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短暂地沉默过后,琉玉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世子爷,你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琉云笙身子微僵,片刻后才开口,“说什么?”
    琉玉心里微微叹息,“没什么,你不想说便不说吧!”
    琉云笙沉默。
    琉玉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手紧紧握住,一双美眸在黑夜里泛着淡蓝色的微光,“世子爷,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你一定要等着我”
    她的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这一次世子爷伤得太深,被最最亲爱信任的人出卖,却原来那最最亲爱信任都只是自己所认为的,别人或许从来只将他当成一颗棋子。
    如果不是自己早一步从岳三娘那里听了一个猜测,或许这一辈子她也不可能想到,世子爷竟不是南琉王的亲生儿子。
    琉云笙回握她,沉默一瞬在黑暗里靠近她,墨竹的清香袭来,下一刻唇上覆上一抹温热,琉玉愣神之际琉云笙已经侧头偏向她的耳边。
    “我等你”
    我等你,在绝望丛生之际,在伤痛刻骨铭心之时。
    我等你,无尽的黑暗中唯一一束阳光,此心冰冷暗无天日中唯一一抹温暖。
    琉玉从监牢出来的时候淳于靳安还等在门口,她微微诧异地走上前。
    “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淳于靳安抿唇,“无事”
    琉玉拧眉,“今日多谢殿下相助,来日一定相报”
    淳于靳安眸中划过冷色,声音也添了些冷意,“到现在,你已经欠了我两次,你打算拿什么相报?”
    第一次,是在北离,他救了自己,第二次是在南阳天牢重地他帮了自己。
    “还是那句话,这两项恩情都不足以琉玉以身想报,他日殿下有难琉玉自会相救一次,别无其他”
    淳于靳安脸色未改,已然习惯琉玉冷淡的态度,他的目光错开她落在后方监牢两个字上,“这个地方囚禁过许多人,但三朝三代除了开国皇后一家还从来没有进去过皇亲贵溃,琉云笙是第一个贵溃,也是第一个走到至高地位的奸细,但他依然进去了,因为他太令人忌惮,包括他的父王”
    琉玉眸中冷光乍现,声音比方才更淡了三分,“他会从里面走出来,很快”
    淳于靳安轻笑出声,“这个时候你最好收起你那可笑的自信,你的张狂不仅救不了他,相反会害了他,只要你愿意低头,或许我……”
    “不需要”琉玉冷声打断他,“你也收起你的自以为是,陛下要杀的人你也救不了,就算你救得了,不但我不需要,他也不会需要,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带他出来,你,你们,都不会得逞!”
    淳于靳安不怒反笑,“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头就是自负了,你拿什么救人?郡主的身份,还是仪仗琉云笙仅剩的那点势力?”
    “与你无关”琉玉转身就走。
    淳于靳安骤然拔高了音量,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二十七年前父皇一举夺下皇位,于太极殿上射杀前太子,后又先后处决了七名反对他的皇子,他的狠辣绝情你见识过,何况如今有了南琉王的帮衬,你认为仅凭你一己之力能救他吗?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嫁给我,仪仗我,我自有办法救他出来”
    琉玉脚步一顿,而后转过身来,唇间勾起一抹凉薄的笑,“不得不说你的话很有道理,你的条件也很吸引人,但是抱歉,我琉玉从来不是会为劫难所屈服之人,这个时候仪仗任何人都可能是万丈深渊,唯有自己靠得住”
    “另外,殿下说错了一点,当初前太子会败不是因为当今陛下狠辣无情,而是他太蠢,太仁慈,他以为用善念可以感化所有人,他以为纵使不是同父出生他们之间依旧有剪不断的亲情,害死他的是他愚昧无知的信任,是当今陛下下作的手段”
    “但是,前太子会败不代表我也不能成功,我不会愚蠢地去随意相信,也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更不会蠢到还要去相信当今陛下会有良心,南琉王会有悔意,我,只靠自己的能力”
    淳于靳安神色一时闪烁未明,一双桃花目牢牢盯着琉玉似要从她冷静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不安,但是他失望了,那一双温情的含情目中除了冷静还有凉薄的自信。
    他一直知道她是一个坚强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的女人,她的眼睛里从来都只容得下她愿意的人,众生在她眼里不过蝼蚁,包括自己。
    “还是那句话,从知道殿下的真是面目之日起,我们之间只止步于殿下的两次相助,就连朋友都算不上,一朝恩情回报我与殿下再无关联”琉玉拉起斗篷的风帽盖在头上,落下一句冷情至极的话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落下的车帘挡去淳于靳安希冀的目光,楚怀淡淡看了他一眼扯动僵绳马车绝尘而去。
    守在监牢外的两个狱卒早已经将头垂到了地面上,想不到这一个晚上值夜竟听见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实在是太太倒霉了!
