里疼痛自然而然要轻得多。
    “你怎么样?”琉玉将匕首扔掉,着急地看着琉云笙,连她都能感觉到这青藤上尖锐的倒刺,那被青藤勒进皮肤又该是何等的痛。
    “没事”琉云笙一时间汗如雨下,脸色惨白,片刻的时间嘴唇已经变得乌青。
    琉玉大惊失色,“这青藤有毒”
    “怎么办,怎么办?”琉玉一时之间慌了神,早知道就不乱动了,明知道这青藤与一般的藤蔓不一样,它长在这冥山千百年早已生了灵性,而且冥山毒物笼罩纵使这里的红雾淡到几乎没有,但不可避免的长时间浸染之下青藤还是生了毒。
    “别着急”琉云笙淡淡扯了扯嘴唇,他想对她笑,只是这毒着实霸道,仅仅只是一瞬他便觉得全身无力,手脚似乎都生了锈,连张嘴说话都变得困难。
    “琉云笙,你可一定要坚持住”琉玉看着他全身脱力脸色惨白的模样,急叫出声。
    青藤还在收紧,琉云笙的脸色一寸白过一寸,脚下似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很微弱,又很刺耳。
    琉玉知道那是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那是琉云笙的血。
    “世子爷,你再等等,我想想办法,再等等”琉玉胆颤心惊,无措地呢喃出声,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琉云笙掀开垂下的眼皮,看着她布满双颊的泪水,一抹痛色在眼中划过,那眼泪似乎落在了心上,有些微的疼,他动了动唇,温柔道:“别怕”,然后眼皮再度沉沉垂下。
    “云笙,琉云笙”琉玉失控地大吼,“琉云笙你个王八蛋,色坯子,大萝卜,你别睡啊,你要是敢睡,我,我立刻去找七八个男人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沉沉闭上的凤目突然睁开,他开口,“你敢”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但是咬牙切齿的味道极重。
    琉玉面上一喜,她连忙道:“你千万不能睡啊,你睡了我一个人会害怕,这些藤子好恐怖,你要是睡着了,我会死的,你不想我死的对不对?”
    闻言,琉云笙抬起眼看着她,无奈叹道:“你的胆子比天大,怎会害怕?”话音一转,他又道:“你不会死的,相信我”
    琉玉重重点头,“嗯,我信你”
    青藤还在不断收紧,一点一点勒进琉云笙的皮肤,琉玉被他极好的护在怀里,除了被勒得有些透不过气已经轻微的刺痛之外几乎没有多严重。
    “世子爷”琉玉每隔一刻便唤他一声,她不能让他睡着,绝对不可以。
    “嗯”琉云笙轻轻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听到他的回答,琉玉微微放松了些,她必须立刻想办法解开这些青藤,但是凭琉云笙的功力也无法挣脱,青冥也被困住,还能怎么办呢?
    等死吗?不可能,一定会又有办法的,一定会。
    “世子爷”琉玉又唤了一声。
    这一次琉玉没有回答,连轻轻的‘嗯’都没有,琉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再唤了一声,“世子爷,琉云笙”
    “云笙,你说说话”琉玉急得泪珠子直往下掉,“世子爷,你说句话啊,你要是就这样睡过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琉玉的声音有些任性发脾气的味道,换做平日,这个人一定会危险地眯起眸子威胁她,“你再说一遍试试”
    但是现在回答她的只有无边的寂静,萧瑟的虚无,以及鲜血落在地上面枯枝上的‘嗒嗒’声,那么的不起眼又那般的无法忽视。
    “世子爷,你千万别死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西凉吃果子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琉玉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然后一声又一声地唤他,与他说话,哪怕回答她的只有勒得越来越紧的青藤以及从琉云笙身上不断冒出来的刺目的鲜红的血液。
    “世子爷,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烦我了,可是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难道你就要丢下我一个人吗?你如果不在了,我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依存,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会疯的!”琉玉抽抽搭搭地说这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想跟他聊聊天,跟他说说心里话。
