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又是一番惊讶,连朱永宁也是一愣。显然,他并不知廖文慈与颜岑之事,更不知廖文慈有过孽种……
    乍一听,有些震惊。而从那两人反应来看,大概是真……
    荣安是故意的。
    她知道,既然朱永宁将他们这么多人困在殿中,显然他们都是有用的!而且他费了这么多唇舌,真就只为了显摆吗?多半是另有目的。
    在场所有人非富即贵,如此价值,自然能暂时安全。
    尤其是自己。爹手上有朝廷的六万大军,有太子带去燕安的那部分兵力,这些人加起来就有八万人了。
    再加上北营多年都在爹手上,若将爹惹怒,爹很有可能动用到剩余北营两万人,总计十万兵力。就冲这一点,朱永宁暂时都会保下自己!
    否则,加上朱承熠的关系,燕安的关系,自己和肚中燕安血脉的关系,万一爹与燕安不管大局,不顾一切,撇开鞑子,合力回枪反杀,到时候朱永宁得哭死。
    所以朱永宁对自己,只会是“保护”性抓在手里,以期关键时候用来威胁燕安和爹!
    荣安笃定了这一点,知道自己可能会受些皮肉苦,但暂时应该不会有大难。所以廖文慈的威胁出来时,她并未放在眼中。
    相反,她又捣乱了。
    廖文慈已被朱永宁亲口认定为“贵”宾,想来身份已经不一样。那么便将她的丑行往外抖一抖!看她还贵的起来吗?
    荣安这一赌,果然没错。
    廖文慈和朱永宁眼中都有慌张闪过。廖文慈更是吃了朱永宁狠厉的一眼警告。
    “虞荣安,你空白无凭,如此诬蔑我,可得想想将来!”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你也别忘了,你的女儿还在禁军管束下!若无皇上点头或是我爹首肯,围守朱永昊那里的禁军不会放人的!”朱永宁不是不愿惊动北营和京城衙门吗?还会直接杀进去救人?
    廖文慈冷笑着来抓荣安:“你爹远在天边……”
    荣安则将桌前一碟油腻腻的肉菜推了出去。
    廖文慈怕脏,一愣一躲,就没抓到人,再来抓时,又被荣安泼了一手黏腻腻的甜汤。
    “够了!”朱永宁斥了一声。他嫌弃扫过皇后和廖文慈,都是疯妇!也就朱永昊,喜欢依靠这些女人做事!
    他看这些女人就烦。
    眼下是泄恨之时吗?一个两个都只顾着在仇敌跟前张牙舞爪。人都抓了,将来有的是玩弄折磨的机会,急在这一时?与其浪费时间打几下抓两下,还不如赶紧办正事!
    “别忘了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廖文慈这才收手,转身走向朱永宁身边。
    皇帝目光扫着两“贵宾”,冷笑起来。
    “既然你合作了皇后,那显然鞑子也合作上了!”
    接手了废太子势力,怎会忘了鞑子那条线?皇帝想明白了。
    鞑子自然十分愿意这样的合作,既能除了燕安,还能重换一个有利于他们的大周朝廷,更能重新夺回商路上的买卖……好处太多了!
    而事实上,这几年朝廷和燕安的合作将鞑子的行动封锁得死死的,鞑子被断了商路供给过得困难,其实他们没有选择,必须做点什么了。所以当机会出来时,他们不但会应,更得完全听从调遣。
    这才是鞑子愿意配合演戏,顺利骗过朝廷的原因啊!
    “父皇英明,所言极是!二哥当日的合作基础在,儿臣只是更进一步拓展了一番合作范围罢了!”
    “那你呢!”皇帝示意廖文慈。“你又做了什么不见得人的事?”
    朱永宁介绍了廖文慈:“夫人眼下身份,是辽江王侧妃!”
    “……”
    辽江王侧妃?
    多少人闻言都差点惊掉了下巴。一个弃妇,这么快翻身再嫁,成为贵妇?还猖狂造反?还疑似睡过多人?呸!果然虞荣安没骂错,就是下贱!
    皇帝须子又是颤了几下。了不得!
    难怪这女人消失了两年多,整个京畿地界翻遍了都找不到。原来是去了辽江。
    皇帝眯眼打量廖文慈。
    这女人是有何等魅惑能力,半老徐娘依旧能掀风搞雨?美色?真不至于!她又不是貂蝉西施,倾国倾城。
    “用什么去打动的辽江王?”