    淳于靳安收回视线落在那两个尽量减小存在感的狱卒身上,“今夜你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是是是,小人明白,今晚什么异常也没有,小的们什么也没遇见”
    两个狱卒浑身颤抖,点头如捣蒜。
    淳于靳安再度朝琉玉离开的方向莫测地看了一眼,继而抬步离开。
    琉玉回到王府时,府中依旧一片漆黑如墨,没有任何异样,一如今夜的京都般风平浪静,但是琉玉知道,这风平浪静的背后必是暗潮汹涌,明日一早就有处决琉云笙的圣旨下来,只希望那日期不要太近太迫人才好。
    淡月居外长鱼已经来来回回在那里转了半个时辰,焦急得满头大汗,直到看见琉玉的身影方才松了口气,然后急步迎上来。
    “怎么了?”琉玉疑惑不解。
    长鱼忙道,“小姐,淡月居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他们都是翻墙进来的,长鱼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不算小姐的朋友”
    琉玉微微拧眉,“进去看看”
    她已经大致能猜到这两位不速之客是何方神圣了!
    果不其然,她一进门率先瞧见的就是岳三娘那身风骚的红色露脐风裙,大冷天的也不怕着凉。
    君墨依旧是一身墨蓝手里抱着长剑站在一旁跟个守护神似的护着她。
    “你可算是回来了,叫我们好等”岳三娘见着琉玉开口就是一句怪嗔。
    琉玉抖了抖,语气不善道,“你们来做什么?”
    岳三娘道,“自然是来帮你救人的!”
    琉玉垂眸,“不需要”
    岳三娘眸色微闪,“别急着拒绝嘛,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来救人的”
    琉玉轻哼一声,“他不会愿意跟你们走的,不必一直这么守着”
    琉玉自然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世子爷今日刚刚被带走他们便得了消息还这么快赶过来了,她可不相信他们有什么瞬间转移的本事,必定是一直都跟着只是临到合适的时机才现身。
    君墨手中剑微动,岳三娘连忙按住他,瞪了他一眼才对琉玉道,“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想保护他没有要带他走的意思,只要他不愿意我们一定不会强迫”
    琉玉呵呵一笑,“你们强迫得了吗?”
    君墨脸上一瞬划过冷色,剑极快地出鞘,“试试看就知道!”
    “你做什么?”楚悦身形极快地护在琉玉跟前,朝着君墨横眉冷对。
    “君墨”岳三娘怒声呵斥,“拔剑收起来”
    “小姐,她这是在质疑我们的能力”君墨八风不动。
    “我让你收剑”岳三娘再度急吼,这次声音里含了些怒火。
    “是”君墨不甘不愿地收起剑退到一旁。
    琉玉这才示意楚悦退开,自己则上前一步目光深沉若海地看向岳三娘,“我凭什么相信你?”
    岳三娘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你该相信,我们不会害他”复而她又补充道,“况且如你所言,我们强迫不了他,但我们至少要做些什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南阳皇处决了他”
    琉玉唇间含笑,“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三娘了!”
    ――
    翌日天将将亮,一道举国震惊的圣旨从天而降。
    “南琉世子琉云笙乃他国奸细,盘踞南阳多年其心可诛,陛下有旨革去世子封号,于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一道道皇榜贴在京都各个角面上,百姓们争相议论。
    “天,不会是真的吧!”
    “是真的,听说昨日就已经关压入狱了”
    “太难以相信了,世子怎么会是奸细?”
    “嘘,你不想活了!没看到上面说了已经不是世子了!再乱喊仔细你项上人头不保”
    “唔,不说了不说了!”