    “世子爷,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哪怕全世界的帅哥摆在我面前都不会动心,你知道吗?你呢,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喜欢到全天下的美人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也不动心呢?!呵呵,肯定是的”
    青藤似乎越勒越紧,琉玉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空气正在远离自己灵魂好像要被抽离,眼睛似乎不太看得清东西,可是她还是在说,说一些幼稚又可笑的话,但那却是她的心里话,一直以来藏在心底最深处最真挚的告白。
    只是这话说的似乎有些晚,想要说与听的人可能没有听到,琉玉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心想,冥山果然名不虚传,有冥府司,有来无回,看样子她和世子爷都太轻敌了,也罢,这一生本来就是捡来的,能与心爱之人一起死在一处似乎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只希望死后灵魂不要回到现代,她只想牵着他的手跟他一起走奈何桥喝孟婆汤看彼岸花,然后下一世再相遇。
    琉玉想,似乎自从她来到这个地方就变得容易放弃了,她想,那一定是因为最在乎的人在身边,所以一切都不重要,哪怕是死也死得其所。
    可是一切似乎没有结束呢,就在琉玉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声刺耳的虎啸,尖锐的嘶鸣响彻天际。
    原本已经垂落的青藤突然四射而起,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掠去,可是什么也没有,除了一群‘吱吱吱’叫着的白鼠呼呲呼呲地爬了过来。
    这些白鼠身子比一般的幼鼠还要小上一圈,白白的一团,两只亮晶晶的眼睛黏上被裹成蝉茧的琉玉两人
    白鼠的身子小小的一团,青藤尽数朝它们裹去,一圈一圈围绕住,只是白鼠身子极小有很敏捷,青藤才刚刚裹住它们一只只小小的白白的东西就从空隙里钻了出来,一堆被裹住另一堆又爬了出来,让后呼呲呼呲地往琉玉两人这边爬。
    白鼠数量众多,青藤根本奈它们无何,于是干脆放弃将他们裹住勒死的打算,直接一根根藤蔓甩过去欲直直将白鼠甩飞摔死,但是白鼠却是在青藤飞过来的一瞬一口咬住青藤,只看见它们卡擦卡擦地咬几声青藤立马变了个颜色,是青灰的,然后就变成了枯藤落在地上,那是,死了!
    琉玉听到动静一睁眼就看见这一幕,脸色瞬间变了,那不是生的欢喜,而是对更恐怖的死亡的恐惧,这些白鼠都非寻常鼠类,它们的唾液含有剧毒,通常只需要一口就可以毒死一头大象,看着些青藤就知道那毒有多霸道,哪怕同样身有剧毒的也只需要白鼠一口咬下去便了无生机。
    琉玉知道这类白鼠一向自恃甚高,不轻易出洞,那么现在自己看见的一大群白鼠又是因何而来?
    青藤一根根枯萎,白鼠群朝着琉玉两人缓缓靠近,琉玉的手霎时紧握成拳,目光如猎鹰般紧紧盯着那些白鼠,但凡它们咬断青藤自己必须立刻带着琉云笙离开。
    ‘吱吱’
    ‘吱吱’
    一团团白白的软软的东西,尖利的牙齿咬上那比它还要粗上两倍的青藤,卡擦卡擦声之后青藤尽皆枯萎,被束缚的身子顿时一松,琉玉早已蓄势待发在青藤枯萎落下的第一时间反手揽过琉云笙的腰一下跳到白鼠群外,然后狂奔。
    她没有内力更不懂轻功,不能飞檐走壁但速度绝对很快,如利剑般急射。
    满地枯藤,身后的白鼠叽叽喳喳地响着,它们快速追了上来。
    琉玉拼尽全力往前奔,吱吱声不断,她额头落下一地冷汗,第二滴,第三滴,那是极度的紧张所致。
    两边的枯树在眼前极速掠过,琉玉揽着琉云笙飞快地跑。
    “嗷――”
    “嘶――”
    又是一声呼啸与嘶鸣,那声音近了,琉玉心里顿时一喜,是雪涟个虎王兄。
    她快速往前跑着,没一会儿果然看见两只通体白色的东西往自己飞奔而来。
    “嗷”虎啸声震耳欲聋,群兽退避,百兽臣服,可是琉玉身后的白鼠不退反进,而且似乎比方才更兴奋了。
    琉玉顿时心神一凝,一翻身落在跑到眼前的雪涟背上,将琉玉笙护在身前然后一扯缰绳,预想中雪涟转身就跑的场景没发生,相反地它停下马蹄待在原地。
    琉玉顿时急了,“雪涟,跑啊!”
