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嫉妒了。”叶闻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她在脑海中寻找释言可以接受的形容词,“你在恼火, 你不喜欢雪纶那样对我,是不是?”
    释言感觉叶闻并没有询问他的意思,遂未回答, 只听叶闻总结道:“释言, 你栽了。你不是喜欢我,你是爱上我了。”
    在剧情中, 释言看到石欣和曲向峰举止亲密,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自打沈挚出现,释言的脸色就开始不对劲了,她不是没察觉, 只是故意当做没看见。而雪纶的那个吻, 则是将释言心中蛰伏的不爽彻底勾了出来。
    释言不赞同她的说法,太近的距离让他感到不适,抬脚往后退去。叶闻长臂一伸, 笑着勾住了他的肩膀,靠到他耳旁,用那天生低哑有磁性的嗓音说道:“放心, 我和雪纶只是上下级关系,我只对你一人感兴趣。”
    ‘我只对你一人感兴趣’这句话说得暧昧极了,像诱惑小白兔的大灰狼。温热的吐息就在耳侧,仿佛随时会突破这点距离,将心软的小白兔吞噬殆尽。
    释言为自己突然生出来的想法感到好笑,可他却笑不出来。他的确不喜欢别的男子过于亲近叶闻,乃至内心还出现了一丝气闷。他在那一瞬间想过将叶闻拉过来,想过宣示占有,想过不再克制。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令他措手不及,却又无力掌控。他堕入了众僧最瞧不起的色.欲苦海,淫、怒、痴、慢也在渐渐现形。
    或许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在意叶闻,很多时候,叶闻只要一个引诱,他的心情就能轻易被改变。破而后立,在叶闻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她有太多办法让他无可奈何。
    他为了一人,心中生了魔障;为了一己私欲,枉顾师长教诲。他还妄想用情执斩断情执,却忘了佛经上说的‘淫心不除,尘不可出’。
    “你不必向我解释,你对你的魔帅感兴趣也好,对你的魔卫有意也罢,我皆不会插手。你的时间不多了,做你想做的便好。”
    叶闻听着释言说话,越听越觉得他是在故意气自己。可是释言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就连刚刚身上多出来的那点凌厉的怒气也都消失不见了。他用眼神告诉她,他说的这些话都是认真的。
    认真的?认真的让她去找别人吗?叶闻抓着释言肩膀的手有些发紧,“我和谁好,你都不在乎吗?”
    释言说道:“那是你的事情。”
    叶闻心底嗤笑了一声,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她怎么给忘了,算算时间,六日之约已过了一半,剩下三日确实该收尾了。
    她以为等到这一天,她不会生气,也不会动怒,甚至会表示理解,积极配合。可是不行,她平静的表象下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狂躁、蓄势待发。
    什么狗屁的互相理解?即便只剩下三天时间,她也想让释言记住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她,无法摆脱她。她讨厌这种自私自利的感觉,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
    就像小雷魔曾经说的,她的内心住着一只真正的魔,一旦对什么东西上心,想尽办法也要得到。她不是夜闻,却像极了夜闻。
    叶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缓和下来,“在你的心里,我可有可无是吗?”
    “还剩三日,你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叶闻憋在心里的气终于憋不住了,扯出一个生冷的笑,伸手抓住释言的衣襟。见他皱眉,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松开了手,紧握的手指“咔咔”作响。
    “好啊。”她轻佻的挑起释言的下巴,一黑一蓝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你的好意,我接受了。”
    “沈挚。”
    “奴在。”沈挚对空间之力的掌握炉火纯青,只要叶闻叫到他的名字,无论多远,他几乎都能一秒回到叶闻身边。
    叶闻眸光暗沉的走到沈挚身边,拉起他便吻了上去。
    释言蓦然怔住,手中的佛珠顷刻间化作了齑粉,藏在袖中拳头逐渐收紧。他的睫毛颤了颤,移开视线,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眼中如深渊般深不见底。
    酸涩的喉咙动一下都发疼,不知道过了多久,见他们还抱在一起,闭了闭眼,低声道:“够了!”
    叶闻没有真的吻到沈挚,不过是借位而已。她虽生气,却没有气到糊涂的真拿沈挚做备胎。她想要看看,释言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一点都不在乎她。
    事实证明,释言说到做不到。她本来以为释言能忍住,至少不会打自己的脸,可他出乎意料的怒了。
    这招虽损,但对释言有用。
    叶闻推开沈挚,心里的郁火一下子全没了,甚至还有点小得意。还想用她想出来的办法对付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看着释言难看的脸色,摸了摸自己的唇,笑道:“你不高兴了?可你为什么会不高兴呢?你看我就很开心啊。”
    释言瞥了眼低着头耳根发红的沈挚,目光深沉的看向叶闻,“那你便自个儿开心去吧,告辞。”
    叶闻按住他的肩膀,“释言,你现在想走,是不是太早了?”