    “一,美色和交情。”朱永宁:“夫人与辽江王是故交。当年夫人才名满京,入京给皇祖父祝寿的辽江王对之一眼万年,深深折服,念念不忘。”
    略夸张,但也不算错。
    年轻时候的廖文慈心有野心,想着进宫,身边男子纵然身份再尊贵她也看不上,但这不妨碍她四处收割男子爱慕以满足自己虚荣。当日的颜岑和辽江王对她是一个偷偷仰慕,一个曾找人上门说过亲。
    所以,两年半前朱永昊和廖家形势越发不好,廖文慈几乎无路可走时,廖家老太太逼她为大局做点什么,并拿她的两个孩子出来做了筹码。
    最终,廖文慈服从了大局。
    所以当如弱柳扶风般的廖文慈出现辽江王跟前并求助时,基于男人的征服欲、保护欲和在花言巧语下急速膨胀的自尊心,辽江王很是爽快将她收容了下来。
    廖文慈可非寻常女子,手段了得,当时便让辽江王上了心,没一天就滚在了一起。
    有了亲密接触,之后种种也就轻易多了。
    她成了辽江王的外室。
    “我带去了足以让人动摇和垂涎的财富。”廖文慈笑。
    一时的情色再热烈,那热度也容易消退。
    而最能让人眷恋的东西,无非便是财富和权利。
    廖家积攒的财富不少,可再不筹谋便有钱没命用了。所以当日老太太手一挥,直接捧出了半数的巨额财富。皇后亦是一样心理,拿出了二十年积攒的一大半银钱来支持复起。
    外加多年“从商”合作中,颜家和太子尚有未结算的银子,这些钱,足够做很多事了。
    当廖文慈一掷千金出现时,如何能不深深吸引住辽江王?
    这般财富似乎深不见底的“富婆”谁不想牢牢把握?
    尤其对于相对贫瘠的辽江地来说,一切过分的奢靡,就是让人仰望且心动。
    旧情加新利,廖文慈迅速成为了辽江王的心尖宠。
    而辽江王对这笔财富越来越上心,便有了将她收入后宫的心思。没多久,廖文慈便化名“聂盼”,被辽江王包装成了没落贵族,成了他的侧妃。
    “聂盼”二字,既表露了她盼望梦想成真的心意,也是同“涅盘”,取凤凰重生之意。
    王室纳妾自然也经过了礼部。只可惜,谁会注意到“聂盼”这两字?于是廖文慈便在辽江安心扎了根……
    到了辽江王身边后,廖文慈开始大展拳脚。
    她手段本就了得,脑子能力都出众,再有金银如虎添翼,很快便显露成效。
    她一边开始用奢靡的生活打动辽江王,一边怂恿他“成就大业”。同样姓朱,为何不走得更漂亮,走得更高贵,走得更有底气?
    为何一定要蜷缩于这样的穷乡僻壤,与边蛮小族为了蝇头小利打来打去?还要担心某一日朝廷过河拆桥来撤塞?
    撤塞——是所有塞王的心结。而朝廷对燕安不信任还扣住世子做马倌的所为,的确让所有塞地人心寒。
    带着子子孙孙,平平安安,在大江边,大陆上生活,确实让人向往。辽江王开始渐渐被廖文慈带着做梦。
    精致颓靡的生活确实让人着迷,野心也在日复一日的催生里开始急速膨胀。
    而另一边,廖文慈还与王妃和一众当地大族女交好,暗暗煽风点火制造野心。而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在鼓动辽江王世子。
    年轻人嘛,最向往外边灿烂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闯荡世间的野心,睥睨天下的雄心!
    在周围人的鼓动里,辽江王的一颗心确实被点燃了。
    可他表示,他的兵力不够,财力不够,除非天上掉下个二十,三十万的兵力,否则这就是痴人说梦。
    眼看辽江王被煽动得差不多,廖文慈拿出了她的全盘计划。
    这个计划,叫人惊讶!
    他不需要太多兵力,甚至不需要多少投入,就可以收获……太多太多。
    “可……这么一来,辽江就成了反贼。”
    “历史,都是胜者书写的!”
    廖文慈并未过多劝说:“不如,咱们先小试一把?”
    于是,就有了两年前,“鞑子突然几番小规模进攻辽江”这事。
    这个,自然是假的!
    可辽江王惊叹了。鞑子,竟然真的被廖文慈使唤上了。
    而他也在廖文慈的示意下,给朝廷去了奏折。说辽江被接连偷袭,被鞑子得逞,损失惨重。
    而朝廷那里一点未有疑,还鼓励他剿灭平定……
    辽江王渐渐信了计划的可行性,也越发坚定他的大计。
    那一年,鞑部还真就假借进攻辽江,来到边境装模作样打了几次。
    廖文慈还安排了他和鞑部两位王子见了一面,让他一颗心彻底定下。
    那年年底,计划正式启动。
    他借要在边境设立防御点,开始向朝廷讨要银子。
    虽然五百万两没能拿到,但却从天而降了三分之一的巨款,足足一百五十万两啊……
    朱永宁咧嘴冲皇帝笑:“所以,辽江这次行动的所有资金,事实都是朝廷提供的呢!”
    用朝廷的银子来攻打朝廷,这是何其酸爽!
    “这笔银子用作了军需,用作了招兵买马,还拿了一点给鞑子让他们老实听话。而朝廷前几次给的剿鞑粮草也刚好为我们所用!”
    皇帝气得几乎要吐血。
    所以辽江和鞑子,兵也不用出,还赚了谋反的银子和粮草?亏来亏去,亏的都是朝廷?
    朱永宁还一个响指,手下递上了宝盒。
    这里边的银子,便是刚刚这保和殿筹得的六十万两,往兵部送的时候,被他的人截下了。
    “父皇,瞧瞧,您让我筹措银子,这银子,我自然得用在自己身上不是?”朱永宁的笑在殿中回荡……
    皇帝一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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