    雪涟还是没动,它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白鼠耀耀生辉。
    琉玉一时感到奇怪,她看向一旁的白虎,见它也没有要倒退的打算,反而那些白鼠兴奋地跑过来绕着白虎叽叽喳喳地说什么。
    琉玉额头划过三根黑线,感情虎王兄跟这些白鼠认识,真是虚惊一场。
    只是刚松一口气,靠着他的琉云笙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咳’压抑痛苦的咳嗽声,他一下坐直身子偏向一旁吐出一口黑血。
    “世子爷”琉玉肝胆俱裂,她看着全身被青藤勒出血痕,一身白袍尽数被血染成刺目的红色,嘴角那一丝血生生刺痛了她的眼。
    她立刻扶住琉云笙在他怀里翻找出许多药,可是她不知道哪个有效,干脆一骨碌全给他吃了。
    “世子爷,你撑住”琉玉眼睛红红,颤抖着手擦掉他嘴角的血,转头对一边被白鼠围绕的白虎,急道,“虎王兄,可不可以带我们出去?”
    闻言,白虎嫌弃地看了浑身鲜血淋漓的琉云笙和琉玉一眼,勉强‘嗷’一声转头跑了,那群白鼠立刻叽叽喳喳地跟上。
    “雪涟,咱们走”琉玉对雪涟说了声,它便载着两人迅速跟上白虎。
    有白虎领头,白鼠护驾,琉玉两人一马畅通无阻地出了枯树林。
    外间一片红雾笼罩,曼陀罗遍地生花,但是琉玉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冥山腹地靠近了它的外围。
    白虎又领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来,它转头看看琉玉两人一马一眼,然后领着白鼠让开一条道,那意思不言而喻,它只能带他们走到这儿了。
    琉玉明白,他们是冥山的物种,不能离开冥山,会吓坏别人不说,它们也不适应。
    琉玉对它们感激一笑,“虎王兄,多谢了,他日有机会我让世子爷再给你烤一只兔子”
    白虎嫌弃地看她一眼,偏头,那眼睛却是贼亮贼亮的。
    琉玉轻笑一声,扯着缰绳,“雪涟,我们走了”
    马蹄四扬,身后尘土滚滚,白虎与白鼠的影子越来越远了。
    天色有些暗,渐渐变成了浓郁的黑色,马儿还在跑,也许是因为主人的心急,没有片刻停顿地朝着冥山出口跑去。
    月落日升,在冥山的整整两个日夜过去,第三个黎明到来,红雾尽散,曼陀罗花也到了尽头,琉玉看着近在咫尺的树林尽头,那里有一条宽阔的道路,再远处是一个村落,一座座屋舍。
    琉玉看着眼前的情景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脸色越发的沉重,因为琉云笙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而在冥山与道路之间还横亘着一队人马,黑衣蒙面,手持冷剑,在看到琉玉两人一马的时候明显的愣住,居然出来了。
    上百名黑衣人为首,一人黑衣裹住玲珑有致的身躯,黑巾遮面,只有一双冰冻三尺青锋的寒冷眸子露在外面,此刻那眸子正在一寸寸皲裂,那是震惊,是不可置信。
    琉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那把青冥剑。
    “还真是小看了你们”为首的黑衣女子突然冷冷出声,眸子里早已没有了方才的震惊,有的只是寒凉与狠辣。
    琉玉悠地勾起唇角,“倒是叫你们失望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没有恐惧没有退缩,有的只是淡淡的嘲讽,满满的桀骜。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黑衣女子不屑冷声道,“原来传闻中的冥山不过如此,但是出了冥山不代表你们能活着走出这里”
    “喔,是吗?”琉玉淡淡一笑,包含着绝对的自信,那是属于她琉玉的张扬。
    “给我上”黑衣女子后退两步,身后上百名黑衣人迅速围了上来。
    琉玉正了色,扶好琉云笙靠在马背上,双手速出,十指夹满鲜红的枫树叶,手腕飞扬,枫叶速出,出奇制胜,十人被整齐划一割破喉咙。
    “嗯”
    一阵闷哼声过后,剩下的人迅速冲了过来,第一招是出其不意,但是不代表可以用第二次,琉玉迅速扯住缰绳,青冥剑入手。
    “驾”
    马蹄飞扬,不退反进,朝着人群飞快冲过去,雷霆万钧之势。
    琉玉手中青冥翻飞,所过之处一片血色弥漫。
    雪涟的速度太快,快到堵在前面的人还来不及出剑,已经被马蹄一脚踩下,了无声息。
    一片片的血迹落在地面的树叶上,光影斑驳。
    马蹄踏踏,在人群中狂奔,青冥四起绚烂多姿,血色弥漫,生命流失。
    黑衣女子脸色剧变,想不到琉玉竟然有这样的身手,是她估量错误,还是主子调查有误,不是说只是纨绔少女一枚就会点拳脚功夫吗?