    “你说这是怎么……”
    京都百姓都炸开了锅,南琉王府更是一团乱麻,南琉王妃哭得呼天抢地,南琉王各自卷了铺盖到书房清静。
    琉家的亲戚各个都跑来府上询问的询问关切的关切,女眷还是都跑到了梧桐院去安慰南琉王妃了!
    琉璃一大早听说了消息顾不得许多直接来了淡月居。
    “大姐怎么来了?”琉玉面色冷沉,但语气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
    琉璃在她面前坐下,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想救王兄,我可以帮你”
    琉玉淡淡挑眉,“如何帮?”
    琉璃默了一瞬道,“你打算如何救?”
    琉玉再度挑眉,“大姐这般没有诚意我凭什么相信你?”
    琉璃的脸色很不好,至少是琉玉这么久以来在她脸上看到的极少数的表情之一,“事情迫在眉睫,三妹还有心思考虑!”
    琉玉冷冷勾唇,“正是因为事情紧迫我必须要小心谨慎,大姐一介弱质女流三妹实在想不出有何用武之地”
    琉璃脸色面沉如水,“我一身医术傍身倒是被三妹看不起了!”
    “岂敢”琉玉勾起笑意,“医仙只能我岂敢怀疑,只是大姐不拿出点诚意来三妹只怕届时出了什么内奸功亏一篑就得不偿失了!”
    琉璃看向她,浅笑嫣然丝毫看不出有何慌乱之处,王兄明日就要处斩她却不急不缓,难道是自己猜测有误,她或许真的只看重名利而非情谊?
    思考再三,琉璃松口道,“三妹想要我做什么?”
    琉玉眉眼间带起笑意,“相请大姐帮一个忙,除掉我身上的胎记”
    “除掉胎记?”琉璃之声平地起惊雷,绝对的难以置信。
    琉玉轻点头,“我身上的胎记乃是楚韵用药水点上去的,若非专门配置之物短时间内无法洗去,以大姐之能定能做到”
    “你,你是说”琉璃张大了眼,竟是连说话都起了结巴,“你是说,你的胎记是假的,那么你?”
    琉玉轻点头,“我的确不是真正的琉玉,只是琉云笙找来冒名顶替安王妃的心的!”
    琉璃更加难以相信了,“那你为何,为何还要救王兄?”她既不是真的又为何要在生死关头出手相救,又为何要告诉自己,继续做自己的郡主锦衣玉食不是很好吗?
    琉玉微微垂眸,“大姐既然已知晓他并非南琉王府的世子,与你更是没有血缘关系,你又为何要一大早跑来找我?”
    琉玉本也是打算要去找琉璃帮忙的,结果倒是她先按捺不住来找了自己,这个举动在她的意料之外。
    琉璃个,却在心里将过往重重翻了个遍,她突然意识到琉玉和王兄之间过于亲密的兄妹关系其实并非止步于亲情,那么此刻琉玉的话是在试探自己吗?
    许久不见琉璃回答,琉玉突然失了耐心等,“其他事情暂且搁置,还请大姐先帮我配药吧!”
    琉璃回神,掩去眸中一切情绪,“我先看看那胎记”
    “好”
    ――
    琉璃离开后,琉玉召来了除了护送何氏和顾楠的楚怀和尚未赶至的庭七外的几个人。
    “劫法场的计划不改变,依旧按计划行事”
    秦羽冷眉,“但是前些日子主子已经将京中大部分势力都撤走了,就凭我们几个人只怕做不到,行刑之期如此紧迫庭七他们就是插上翅膀也赶不到”
    琉玉脸上神色未明,却是看向楚怀,“若是信鹰从南阳到北离一个来回需要多长时间?”
    楚怀不知她此话何意却还是回道,“一般的信鹰一日能达千里,一来一回怕是需要整整两日,但听说北离皇养了一信鹰,可达一日两千里,一日一夜足够,但是没有秋叶哨无法召唤,郡主问这个做什么?”
    琉玉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朝门口走去,“立刻送我出城”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突然要出城做什么!
    琉玉头也不回地道,“要传信出去自然不能在王府”
    她一句简单的话没头没尾,但屋中之人和何等的聪明,联想到她方才的问题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我立刻去备马车”楚怀欣喜地跑出去,心里的沉重一瞬间消失无踪,只要能够拖住些时日劫人就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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