    “早吗?”释言轻轻一转头,便对上了那双带笑的眼睛,紧握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叶闻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从伸手搂住他的腰,声音轻飘飘的道:“当然早啊,我们还有六日之约呢。”
    释言默然,拿开叶闻的手,弯腰去捡天苍,手伸到一半,便被叶闻截胡了。叶闻提起天苍便往外扔,“沈挚,接住,丢在佛宗门口。”
    沈挚迅速接住天苍的身体,闪身消失在原地。
    释言看了眼沈挚消失的地方,脸色铁青,“你走之前,他赶得回来吗?”
    “赶不回来啊。”叶闻捏着释言的耳垂,“我明白你的意思,没事的,我还有雪纶。”
    释言沉下脸道:“你可真冷情。”
    叶闻挑了挑眉,“我对你就很认真。”
    释言愣了一下,脸色再次沉了下去,他竟然还敢相信叶闻的话。
    不知不觉,天就暗了下来。魔界的夜晚比白天要长上许多,一般太阳从升起到落下,只需四个时辰。
    叶闻看了眼天色,眼眸微转,她的时间的确不多了,再有三天,她就回去了,把时间都用来气释言,实在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在释言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便抬脚往自己的宫殿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发现某人没跟上来,蓦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气馁的翻了个白眼,返身抓住释言的手,牵着他往前走。
    “我不是都解释了吗?我没吻沈挚,没吻。走啦,我不拉着你,你是不是就站在那长草?”
    “借位?”释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眉宇紧锁,忽又松开,如此反复着,视线忽然落在叶闻手腕上的两串佛珠上,一串是菩提珠,还有一串是他先前用的被叶闻拿过去玩的那串。
    叶闻止住脚步,转头看他,看着他的唇,慢慢的靠近,却在还剩半寸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这就是借位。”
    释言皱眉:“为何向我解释?”
    叶闻笑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眼里仿若出现了柔和的星光,“因为我在乎你啊,释言。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上一个不开窍的和尚,也不清楚是从何时开始喜欢的,但我一看见你,就想把你占为己有,想和你做尽天下极乐之事。”
    “住口。”释言神色不愉的垂下眼睑,耳根却悄悄地红了起来,“以后别说这些……”释言怔了怔,哪有什么以后?
    叶闻眯眼笑了,抓着释言的手往魔宫深处走。
    一进入寝殿,叶闻就松开了手。她的寝殿很大,四周都设有禁制,她离开了五百年,这里面的布置和摆放的物件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看得出来,在她不在的期间,沈挚有好好的保留这里的东西。
    “我明日还有事情要问雪纶,今晚我们就在魔界休息吧。”叶闻之前对这个寝殿的直观感受并不是很好,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寝殿意外的符合她的审美。
    不过,释言和她的“审美”可真是格格不入,就像一道光误入了黑暗之中。
    她坐到床上,撑起下巴打量着释言。她到现在都有点糊涂,她是怎么把释言勾到手的。在她的印象里,释言不是被她气得拿菩提珠满城追杀她,就是被她烦得整日绷着脸。就连偶尔露出的笑,都是对着别人的。
    想不明白,叶闻几步瞬移到释言身前,用那双藏在面具下显得特别冷冽的眼睛看着他,拇指指腹拂过他的唇角,问出了自己也不知道的那个问题:“释言,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释言观察着叶闻的寝殿,听到叶闻的问话,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她又把那副银色的面具戴在了脸上,变成了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模样。他偏了下脸,避开叶闻手指的触碰。
    叶闻无所谓的收回手,释言不再刻意的迎合她,这倒让她觉得舒适多了,“那我换个问题。若我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尊上~雪纶来看你啦~”雪纶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叶闻心底哀嚎一声。
    没好气的对着外面道:“你来做什么?”
    “尊上~我可以进去说吗?您要是有客人不方便,也可以出来哦,我等着您,我还有很多小秘密要告诉您呢。”
    “本尊知道了,你在外面候着。”她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雪纶。她悄悄的看了眼释言的脸色,“那我,先出去一下?”
    释言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取出一本经书,专心看了起来。叶闻觉得不大放心,她鲜少见释言在她面前看什么经书,“要不……我叫他进来?”
