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霹雳闪耀,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破无尽黑暗。
    黑云无规则地涌动着,那股令人颤栗的气息蔓延而开,笼罩了整座峡谷。空间扭曲,恐怖的力量,好似大海无边波浪,直接遮住了天际。
    这天劫,比厉无极以往所有的雷劫加起来还要可怕,让人怀疑,成仙,不过只是修行者的一厢情愿。
    “晴川,你怎么可以撇下师兄,独自过来?”厉无极看着忘晴川,话语中尽是不满之意。
    “不然还要怎样?”忘晴川语气淡然,一脸无谓地对视过来。
    “你……唉!”厉无极猛地张嘴,一时却想不出责备的言语,只得将所有的郁闷化作了一声叹息。
    或许是不忍见厉无极如此,又或者是有其他的考虑,忘晴川声音轻柔了起来,解释道“要你离开,是祖师的意思。是他、特意让我将此语转告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对对对,不要意气用事。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怎么能这样幼稚呢?”幽影立刻在后面“好心”地接话道。
    厉无极直接对它选择了无视,沉声道“但是……我一定要过去看看!”
    说话间,空中的劫云已经彻底凝聚成形,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爆发开来。浩荡天劫,波澜壮阔,一泻千里。
    天地间,仿佛有一尊仙祗无情地俯视下方,欲将敢于挑战长生者,直接抹去。
    成仙,是向天地发出的挑战。而劫雷,则是天地对挑战者降下的惩罚。
    能够成功渡过天劫,方可窥得长生的奥秘。不然,下场只有一个,形神俱散,湮灭灰飞……就连重入轮回,都将变成一种奢望。
    “你过去,只会害了他。”忘晴川声音幽幽,“祖师正是有此担心,所以才会特意让我劝阻你。”
    “我知道,可是……”厉无极用力地握紧了泰阿,掌心不觉渗出了一片热汗。
    他这一路修行,全都是踩着最恐怖的天劫走过来的。雷劫凶险可怕不说,甚至还出现过诡异的心魔劫,简直防不胜防。
    而且,他也曾帮助过忘晴川和嬴少空度劫,非常清楚这样做引发的后果……无论是谁,只要是身处劫云之下,都会遭受天劫无差别的攻击。并且,天道会将这一举动视作挑衅,从而使得雷劫变得更加的狂暴难测。
    “祖师的妖元已经九转,要度过此劫,并非难事。”忘晴川语气淡然,说到这里,微微抬起了头,“你若是贸然过去,天劫的威力加剧,祖师恐怕还要分心照顾你,而且……”
    “而且什么?”厉无极道。
    “说出来你也别在意。”忘晴川眸光转动,“而且祖师的天劫并非你所能承受……即使能侥幸扛过那些雷罡,背后隐藏的天魔,也会让你道念成灰、元神尽朽,把一世苦修,化为虚幻。”
    “对对对,天魔不好对付,英雄就从了你师妹吧……赶紧离开为妙。”幽影这时又出声道。
    “住口!”厉无极剑眉一挑,寒声道“你这个鬼东西,对什么对,我看先把你丢进落墟才对!”
    “英雄莫要说笑……我不插嘴了就是。”幽影显然是真的害怕如此,连忙讪讪说道。
    闻言,厉无极不由对它大为鄙夷,瞪过一眼后,再次将视线投向了忘晴川,“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不过去便是。只是觉得……师兄选择在这里渡劫,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天威难测,天心难逆。虽然道衍的修为通天彻地,但是这只邪物如此忌惮落墟,他心中又怎能不莫名担心?
    “你不用担心,师兄要我告诉你,落墟其实也并不可怕。”忘晴川道。
    “嗯?”厉无极微微一怔,脱口道“晴川,师兄此话是何意?”