    雪涟载着两人已经逃出了包围圈,朝着山野之外狂奔。
    “给我追,今日不杀了琉玉所有人提头来见”黑衣女子怒喝一声,身形极快地追上去。
    “是”剩下的人丝毫不敢怠慢,迅速追了上去,只留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雪涟载着琉玉两人奔出冥山地界,然后绕着那条宽阔的小道继续狂奔,黑衣人各个武功高强一身轻功出神入化,根本无法甩掉他们。
    “咳咳”靠着琉玉的琉云笙突然咳了两声,马儿的颠簸迫使他清醒了几分,待看清眼前的局势后,他道,“我怀里有信号弹,庭七应该就在不远处”
    听到他说话,琉玉心里一喜,然后迅速将手伸进他的衣襟内找到信号弹,点燃了直往半空扔去。
    “砰”一声爆破,星火满天。
    后面的黑衣女子见状,立刻冷声道,“必须马上杀了他们”
    “是”
    其余黑衣人不敢违抗,他们也知道那信号弹意味着什么,冥山出口没有十处也有八处,琉云笙的人必定守在各个地方,若不是主子动了些手脚,只怕他们早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如今信号一发出,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这次行动不是琉云笙和琉玉死就是他们亡。
    许是死亡的担子太沉重,黑衣人的速度出奇的快,又或许是雪涟连着这么多日夜早已精疲力尽,没一会儿黑衣人便追了上来。
    琉玉一手扶好琉云笙稳坐在马背上,自己翻身下马,伸手摸了摸雪涟的头道,“雪涟,带他走”她的声音温柔而沉敛,却霸道不容置疑。
    雪涟蹄踏着马蹄看着她,琉玉索性一掌狠狠拍在马背上,雪涟嘶鸣一声往前奔去。
    后面已经逼近的黑衣人看着琉玉竟然自己留下来,一时间有些嗤之以鼻,蠢女人。
    琉玉握着青冥横在马路中间堵住他们追上去的路,有她在,没有人能跨过去一步。
    她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跟凝重,她冷冷地看着走到前面来的黑衣女子,突然出声,“悯落姑娘,当初浦珞镇上我也算与你有过交情,何苦这般哆哆相逼?”
    黑衣女子听到她的话冰冷的眸子有一刻诧异,转而恢复正常,她倒也没有否认索性直接扯了面巾露出那张寒成冰的美丽脸庞。
    “玉华郡主果真非同反响,怕是连南阳皇也不知道你有此等本事”
    琉玉淡淡勾唇,那笑有些凉薄,“我倒是没料到长情太子竟有如此胆魄进入南阳携带如此多暗卫精英,是想要刺杀我南阳陛下不成?”