    释言淡淡的出声道:“去吧,分享你们的小秘密。”
    叶闻头上出现了一排黑线,瞬移出殿外,抓住雪纶的后领子就往外拖,“我让你小秘密,来呀,和我好好聊聊你有什么小秘密。”
    “尊上,别人在看呢!我的形象啊——”
    作者有话要说:    雪纶: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第92章
    淡银色的月光透过漆黑的云层, 欲要将魔宫笼进银辉里,却被一只只乌黑的长尾鳩鸟遮住, 在地面留下张牙舞爪的黑影。
    “咔”巨门推动的声音沉重而刺耳, 一道金黑色的大门应声而启,一层层台阶向下,再往里面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尊上,您还记得这里吗?”雪纶顺着台阶往下走, 手一挥,无数淡蓝色的光线从他手中飘起,每条都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 像发丝一样细, 幽暗的空间被那一道道蓝色的光线照亮。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大殿,八根柱子上攀附着灰暗的龙纹, 龙的眼睛瞪得老大,正对着大门的方向,看起来威严而摄人。
    叶闻的视线落在龙的眼睛上,太阳穴开始一阵阵的抽痛, 她自从接受了初钧魔尊的传承, 再没有出现过身体不适的情况,为何会突然头疼?
    “这是哪?”
    “尊上在很久之前便知道自己有遗忘症,所以想了个法子留下了自己的记忆。”雪纶走到一根柱子前, 手在龙眼处一抹,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水晶球落在他的手上。
    “这是尊上留在此处的记忆水晶,一共有八颗。尊上每复生一次, 便在此处留下一颗。”
    叶闻扯了扯嘴角,手掌一抬,雪纶手中的记忆水晶便到了她手上,她透过水晶球看向雪纶那张艳魅的脸。
    “你说,这里有八颗,可沈挚说本尊复生了九次。难道本尊第一次复生便知道自己的记忆留不住?雪纶啊,你这是把本尊当成了一个预言家。”
    叶闻收紧手指便要将记忆水晶捏碎。
    “不要!”雪纶想要抢走叶闻手中的水晶球,叶闻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你为何如此紧张这东西?”叶闻靠在一根柱子上,手掌之上飘着八颗一模一样的水晶球,“莫非,你觉得我会在你面前汲取这些似是而非的记忆?”
    “尊上,雪纶所说皆是肺腑之言。这些是尊上的记忆,必然与尊上有着某种灵魂上的联系,雪纶知晓尊上心中已有答案,您只不过是觉得这些记忆并不是那么重要罢了。可您只有读取了它们,才知道自己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明白沈挚并非是您可以信赖之人。”
    “沈挚?”叶闻眉角微扬,她有点好奇了,沈挚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雪纶有这么强的戒备心。但她不信雪纶,自然也不会贸然在雪纶面前读取这些记忆。况且,雪纶定然在这里面动了手脚。八颗记忆水晶,按她的推算,最多只有六颗是真的。
    “这些本尊便带回去了。”叶闻收起记忆水晶,抬脚往回走。
    雪纶连忙跟上,“尊上,这些都只有一份,您带出去了,若是被人算计,又要重新开始了。”
    叶闻站住脚步,瞬移到雪纶身后,黑长的指甲扣住了他脖颈的命脉,“雪纶,你觉得如今还有谁能算计本尊?不论本尊之前如何的对你与众不同,你都要记住,本尊是君,你是臣,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雪纶僵硬的挺直身体,张嘴说道:“尊上,我是怕您做出不智的决定。您带回来的那个佛修,是佛宗的吧。他上次来我魔界收走了我好几个手下,手中的法器诡异的很,连我都差点吃亏。还有,我查过此人,据说他是佛宗的佛子,在人界声望极高,更有传言说他千年内定然成佛。这样一个人怎会放弃光明大道不走,跟着您来魔界呢?您就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叶闻笑了笑,“第一,本尊的决定你不该质疑;第二,跟着本尊来魔界难道就是歪门邪道了不成?第三,本尊并不觉得释言有什么蹊跷的地方,这里最不对劲的就属你了。若是真像你所说,本尊与你关系那般要好,为何你到现在才带本尊来此处?雪纶,你可以篡改记忆,但是无法改变事实。”
    “你怎会知道我改了!”雪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你都没看这些记忆水晶……”
    “我猜的,不过现在被你证实了。”叶闻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雪纶太紧张了,脖子上都出了一层汗。
    “……你诈我。”
    “兵不厌诈。”叶闻重新取出八颗记忆水晶,在面前一字排开,“这么说起来,哪两颗是假的呢?”
    雪纶匆匆扫了一眼,“您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呵。”叶闻的手指在上面一个个的划过,双手抓住一头一尾的两个,握在手心碾碎。
    雪纶瞳孔一缩,往后退了两步,“你又知道?!”
    “上面覆盖的魔气都不一样。”
    “魔气?”雪纶疑惑,魔身上的魔气不都差不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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