    忘晴川冷然一笑,“世间之可怕,莫过于人心。即使是落墟,也大大不如。”
    “是啊,人心自然可怕。”厉无极点了点头,感慨道。
    在这一瞬间,他不禁想到了中州。那吕正道父子两人为了谋朝篡位,就可以处心积虑的置自己于死地。
    忘晴川不再接话,双目一眨不眨,默然注视着前方浩荡的天劫。
    厉无极的神情也随即凝重了起来。此刻,他很想将落墟探个究竟,可是劫云覆盖范围下,魔识根本无法延展过去。
    现场,忽然间变的沉闷无比。空气,仿佛是凝固了一般,让人感觉到异常的压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劫的威力也越来越强。
    远处的天空,雷罡弥漫,闪电环绕,隐约间,似乎能够见到呼啸的天魔,幻化出各种异象,在劫云中游弋飘荡。
    汹涌的劫波,一直向着这边蔓延过来,恐怖的威能,让世界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厉无极悄然向前走了几步,头颅高高昂起,刀芒般锋利的眼神,试图穿透那片灰蒙蒙翻滚的劫云。
    “两位,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围观了。那个大光头……咳、咳,你们的师兄法力无边,又有佛光护体,度个天劫那还不是轻松寻常的事情。”幽影似乎已经渐渐失去了耐性,忍不住又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轻松寻常吗?”厉无极冷笑了一声,“不如你进去看一看,师兄在里面是不是应付自如。”
    “不行!”幽影陡然一声尖叫,“老娘我害怕佛光,进去估计就出不来了。”
    “出不来就算了,正好与师兄作个伴,就当是对你的惩罚。”厉无极目光一扫,冷冷说道。
    “混账小辈,你少吓我!”幽影很是不满,声音顿时更尖了,“老娘若是进去,天劫的威力至少会变大一倍不止,你如果还盼着那个大光头能够平安无事,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你倒是有恃无恐啊。”厉无极五指一收,将掌心虚摄之力散去,任幽影跌落在地上,“看来,得想个什么办法对付你才好……”
    “英雄,别啊!”幽影惴惴不安,笑着抢话道“其实我刚才只是口不择言,你可不要放在心上。你看,你师妹也回来了,师兄也很快就要飞升成仙,不如放了我……怎么样?”
    “放了你?”厉无极撇了撇嘴,忽然脸色一沉,“做梦!如果师兄真有什么不测,你就准备给他赔命!”
    “小辈,你还讲不讲理了?”幽影似乎是急了,愤愤道“那个大光头渡劫,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这成仙,又有谁能够作得了保证……我跟你说,自古至今,无论是人鬼妖魔,能够修炼成仙的,万中无一。”
    “哼哼,你怎么知道?”厉无极嘴角抖动,不以为然的道。
    “我当然知道。”幽影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你这小辈,一看就知道修行日短,对三界的许多事情全然不知。”
    “哦?你知道?”厉无极倒提着泰阿,漫不经心的道“嗯,先说说,三界指的是哪三界?”
    幽影嗤笑道“嘿,连三界都不知道,看来老娘果然没有看走眼。这三界又何止三个世界,那仙界、鬼界、修行界,还有魔域、暗黑界,都在三界之中……千万年来,下方各界能够悟道有成,飞升仙界的修行者可谓是屈指可数。”
    “疯女人,你这话却很难让人相信。”厉无极抬起了手,沉吟道“我知道现在的大陆的确是如此,但是万古岁月以前,那些修行者也很难成仙吗?”
    当初他进入裂天剑派时,在藏书阁中曾翻阅过一本古籍,上面写道荒古和太古年间,大陆之上天地灵力充沛,飞升成仙者不知凡几。只是后来到了上古时期,情况才发生了变化,修道成仙渐渐变得困难。
    据说,苍澜大陆最后一位飞升的大能是薛战。然而丹方阁中的那个神秘存在言道,薛战同样渡劫失败,并未曾进入仙界。此时思来,这话估计十有八九是真的。
    “咯咯,你以为成仙是什么……喝水吃饭吗?”幽影笑了起来,“天道之下,尽皆蝼蚁。那贼老天,又岂能愿意看到众多蝼蚁一步登天,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嘁,你这疯女人,说得好像自己认识老天爷一样。”厉无极瞳孔微缩,目光尽是轻蔑之意。
    好你个大话精,在这里胡说八道,这是想糊弄谁啊?
    “小辈,信不信随便你!还有,不要一口一个疯女人,老娘可是有名字的。”幽影似乎很是生气,大声抗议道。
    “疯女人,厉某现在可没有兴趣知道你叫什么。”厉无极摇了摇头,催促道“你还是接着往下说,三界之中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不说、不说了!你连老娘的名字都懒得过问,这说的还有什么意思!”幽影愤愤不平,断然拒绝道。
    厉无极扬起了掌中的泰阿,一脸玩味的道“不说是吧?好,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又出身何方……哼,不会是个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脚色吧?”
    “无极,这你却是猜错了。这位阴姬道友,可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幽影尚未开口,忘晴川忽然扭过头来,难得的插话道。
    “嗯?晴川,你知道她叫阴姬,莫非……你们以前认识不成?”厉无极神情疑惑,立刻看了过去。
    阴姬?这是个什么鬼名字……不过,倒是感觉有些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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