    黑衣女子也就是悯落呼吸微微一窒,她索性不与她废话,挥手,“杀了她去追琉云笙”
    琉玉手中青冥一晃,沉重的杀气透剑而出,一双含情目不再含情,有的只是无边的杀意,她冰冷开口,“今日,谁也别想跨过去一步”有她在,谁也别想再伤害琉云笙一分,冥山他处处护着自己,现在她也会拼尽全力争取时间。
    “愚蠢的女人”悯落冷哼一声,突然抽出腰间长鞭甩向琉玉,与此同时她对周围的黑衣人道,“还不去追”
    琉玉眉间一闪而逝的嗜血,她原地一个后空翻躲过霸道的长鞭,迅速后退两步,手中青冥击出,一剑横在想要追上去的黑衣人脖子上,然后一划拉,血染上青色的剑身。
    人倒地,血晕染,琉玉一剑横在身侧,冰冷刺骨,“我说了谁也不准追”
    “废物”
    悯落冷喝一声手持长鞭朝琉玉击来,一鞭甩出,势如破竹,携着深厚的内力甩向琉玉。
    琉玉出剑,雷霆万钧,不是朝着那长鞭而是长鞭尽头的悯落,她没有内力控剑,但她会近身搏斗,长剑当做匕首划向悯落的脖子。
    长鞭落在身上琉玉也不管不顾,肩上挨了一鞭子,剑却落在了悯落冰白的脖子上。
    琉玉看了一眼肩上被长鞭划破的衣衫,那里有血流出,还有死死的疼,她轻狂而笑,“悯落姑娘的鞭子使得一如既往的好,只是我这剑也不弱,这把青冥乃天下第一剑,悯落姑娘可想感受被它割破喉咙的滋味,想必很美妙”
    悯落脸色白了白,她看向周围脚下生根的黑衣人,冷斥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追,琉云笙不死,所有人提头来见”
    “是”其他人也不敢在管悯落的死活,全数往雪涟离开的方向追去。
    琉玉眸中冷光一闪,一把夺过悯落手上的长鞭,一鞭挥去,黑衣人后背硬生生挨上一鞭,然后迅速侧身避开第二鞭,全力往前掠去。
    琉玉眸中一暗,迅速从身后抽出之前削好的箭矢往前射去,快狠准,但是有了第一击这些黑衣人身手也是极好,纷纷避开。
    “怎么,你现在该怎么选?”一旁的悯落冷哼出声。
    琉玉轻笑一声,迅速出剑,“杀了你就不用选了”
    悯落脸色速变,身形极快地躲开,向后退去。
    琉玉冷冷看她一眼,迅速往前跑去,青冥剑拔弩张,目标对准那群黑衣人。
    剑出,身形速闪,琉玉一个箭步踏在一旁的树干上速度极快地堵到黑衣人前面。
    “想去哪儿?”她眸中含笑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后者速对视一眼,然后全数攻向琉玉,方才都是琉玉抢夺先机出奇制胜,若是实力碰撞她绝对不是这么多黑衣人的对手。
    此次任务,目标是杀掉琉云笙,现在既然人逃了,杀了琉玉至少可以保住一命。
    黑衣人全力以赴,数量又多,琉玉手中的剑舞成了剑花也无可避免地见了血,身上多处肩上,原本就浸了血的青衣此刻已经全部被染成了湿色。
    琉玉一脚踹飞一名黑衣人,然后后背就被划了一剑,血淋淋的疼,但是她眉头都不皱一下,一转身一剑砍下,黑衣人立刻出剑挡住,琉玉的力道极大,但是大不过黑衣人,剑压下,腰腹后方一剑刺来,含着凛然的杀气,直直刺进血肉,琉玉的脸上霎时血色全无,她干脆一脚踹飞眼前的人,然后一把抓住刺进自己腰间的剑用力一折,剑断发出尖锐的‘嘡’一声。
    琉玉嘴角一丝血留下来,她野蛮地擦了擦,一把拔出腰上的断剑,然后在黑衣人震惊的目光中,手成爪,五指含着张狂凛冽的狂怒之气袭向那人的脖颈,只有‘咔嚓’一声,那人便没了生息。
    琉玉捂着腰间汹涌而出的血,脚步不稳地倒退一步。
    她退一步,黑衣人便进一步,悯落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看着琉玉满身狼狈脸色惨白的模样,不屑冷哼一声,“不过如此”这样的女人竟也配得上主子一句有趣,但凡令主子感兴趣的女人都该死。
    她一把夺过一旁黑衣人手上的剑,然后对准琉玉的心脏,琉玉面色不变,失血过多令她的眼睛有些花,脚步有些不稳,但是那渗人的杀气袭来,她还是下意识地一躲,不过速度始终减半,剑没有刺入心脏却插入了她的腹部。
    窒息般的疼痛传遍全身,那种尖锐刺骨的冰寒霎时浸透周身,那种刺骨的痛刺骨的冷,熟悉得她牙齿颤抖。
    她一把握住剑身,手上的鲜血再度涌出,阻止了悯落要抽回的剑,她咬着牙艰难出声,“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属下,不念旧情”
    悯落冷声呵斥,“谁与你有交情,你与主子从来都没有瓜葛”
    “是啊,你以为我想与他有瓜葛吗,在我看来,当初打劫了他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琉玉冷冷一笑,握紧了手上的利剑,哪怕她此刻力气在流失却还是令悯落无法抽回剑。
    悯落不屑道,“那也是我最后悔的,后悔带主子去了浦珞镇”如若不然,主子又怎会在她离开时的最后关头让她对琉玉手下留情。
    他说,你杀了琉云笙便是,那个女人对我们造不成威胁。
    但是,怎么可能,琉玉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胁。
    “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悯落冷冷看向周围的黑衣人。
    后者立刻从琉玉惊人的举动中回过神来,没有任何犹豫,数剑击出对准琉玉周身各处大穴,一击之下,必死无疑。
    但终究,还是错过了最佳时机,一支支冷剑射了过来,搭在握剑的手上,那手瞬间一麻,手中的剑竟不受控制地落地。
    铁蹄踏踏,数十名青衣侍卫踏破一地烟尘,滚滚而来。
    悯落眼中一闪而逝的懊恼,她极快地蒙上面巾,“撤”
    黑衣人潮涌般退去,琉玉心里一松,手无力地垂下,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然后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郡主”庭七一把接住琉玉,急声唤道。
    琉玉看着他苍白一笑,“哟,是庭七啊,你果然出现在了该出现的时候,若不然我就死了”说完她眼皮一翻直直晕了过去。
    庭七额头落下一滴冷汗,祖宗,你可千万别死啊!
    他看向狼狈逃跑的一众黑衣人,对跟上来的青衣人道,“所有人,杀”稚嫩的少年脸庞上盛的是绝对的嗜血杀意。
    “是”青衣侍卫应了一声身影嗖的一下不见了,只余点点残影。
    ――
    三日后,猎宫皎涯宫
    “怎么样,还没醒吗?”
    “还没,王妃”
    “这可怎么办啊!琉璃你再替她看看,是不是身子还有什么问题?”南琉王妃焦急地站在床边双手交握。
    琉璃收回替琉玉把脉的手,安慰道,“王妃别担心,三妹的伤都处理过了没有大碍,想必是劳累过度,让她休息休息就会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南琉王妃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握住琉璃的手真切道,“这次真要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出手救笙儿和玉儿,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琉璃拍拍她的手,笑道,“王妃言重了,琉璃应该做的”
    听到此,南琉王妃叹了口气,“倒是委屈你了,若不是为了救笙儿他们你也不会暴露医术,长公主的伤很棘手吧?!”
    “琉璃不委屈,王兄有难,我这个做妹妹的岂能坐视不理,长公主的伤虽重倒也不是很难”琉璃柔柔笑着,声色恳切。
    “那便好,那便好”南琉王妃宽慰地笑了。
    两人又针对琉玉的伤说了会儿话不想打扰琉玉休息便离开了。
    而床上的人却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她抬了抬手,动了动脚,就只有一个感觉,痛,痛得她想骂人。
    她转头四处看了看,知道这儿是猎宫的皎涯宫,自己之前睡过的屋子,她又想起琉云笙的毒,便想着去看看他。
    人还没坐起来腰腹传来一阵剧痛,那是最重的伤处,两跟一寸长的伤疤已经不再流血,但是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
    琉玉忍着痛下床,随意拉了件外衫披在身上便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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